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怪鸟被林雪旷砍下了半边翅膀,  怒发如狂,也跟在林雪旷身后,一头扎进了窗内。

    谢闻渊一手将林雪旷快速揽到自己身后,  另一手闪电般地抽剑直劈,  剑光一盛,朝着鬼鸟击出,  转眼就将它彻底劈了个粉碎。

    而后,谢闻渊扔开剑,用力关上窗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林雪旷。

    林雪旷之前已经一再给谢闻渊发出示警,却没想到谢闻渊还是这么找死,  竟然毫无顾忌地跑到这片暗礁的核心区域当中了。

    他皱着眉本想说话,  但一抬眸,接触到对方眼底的心疼和自责,林雪旷又不禁心头一颤,突然就觉得生出一股酸涩来。

    顿了顿,他还是露出点笑意来,  说道:“居然背后偷袭,  也不怕我回头给你一刀。”

    谢闻渊也笑了一下,  低声说:“你要是没事,  就地杀了我都行。”

    连日来的焦灼、担忧和心疼总算是有了一处可以安放的地方,谢闻渊上前一步,  将林雪旷搂进怀里,  用力抱了抱。

    接触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他原本说什么都舍不得松开的,  掌心处却感到了一丝粘腻。

    谢闻渊脸色一变,  又将林雪旷放开,  拉住他的手道:“你受伤了?怎、怎么会……”

    林雪旷瞧着他:“什么?”

    谢闻渊一顿,道:“没什么,快让我看看。”

    林雪旷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就腰上掉了一片皮,快好了,没事。”

    谢闻渊单膝跪在他旁边,掀开他的衣服看伤,林雪旷又道:“你没收到我点的奶茶吗,为什么还来?还是没看懂怎么回事?”

    其实这些天休养下来,林雪旷的伤确实已经好了很多,但看在谢闻渊眼里依旧是触目惊心。一想林雪旷这些天带着伤跟暗礁那帮人周旋,估计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谢闻渊的眼眶就有些发热,心里被刀剜了似的疼。

    他低着头没让林雪旷看出来,微微向旁边撇了撇脸,苦笑道:“我还能看不懂你的意思吗,但是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林雪旷点那杯芒果芝士奶茶,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暗示。

    还是在两人上高中的时候,谢闻渊追林雪旷的那一阵子,他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琢磨怎么去讨林雪旷高兴。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谢闻渊发现,林雪旷似乎比较爱吃甜食。有天他下午上学的时候,正好一家在t市新开的奶茶连锁店里推出了招牌饮料,不少人都在排队,谢闻渊就也想给林雪旷带上一杯。

    别人排队,他也排,上课铃响了,别人跑了,他不跑,好不容易买到了一杯,美滋滋翻墙进了学校,偷偷敲了敲窗户,从外面放到了林雪旷的书桌上,还把林雪旷同桌的女生吓了一大跳。

    林雪旷本来正低头做笔记,一扭头看见谢闻渊和这杯突然冒出来的奶茶,不禁露出了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是谢闻渊头一回看林雪旷在他面前流露出“冷漠”以外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林雪旷那个表情应该就是在看傻帽,但他当时整个人都美晕了,直勾勾盯着林雪旷开口,小声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他说的是啥?“谢谢”、“做得好”、“喜欢你”、“超级棒”……?

    谢闻渊怀着美好的期待,反倒又凑近了一点,低声道:“什么?”

    林雪旷看着他的身后:“我说快跑……算了,晚了。”

    谢闻渊顺着他的目光一转头,发现年级主任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榕树底下,冷冷地看着自己。

    林雪旷也终究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这段记忆发生在他们最初的那一世,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但在那些独自苦熬着的一世世轮回当中,谢闻渊曾经无数次将这些珍藏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想。

    每次想到两人之间共同经历的甜蜜与酸涩,他就会又凭生出无限勇气,挡在爱人的身前,与狰狞的命运搏斗。

    而原来,林雪旷也是都记得的。

    没想到这回他会用那杯奶茶当成暗号提醒他们暗礁内部有危险,听林雪旷提起来,谢闻渊心中百感交集。

    他低声道:“可惜,你每次的提醒都晚了一步,我已经陷进去了,你叫我怎么再独自脱身呢?”

