“好。”疾雪目光灼灼地道:“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东西的。”
桂云扶淡淡一掀眼皮, 没再答话。
既然已经决定去郡县里避避,差不多就得动身了。
疾雪熄灭篝火,把柴都扔到山脚下, 确保洞窟里没有留下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桂云扶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全,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有时候轻轻拧起的眉,不难看出, 他还是疼。那徒步去郡县就不是个好办法。
疾雪试着暗示他:要不我御剑抱着你去。被桂云扶回以一道轻笑。这就是“你想都别想”的意思。
看来她企图占便宜的意图被看穿无疑。
没办法,疾雪又想了个办法。
下山, 拦路过的马车,让人捎他们进城。
于是, 等雨稍微小那么一点以后, 疾雪就摩拳擦掌,叼着随手扯来的一根草,开始在官道上蹲点。
这地方比较偏僻,来往的马车不多,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才终于看见一辆小车从远处而来。
车身是精雕细琢的原木,车帘是成色很好的那种布料, 一看主人家就是个有钱人。
就这辆了。
疾雪起身往大路中央一站, 马匹受惊停下来, 车夫不知她是从哪儿窜出来的, 没好气道:“干什么?快走开。”
“能捎我一程不?”她从袖子里摸出五十灵石:“给你主人说一声,我给钱。”
车夫嗤笑:“我们主人能看得上你这点钱?快滚开。”
他这态度, 那疾雪就不客气了,一步跨上马车,车夫惊叫:“你要干什么!”被她一把抓住衣领,拳头举起来横在他脸前:“把你主人给我叫出来, 不然我弄死你。”
车夫:!!!
这是遇到土匪了!
他后知后觉,脸色铁青地喊:“少爷,少爷快出来啊!”
“吵什么吵?”
马车车帘掀开,一个身形浑圆的男人从里边钻出来。带着金灿灿的发冠,十个手指头上都是各种宝石戒指,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是富二代似的装扮。疾雪眼睛差点被闪到。
“你什么人,干什么的?敢拦我的马车,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疾雪可一点不怕别人问她你是谁,她直接问回去:“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啊?”她撒开车夫,转而揪住少爷的衣襟,从腰间抽出剑来比在他脖子上:“我要去郡县,带我一程,不然我就弄死你自己驾车去。你选一个。”
少爷一愣,好像终于明白眼下的状况,僵着脸色道:“你、你、你、你敢!”
“我、我、我、我怎么不敢?”疾雪道:“我最喜欢砍人脑袋了,你要不试试看?”
土匪大概是这些富家子童年的心理阴影,少爷手抖脚抖,又不想在下人面前丢面子,强撑着一口不服输的气闭眼道:“我……我勉为其难捎你一程行了吧!”
疾雪这才满意。
她让少爷在原地等着,又把剑插在马车面前,剑可以在周围小范围地生成结界,就算他们想跑路也会被拦住。做完这些,她上山去叫桂云扶。
他的状态跟昨天比也就稍微好了一些。需要疾雪搀着才能走动。她把洗干净的面帘重新帮他戴上。
“不过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见你长什么样呢?”疾雪其实想说“这么美的一张脸,不让人看也太浪费了”,但说出来可能会招来桂云扶冷淡的无视,遂一转弯,换成了委婉的问句。
“你想知道?”桂云扶瞥她。
疾雪点头。
他道:“等你和我关系再好一点我再告诉你。”
疾雪:“……”说白了还是拒绝。
“你说你要拦马车,拦到了?”他又问。
疾雪点头:“我逮到个傻的。”
“还能有比你更傻的?”
“……不准趁机骂人。”
他虽然口吻高高在上,但整个身躯都完全靠在她身上,疾雪能嗅到他颈项间草本的香味,搂着他腰身的手忍不住箍紧了点。他轻轻啧了声,倒也没说什么。
疾雪走后,车夫赶紧去捡掉在地上的马鞭,一边冲少爷说:“土匪走了,少爷,我们赶紧……”
“不。”少爷皱着眉很生气:“她敢对我这么无礼,我反而要带她去城里,让我姑姑好好教训她。”
“但是少爷,她看起来身手很好……”
“闭嘴,我意已决,她敢羞辱于我,难道我还要落荒而逃?”
自家少爷都这么说了,车夫不敢置喙,只能自认倒霉。
要早知道会在道上遇到土匪,自己就不该自告奋勇地说要送什么周八少爷来这探亲。现在好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儿离城镇起码还有一天半的距离,要是土匪在这中途给他们干什么,谁来救命?
哎,晦气!
