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索喝了不少酒,睡得正沉,在他的意识中,现在应该是他叔父南宫盛正和汉军讨价还价,还远远没有到战争的一刻,他没有任何防备,还是和平常一样。

    就在这时,几名亲兵冲进了大帐,拼命将他推醒,“大王,快醒醒,不好了!”

    南宫索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大帐中已充满了刺鼻的烟味,外面到处是惊恐的喊声,他的酒意顿时惊醒,翻身坐起身,“发生了什么事?”他惊愕地问道。

    “大王,到处是烟火,有人放火烧营!”

    南宫索足足愣了半晌,他忽然猛地站起身,大喊道:“这是汉军要偷袭我们,立刻集结骑兵!”

    话音刚落,只感觉大地震动起来,外面惨叫声、惊恐喊声响成一片,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冲进大帐喊道:“大王,汉军骑兵已经杀进大营了,快走!”

    南宫索惊得魂飞魄散,他连靴子和盔甲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向外奔去,冲出大帐,只见外面火光冲天,无数骑兵身影在大营内横冲直撞,无情地杀戮奔逃的羌胡士兵,他们的士兵早已乱作一团,大部分人衣甲不整,手无寸铁,有的拼命奔逃,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被刀砍伤,哀嚎着死去。

    两名亲兵牵来战马,南宫索心慌意乱,翻身上了马,本能地催马向东南方向奔去,那边是张掖城方向,是他心中的安全之地,身后只有不到两百人跟随。

    而大部分羌胡骑兵则是宫北部和合离部牧民,他们则向西北方向的家园方向逃窜,逃跑的羌胡骑兵泾渭分明,各奔一方。

    混乱中,南宫索逃出了大营,拼命打马在草原上奔驰,他们沿着一条通往张掖城的河流奔驰,人人皆已失魂落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

    一行骑兵只逃出不到十里,奔上一座草丘,草丘前方却出现了密集的人影,就像突然从草地下冒出的鬼魂,一下子出现在他们几十步外。

    黑影足有数千人,呈月牙形埋伏,无数把军弩对准了他们,一支支锐利的箭头在月光下闪动着死亡的光泽,当南宫索看清楚对方竟是数千弓弩兵,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调转马头要跑。

    但已经晚了,王平早已率军等候他多时,一声令下,数千支弩箭呼啸而出,如暴风骤雨般射向不到两百人的南宫索队伍,只听一片惨叫声,顿时人仰马翻,羌胡骑兵纷纷中箭。

    当一轮箭矢射完,草地上再也看不见一个骑兵,只有刺鼻的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王平率领士兵们奔了上来,他一眼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南宫索,他身上插满数十支箭,俨如刺猬一般,已气绝身亡。

    王平挥刀剁下他的人头,将人头高高举起,顿时引来士兵们的一片欢呼

    大营方向的战役也已经结束了,六千羌胡骑兵在混乱中被斩杀一千余人,不到千人逃走,其余羌胡骑兵全部投降成为战俘,大火已经将整个营地烧毁,只有星星点点的余火还在燃烧。

    刘璟却在等待王平的战报,他很有信心,南宫索是沿河逃跑,他必然会进入汉军的埋伏圈,不多时,有人大喊:“殿下,王将军来了。”

    只见王平带着一队士兵疾奔而至,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刘璟面前,单膝跪下,将一颗人头高高举起,“卑职不辱使命,逃跑骑兵全部射杀,南宫索人头在此!”

    刘璟大喜,他接过南宫索人头,大笑道:“南宫羌王,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这时,廖化上前禀报:“启禀殿下,战俘已经收拾完毕,我们是去张掖城吗?”

    刘璟摇了摇头,“先去合离部!”

    天还没有亮,一万五千汉军押解着近四千羌胡战俘向合离山方向而去,次日中午,军队进了牧场,这时,有士兵来禀报:“合离部和宫北部酋长前来请罪!”

    刘璟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立刻令道:“大军就地驻营!”

    汉军在草原上开始搭建帐篷,这时,一队哨兵领来十几名羌人贵族男女,他们都赤着上身,跪在军营前请罪,一队士兵奔出,大声道:“请各位着衣,汉王殿下有请!”

    十几名羌胡贵族穿好了衣服,心中忐忑不安,跟随着士兵来到了中军大帐,走进大帐,十几人都跪下,前面两人是合离部和宫北部酋长,两人皆五十出头,后面是他们的妻子和几个儿子。

    “罪臣不识天威,冒犯汉军,前来请罪!”

    刘璟上前将他们扶起笑道:“两位酋长如此诚恳,我怎会加罪你们,请坐下!”