    他将林雪旷腰间的伤口包好,衣摆放下来,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林雪旷正垂眸瞧着自己,眼波在灯影中脉脉流动,非常动人。

    谢闻渊不禁抬手抚过他的面颊,林雪旷什么都没有再说,搂着他的脖颈,吻上谢闻渊的唇。

    林雪旷看着冷清,其实很会吻人,只是原来他就很少主动,等到和谢闻渊决裂之后,就更加不可能了。

    此刻,谢闻渊感到他撬开自己的唇齿,将气息缠绵而又缓慢地送过来,那样芬芳而甜美,让人心头发痒,又温柔的像是水一样,仿佛要生生将人溺毙在里面。

    谢闻渊原本不喜欢甜味,可此刻却觉得这个甜得发腻的吻让他近乎疯狂,简直占据了头脑中的一切思维,令他忍不住一把搂进了林雪旷,反客为主地亲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才分开。

    谢闻渊抚着林雪旷的脸,目光几乎舍不得移开,又亲了他几下。

    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吻过后,他们还有更难、更危险的事情要去做。

    林雪旷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你遇见我挺倒霉的。我是命不好,倒把你也给带的不好了。”

    谢闻渊揽着他道:“胡说,好人有好报,你这样的人,就是先苦后甜,会有后福的,我等着跟你沾光享福呢。”

    林雪旷微微笑了笑:“要是这次没事的话,咱们……”

    他一顿,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问谢闻渊:“你是自己来的吗?”

    谢闻渊道:“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怎么出来的,唐凛又在哪?我过来的时候,底下那些人都在找他,快要找疯了,好几个门派倒是先自己打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唐凛想看到的场面吧,林雪旷挑眉道:“你不找?”

    谢闻渊含笑说:“我只找你。”

    当时拿到林雪旷点的那杯奶茶之后,谢闻渊也意识到这是林雪旷的示警,暗礁当中一定出了什么十分凶险的变故。

    于是他跟严呈龙商量了一番,决定其他人留在外面,谢闻渊一个人先一步潜入了暗礁,希望能够找到林雪旷,并且打探一下情况。

    可惜林雪旷能提醒谢闻渊,终究不可能去把唐凛的计划通知到每一个人,眼下各门各派中都已经有不少人都来到了暗礁,唐凛所打算的事情终究还是正在如他所愿地推行着。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意孤行又算无遗策,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林雪旷不禁叹了口气,将有关于魂鉴的事以及唐凛的计划给谢闻渊讲了一遍:“简而言之,就是魂鉴已经封不住了,所以唐凛想利用七星雷火印扭曲魂鉴当中的命盘将它毁掉。如果不行,那就干脆利用魂鉴,毁掉这些跟他作对的人。反正怎么算他都不亏。”

    唐凛这手段果然不愧是亡命之徒的作风,谢闻渊调查了他这么久,也基本上对唐凛的为人有所了解,因此听林雪旷这样讲,心中不觉得太多惊奇,只是感觉有点微妙。

    其实之前唐凛就有很多次机会能把林雪旷强行带走,可是他都没有这样做,唯独这回将林雪旷强行领回暗礁关了起来,恐怕正与魂鉴有关。

    谢闻渊不禁握紧了林雪旷的手,问道:“也就是说,如果能毁掉魂鉴,你身上的诅咒也就会消失了对吗?”

    林雪旷道:“不是这样。”

    谢闻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雪旷道:“你想的太简单了,魂鉴是可以干扰别人的命运轨迹,但它即使被毁掉了,这轨迹也已经乱了,又怎么是这样容易就能解决的。”

    谢闻渊隐约听林雪旷有些含糊其辞,知道他多半是不想再让自己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微微一默,只笑了笑说:“知道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闻渊接起电话,那边是严呈龙:“谢灵主,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找到雪旷了没有?”

    严呈龙那边非常嘈杂,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刚才用无人机载着地气检测仪在附近绕了一圈,发现东侧后山的地下有十分异常的灵力波动,我害怕山体发生爆炸,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查看情况了,你那边怎么样?”

    谢闻渊开的是免提,林雪旷在另一头听的清清楚楚,直接将电话拿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说:“我在,我们这就出去,稍等。”

    除了唐凛之外,没有人比林雪旷更加熟悉暗礁四面的道路和法阵,谢闻渊进来的时候足足花费了一天一夜,而林雪旷带着他绕过几重楼宇法阵,很快跟严呈龙他们汇合了。

    林雪旷发现李谦他们也一起来了,李谦上来拍了拍林雪旷的肩膀,笑着说:“这回轮到我来救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雪旷笑着摇了摇头。

    严呈龙松口气道:“你们都出来就好。还有件事,刚才易奉怡跑了,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去给你们找麻烦。”

    林雪旷还不知道是易奉怡带他们找到这里的,谢闻渊简单告诉他了几句自己抓到易奉怡的经过。

    林雪旷道:“现在管不了他了。你们说的东面后山底下以前是一座古代陵墓,里面的东西被移走之后就一直中空闲置,墓穴中死气保存的非常完好,正是整个暗礁的风水命脉所在。如果那边的能量波动情况不正常,那多半就是真有问题。”