疾雪搀着桂云扶来到官道上,马车果然还停在那。
她行为举止像个土匪,桂云扶可不像,就算脸被挡着,优雅松懒的特有气质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叫周八的少爷当即发现这人不像是土匪的同伙,问她:“这人是谁?”
“慢点,前面有个坎。”疾雪小声跟桂云扶说完,咂舌抬头:“关你屁事,去,叫你家下人开车。”
周八少爷被她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愣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只好吩咐车夫:“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桂云扶被疾雪搀着坐到了马车里,马车里有坐垫有软枕还有毯子,一看就是周八少爷享受的东西,她一点不客气,全拿来塞在桂云扶的腰后,拿毯子盖在他腿上。
周八少爷掀开帘子进来看见这一幕,更坚信这个戴面帘的人是被土匪抢来的。看他通身气质就是非富即贵。等到了城里,他可以好人做到底,顺手救他一救。让这个土匪后悔。
“他一直看着你干嘛?”疾雪注意到周八少爷的视线,跟桂云扶咬耳朵。
“可能看出我是商人了?”桂云扶道:“毕竟商会在凡人界也会做点买卖。”
“那他岂不是想打劫?”疾雪立刻臭下脸:“等到城里我就收拾他。”
其实何必呢,跟这个少爷一起抢走他的乾坤袋,就算不能突破,应该也可以回去和风玄烛一战。桂云扶漠然地想着,本来还想张口这么说。但不用猜也知道疾雪会作何回答。无非就是那一句“我会保护你”。
他一垂眼睫,干脆不再开口。
马车在缓缓行驶,车内,疾雪和周八小爷大眼瞪小眼。
一个在想着“一定要干掉这个土匪,救出被她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人”,一个在想“他只要敢对桂云扶的口袋图谋不轨,她就立刻出手弄死他”。
而桂云扶本人闲闲地靠在软枕上要睡不睡。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晚上。
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卸货,他们似乎带了不少干粮和水,为的就是中途找不到客栈应急用。
疾雪从袖子里摸出五十灵石塞给他:“分我点。”
车夫估计没想到她一个土匪居然会给钱,忽然就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蛮不讲理,把干粮和水分了些给他,一边说:“你要对我们少爷态度好点,他其实是不会拒绝带你上路的。”
“那可说不定,就这狂妄大少爷的样,看起来就欠我一顿打,你还是让他少招惹我的好。”尤其是别想打桂云扶的主意。
说完她就回马车上去了。
车夫呆在原地,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什么没那么蛮不讲理,果然土匪就是土匪!该被收拾!
车内只有桂云扶和疾雪两个人,周八少爷估计也很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早就出去了。
她把干粮和水放到矮桌上,一边摘去他的面帘:“多半不好吃,随便吃点。”
桂云扶慢慢坐起身,把松软的毯子拨到一边:“其实不摘面帘我也能吃。”
“又没别人,摘了呗。”她盯着他漂亮的脸:“反正你这么好看,不给我看看岂不是浪费?”
桂云扶:……
他决定当没听见这流氓的胡话。
干粮是那种很硬很干的,疾雪尝了口都皱眉,桂云扶倒像没有任何感觉,慢条斯理地吃完又喝了水。
看疾雪被饼呛到,他把水壶随便往她面前一递,疾雪来不及细想就接过来喝了口,喝完才意识到不对。
她忽然盯着水壶不动了,桂云扶挑眉:“怎么?”
“这个。”她晃了下:“你刚才是不是也喝过?”
桂云扶的反应是——用鼻子轻轻嗤了声,问:“所以呢?”
疾雪:“所以,我觉得我有赚到了。这壶水不能还给他们了。”
桂云扶:“……”
“得,说正事。”她把水壶塞进自己袖子里,趁着车里没人,跟桂云扶商量进城以后的事:“咱们最好混进人堆里,这样才不容易被风玄烛找到。”
桂云扶道:“嗯。你有什么计划?”
“就利用这个富二代。”疾雪拇指指指外头:“让他雇我去他们府上干活。你可以接着做商人。”
桂云扶好笑了声:“你刚才那样威胁人家,凭什么觉得他还会雇你?”
“不雇我我就揍他。”疾雪撩袖子:“反正我不能再用你的钱了,我要自己赚。”
“哦?为什么?”
那还用问为什么吗,当然是不想产生一种被你包养的感觉啊。这是女人的面子问题。
疾雪想着,换了种说法:“你刚才不是说等我们关系更好一点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戴面帘吗?你既然这么喜欢钱,我给你花钱,你肯定明天就能告诉我原因了吧?”
桂云扶:……
“你想得倒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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