    他命士兵给十几人都铺了坐席,众人见刘璟态度亲切,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这时,合离部酋长道:“我们根本不想出兵助南宫索,只是因为我们都有子女在张掖城为人质,不得已才被迫出兵,但也和他要求的兵力相差甚远,请殿下放心,我们都坚决支持汉朝恢复对河西的管辖。”

    刘璟点点头,“其实汉朝管辖河西几百年,大家都相安无事,羌人汉人都能和睦相处,各自生息繁衍,我不会夺走你们的牧场,甚至还要依仗你们来替朝廷养马,这对羌人也有好处,河西之大,足以养活我们大家,我只是希望各个部落都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事务,不容外来势力干涉,象南宫索这样破坏河西平衡,破坏羌汉和睦的野心之辈,我绝不会容忍。”

    刘璟一方面安抚他们,承诺不会干涉他们的内部事务,另一方面却又警告他们,胆敢破坏河西势力平衡,他绝不会容忍,众羌人都明白刘璟的意思,一起跪拜谢罪。

    刘璟又笑道:“你们的被俘子弟我会放回,不过放回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两名酋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殿下请说!”

    “南宫索已死,我要去威压南宫部投降,希望你们各自派兵跟随我一起前去张掖城,最后以和平方式结束河西争端。”

    两名酋长纷纷表示,愿意倾兵跟随汉军前往,他们皆告辞回去点兵,刘璟起身送他们出帐,这时,宫北部酋长对刘璟低声道:“殿下,卑职有一个建议,可保河西长久。”

    刘璟笑道:“酋长请说!”

    “南宫部其实也是由九个小部落组成,他们的牧场在张掖城附近,殿下可以将南宫部拆散,让九部各自独立,然后将他们牧场打散到河西各地,只要牧场不在一起,南宫部就不复存在了。”

    刘璟眼睛眯了起来,破敌还需内部人,这句话一点不假啊!虽然此人也有私心,但他的建议却是解决河西羌人最好的办法

    三天后,包括马超三万军队在内的五万汉军主力兵临张掖城下,另外还有合离部和宫北部的两万骑兵也跟随汉军前来,共七万大军在张掖城下摆开了阵势。

    这时,南宫盛受南宫伯玉的委托,前来汉军大营谈判,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南宫盛被押到大帐内,刘璟全身披挂盔甲,手执青釭战剑端坐在帅位上,冷冷地望着南宫盛走进大帐。

    “南宫盛参见汉王殿下!”

    南宫盛跪下,伏身施一礼,刘璟哼了一声,“南宫索已死,尔等为何还不开城投降?”

    南宫盛咬牙道:“羌王虽死,但城内还有两万愿意死战的勇士,如果汉军攻城,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合理地解决河西问题。”

    “合理?”

    刘璟冷笑一声,“无非是向我漫天要价罢了,你们现在还有资格吗?如果识相,立刻投降,否则我攻入张掖城,将屠尽南宫部。”

    “我们并没有漫天要价,只是希望能够保留南宫部牧场,能够保住我们最基本的利益。”

    刘璟眼中杀机顿起,喝令左右,“推出去斩首!”

    数十名士兵虎狼般将南宫盛推了出去,在南宫盛的叫骂声中将他斩首,须臾献上人头,旁边跟随南宫盛同来的两名随从吓得瘫软在地,刘璟对二人冷冷道:“你们回去告诉南宫伯玉,他若投降,我不会杀他的族人,如果他胆敢抵抗,一旦城破,我必将屠尽南宫部,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两名随从连连磕头,抱头鼠窜而去,刘璟望着他们逃远,起身喝令道:“传来马将军,给我摆阵!”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敲响,汉军在城外摆出了进攻的阵势,一片片密集的汉军方阵,盔明甲亮,杀气腾腾,数不清的攻城梯出现,还有五十辆巨大的巢车,声势浩大。

    城头上,羌胡士兵战战兢兢,个个心惊胆战,此时南宫家族几乎全部消亡,只剩下南宫伯玉一人,他只有十三岁,性格优柔寡断,没有了叔祖父南宫盛的撑腰,他已毫无抵抗意志,这时他也知道居延部被汉军骑兵屠杀大半,余部不足千人逃入大漠,羌人部落纷纷自立,不再承认南宫部为羌王,他们已经众叛亲离。

    这时,一名将领快步走上前,低声对南宫伯玉道:“王子,我刚刚得到消息,八个长老在秘密开会,准备开城投降了。”

    南宫伯玉大吃一惊,南宫部是由九姓组成,南宫只是其中最大一姓,如果其它八姓背叛,南宫部就彻底完了,他心乱如麻,急声道:“我该怎么办?”

    将领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不明白王子还在犹豫什么,投降吧!再迟半天,我们南宫姓就全完了。”

    南宫伯玉泣道:“如果大家都愿意,那么就投降吧!我没有意见。”

    将领摇摇头,大步走去,对守军高喊道:“王子有令,开城投降!”

    随着张掖城的投降,标志着河西五郡又再次回归汉王朝,正式纳入了汉国的疆域,刘璟遂拆散南宫九部,河西最大的羌胡势力随之消亡了,刘璟又任命马超为河西都督,率领一万镇守凉州,其余大军则返回陇西,结束了长达半年的关陇巩固战。

    很快,汉国居延海所在西海郡改名为居延郡,在西海高原设立西海郡,又设立河曲郡,筑城造县,迁移军户家眷,随着陇西、河西、河湟、西海的羌氐各胡族纷纷归顺汉国,这便意味着汉军开始在关陇地区站稳了脚跟。

    而这时,刘璟收到了家信,孙尚香已为他诞下一子,刘璟大喜,为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刘陇,以纪念他平定关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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