    严呈龙道:“我派出去的那队人暂时没有发现入口,我觉得那里既然这么重要,应该是被唐凛进行了隐藏……”

    林雪旷截口打断他:“我知道,走。”

    但在林雪旷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处陵墓按照规制来说绝对不属于哪位王侯将相,但十分的宽敞豪华,应该是某位没有品级的古代富商所建造。

    在主厅之外尚有无数条迂回曲折的道路,但真正能够通进里面去的路只有唯一的一条,进去之后,又能看见三座一模一样的厅堂。

    这之中,只有一座厅堂的地下才另有空间,里面存放着墓主的尸体和殉葬之物,但考古队早在多年之前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去,因而现在这三座墓室大厅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分别了。

    此时石墙的缝隙间爬满了苔藓,墙壁上有各种古怪的刻纹,从苔藓的缝隙中露出来,像是绿茸茸面孔上生出的一只只古怪眼睛,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愈发增添了几分诡谲。

    而站在最左侧墓室大厅中间的,赫然正是刚刚跟唐凛闹翻不久的聂玉成,他仰起头来看着墙面最上方的一颗骷髅头,神色晦暗不明。

    “那颗人头的主人曾经是我师兄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当年接引灵气,需要用人命将这片地方的凶性彻底激发出来才能成功,他为此而献身,头颅就被长长久久地挂在了这个地方。”

    聂玉成有点伤感似的叹了口气,抬手掐了个引风诀,一阵微风平地而起,将那颗头颅吹的转了个圈,只见那双空洞的眼中,正燃烧着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些闯入者。

    聂玉成心里突然也莫名觉得胆寒了,手一压,又把骷髅头转了回去,说道:“的确是这里没错,没想到唐凛用迷阵把这个地方掩盖的这样隐蔽,我整整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现入口……”

    他转过头,说道:“易先生,多谢你的帮助,我都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酬谢你了。”

    随着聂玉成的话,易奉怡从旁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实在狡猾极了,用计从严呈龙那里逃跑之后,竟然一转身又跟聂玉成凑到一块来了。

    聂玉成话说的客气,眼神中则透出锐利与审视。

    易奉怡不躲不闪,笑着说道:“聂会长,我知道,我无缘无故向你示好,你多半是不太信任的。非但不信,可能这会心里还挺发毛,琢磨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算计你……放心,不会。”

    聂玉成笑着说:“哪的话。”

    易奉怡道:“没算计,但是确实有所求——聂会长,不瞒你说,唐凛现在想杀我,我一个人跑不出去,需要你们的庇护。同时,我熟悉这里的地形,也可以给你们指路,怎么样,这笔交易干不干?”

    聂玉成奇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说句实在点的话,到了唐凛这个位置,一个人要被他亲自下令追杀,也得有资格才行。

    易奉怡耸了耸肩:“我得罪了林雪旷。”

    他这话如果放之前说,聂玉成肯定不信,但在见识过唐凛对待林雪旷的态度之后,他却觉得这简直是最有力的说辞,尤其是易奉怡随后就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

    唐凛一向心狠手辣,他要收拾谁那绝对不是闹着玩的,易凛身上分明是骨鲨咬出来的伤口,到了现在依然没有半点痊愈的迹象。

    聂玉成凝视了他的伤口片刻,很快地露出一丝笑意,“啪”地在易奉怡肩膀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你说得对,现在正应该是我们团结互助的时候,易先生刚才帮助了我们,你的安全我们当然也要负责到底。”

    易奉怡问道:“聂会长,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聂玉成沉吟片刻,回答他:“当年我和唐凛有一个交易,打通了这里和落伽山之间的气脉,压制一样叫做‘魂鉴’的法器。现在他意图毁约,所以我得想办法截断气脉,以免魂鉴失控的时候,落伽山会受到牵连。”

    易奉怡目光闪动,看了一眼悬在半空中的那个骷髅头:“这……两边的地气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维持在了一种平衡稳定的状态下了,如果要贸然打破这种平衡的话,恐怕还得见血吧。”

    聂玉成冷冷地说:“见血也没办法,我已经没有时间让它们慢慢适应了,唐凛是个疯子,别人没有义务给他陪葬。”

    易奉怡慢慢地说:“那人选——会是谁呢?哎呀,这里可只有我一个算是外人吧。”

    聂玉成笑了笑:“易先生,这个你放心,反正我肯定不会牺牲好朋友就对了。”

    他转过头去,当着易奉怡的面问自己身后的一个人:“你们都布置好了吗?”

    那人立刻汇报说:“是,我们在多处都留下了灵犀派的求救信号,只要林雪旷出门,一定可以看到,他会主动找到这里来的。”

    易奉怡笑道:“行,看来聂会长已经有了打算,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手吧?”

    聂玉成点了点头,说道:“对,是应该抓紧时间。”

    他要彻底将当年连起来的气脉给切断,还得再经过一些步骤,首先就是要把唐凛设在这里的封印破除,才能够接触到下面连接气脉的法阵。

    这也是聂玉成需要易奉怡的原因。

    只是向着易奉怡示意了位置之后,聂玉成趁着对方走过去查看,迅速转身,低声吩咐自己的亲信:“把他盯紧了,一旦有什么举止异常的地方,就立刻动手,宁可误杀,也不能让他坏事。”

    “是。”

    这时,易奉怡已经解开了第一道封印,周围的障眼法失效,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墙角位置竟然出现了一口井。

    聂玉成走过去,在井口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的回响声。

    他不禁面露惊喜之色,说道:“应该就是这里!顺着这口井,可以下到真正的墓穴中。”

    易奉怡道:“不能轻举妄动,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阵,先来两个人,跟我一块下去看看。”

    聂玉成示意两个人跟易奉怡下了井,他自己在外面沉吟了一会,也听不见底下有什么动静,于是转头吩咐了其他人几句,也决定下去看看。

    但正在这时,大厅外面的两道大门忽地被人轰然推开了。

    推门的人半低着头侧身让路,唐凛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面色冷酷,如暗夜中的帝王,大步从上方的阶梯上走了下来。

    “唐凛,你——”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唐凛目光一扫,仿佛没有看见身周那些顷刻间戒备起来的人,冷酷地笑了笑,径直朝着聂玉成走了过去。

    “聂会长,曾经我们刚开始合作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这个人处得了一时,处不了长远,得着一点好处,就喜欢搞点歪门邪道的心思。瞧瞧,果然又是这样。”

    唐凛走到聂玉成跟前,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他的身材相当高大,足有一米九多的个头,几乎把聂玉成整个人给提起来。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纷纷阻拦:

    “喂,干什么!”

    “唐先生,请您放手!”

    “再不放开我们就要动手了!”

    唐凛将之前聂玉成派人留下的符纸记号劈面扔在了他的脸上,沉沉地说:“我记得之前已经说过了,让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却偏偏不把我的话记在心上,是不是找死?”

    “唐凛!你、你放开我!”

    他的手劲实在太大,聂玉成蹬了两下脚才重新踩在地面上,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实在觉得唐凛疯的厉害,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昏了头了,这是玩人把自己给玩进去了是吧?!林雪旷是我们这边的人,你护着他有什么用!”

    他一把撕开自己的衣领,从唐凛手中挣脱出来,面色狰狞:“你不如自己去问问他,想不想你死,想不想给他爸报仇!”

    唐凛淡淡地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聂玉成道:“没错,我也不想管!但我绝对不能放任魂鉴毁了落伽山,我豁出去了,如果你现在要跟我动手,那也得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你想为了一个林雪旷,跟玄学协会两败俱伤不成?!”

    唐凛漫不经心地垂眼,将子弹上膛,对准聂玉成的眉心:“那来试试吧。”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扣动了扳机,聂玉成压根就没来得及躲,是他身边的弟子扑上来将他撞开,自己却被一举击中心脏,中弹身亡。

    唐凛这果决狠辣的一枪,像是某种开战的号角,两边很快就混站起来,唐凛神色冷淡,负手站在一边旁观。

    “唐先生,魂鉴那边已经传来警报了,可能马上就要冲破封印,您看——?”

    唐凛道:“是时候了,不用在意这点小事,按照原计划把魂鉴放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压制音量,被聂玉成清晰地听到了,急得满头冷汗,拿出自己的法器,飞身直扑向唐凛:“你敢!你这个疯子!”

    他这样情急,是因为一旦魂鉴彻底现世,落伽山的灵气就会立刻被吸空,整座灵山都有可能崩塌。聂玉成不光是死定了,恐怕就算下十八层地狱恐怕都会被人日夜诅咒,永世不得超生。

    唐凛微微抬眉,扬起一只手,向前捺出。

    可就在这时,豁然间一声巨响响起,大地震颤,所有人耳中都是一阵嗡鸣。

    只见四周的墙壁上骤然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然后整片空间当中的所有法阵同时溃散,天花板上挂着的那颗骷髅头瞬间炸裂,挂着骷髅的银钩宛如灵蛇一般直刺而下!

    唐凛若有所觉,瞬间退开。

    只见那只银钩的尖端不偏不倚刺进聂玉成的咽喉,聂玉成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叫,银钩轻轻一旋,就把他的头割了下来,卷上半空。

    脖颈切口处的鲜血如雨般洒落,聂玉成的双眼还大大地睁着,就转瞬间变成了新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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