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璋不是好人, 这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但离婚这事能成吗？”白湘疑惑的说道：“李如璋好不容易才傍上陈家的大腿，怕是不会同意离婚吧。”
“可不是嘛, 又是去陈家门口跪求, 又是玫瑰花道歉……整得花哨得很呢。陈家人倒是在说和，但陈可可不乐意啊……”
嫖可以, 纳姨太太可以，但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原配妻女下毒手，那这个男人在女人眼堆里风评是彻底没得救了, 现在可不会有人羡慕陈可可和李如璋的绝美爱情，只会觉得，陈家失势，陈可可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陈女士还还真不是好糊弄。听说李如璋女儿的死, 也是她弄出来的。”白湘补充道。
李如璋的破事被传开之后, 还有好事的人特意跑去满春楼找思月, 结果都被告知, 思月已经病死，楼里好多人都能作证。
但陈可可插手这事, 知道的人可不多。
“哎哟~那这位陈女士也是个狠人啊，怪不得两口子凑一堆了呢。以前天天在我们跟前吹嘘什么真爱，我看这八成都是演出来的吧, 演着演着, 她自己差点都信了。李如璋的亲娘都在老家待着, 我不信陈可可对老家的事一无所知……”
当年陈可可已经离过一次婚了，闹得还挺大。
离婚之后，陈可可前夫火速跟另一位留洋回来的女士结婚，一点脸面都没给陈可可留。
在陈可可最丢脸的时候, 李如璋却坚定的对她表达爱意，为了挽回颜面，陈可可很快就和李如璋再婚，哪怕知道李家宅院里的那点事，陈可可依旧坚定的对外宣称，她们是爱情，是一夫一妻的坚实拥趸者。为的就是不在前夫面前跌份。
现在真相摆在大家面前，陈可可里子面子都没了，所以才闹腾着要离婚。
可她上次能离婚成功，一是因为双方都不想过，各自在家闹腾父母，二是因为没有孩子。现在李如璋低声下气的哀求道歉，两个孩子也还小，哪怕陈可可想离，她父亲和大伯也压着她不让离。
李如璋犯的错，在女人眼里不可原谅，但在男人眼里，却也还好，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他还愿意向陈家低头，像陈可可低头，那这个女婿就还能要。
所以陈可可哪怕在家里闹翻了天，离婚的事，也还没敲定下来。
听到这个结果，白湘还挺可惜。
当双方都讨厌同一个人的时候，聊天的氛围还是很和谐的。
聊天结束，白湘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离开的时候，白湘的肚子都快被瓜给塞满了，忍不住暗叹：“这位女士的消息也太灵通了……”
心满意足的坐车回道店里，白湘的精神依旧十分亢奋，可她现在这情况，连想找个人分享都做不到。
“宋招娣怎么就不是跟我站一边的呢，不然我也能去找她说道说道。”
想到这个，白湘十分的惋惜。
明明宋招娣和她处境一样，如果可以的话，她们应该是天然的盟友，被李家赶出来之后，互帮互助，在李如璋落魄的时候，一起落井下石。可现实的情况却是，两人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以白湘的目光来看，凭李如璋做的那些事，双方再见面应该也是仇人了。偏偏宋招娣不这么想，现在她的心依旧还在李如璋那边，李家宝这儿子也被她疼得不行，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越想宋招娣的事越觉得头疼，白湘拍了拍自己额头，自言自语道：“别想了，别想了，认真看书。”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简爱》看完了，但想着还书的日期还没到，白湘就又开始重看。
小说里的主人公，遭遇的苦难不比她们少，可她却坚强不屈，敢于抗争，那种自立自强的新女性形象，令白湘着迷。
现在的白湘，别说结婚，哪怕让她嫁豪门，她都得考虑一下，那种精神世界不平等的爱情，她不要。
听完八卦之后，精神过于兴奋，哪怕白湘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没过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嘀咕：“宋招娣要是能把这本书看进去，指定能迷途知返，可惜这种书给她，她也不会看……”
大清都亡了好多年了，在西方思想的冲击下，现在思想还像宋招娣这么古板的年轻人，简直少之又少，她那个迂腐的秀才爹，和自私的老太太，在这其中没少出力。导致宋招娣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别说白湘，思月说话都不管用，劝她放下李家，抛下李家宝，反倒还会被她教训一顿。
李如璋不管是离婚还是破产，宋招娣肯定又会扑上去当牛做马……可思月在妓院的时候，让李如璋两口子名声扫地，还差点死在了他们手里，这事可比宋招娣卖女儿还严重，完全是不可解的死仇……想象了一下思月未来的心情，还有宋招娣家里的鸡飞狗跳，白湘这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白湘叹了口气，也不勉强自己，把书合上放在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用铅笔在上头写写画画，把今天在百货大楼里看到的印象深刻的衣服记录下来。
《明星画报》里的衣服虽然是当季流行，但花样还真没有百货大楼里的洋货多，百货大楼里甚至连露背礼服都有。
只不过那样的衣服，普通老百姓别说穿，连看到很少看到，真正适合大众的，还是那些中西方元素结合的衣服，这一点白湘还有得学，不是看得多就够的。
裁缝店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可因为招的帮工也多了起来，所以白湘和罗太太反倒没以前那么忙。
等白湘又重温了一遍《简爱》 ，去还书的时候，顺带就对郑老师问道：“你上次说的做兼职的学生，现在有时间吗？我最近没那么忙了，想继续学画画。”
“行，到时候我帮你问问。你这边有什么要求没有？”
“最好是个女孩，我还能跟她聊聊衣服首饰什么的，其他倒没有什么要求。”女学生也是这个时代的时尚先锋，白湘可不想错过接触的机会，但白湘还是补充道：“要是没有女学生做兼职，男学生也行。”
因为白湘没其他要求，甚至连时间都随意，所以那位补课的女同学，很快就到裁缝店里找白湘来了。
“你好，我叫苏清音，是郑老师介绍我来的。”苏清音穿着衬衫和黑裙，头发编成了两个辫子，手里抱着两本书，落落大方的和白湘打招呼。
“苏同学是吧，快坐，快坐。”白湘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给苏清音搬了个凳子过来。
现在的文化人都是高薪阶层，补课的时薪都是1~2元，由于白湘请的是在校的学生，所以时薪是1元。
这价格也不便宜，包子店一天的利润，一个小时就祸祸没了。所以白湘一点都没有混时间的想法，等苏清音一坐下，白湘就问道：“是现在就开始吗？”
“那就开始吧，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基础……”
苏清音之前没少给小朋友补课，经验十足，摸清楚的白湘的底细之后，很快就手把手的教导了起来。
裁缝店里时常有客人进出，还有店里的帮工踩着缝纫机做衣服的声音，学习环境并不算静谧，不过这样大家的相处反倒自然了许多。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清音还在裁缝店里转了一圈，好奇的询问道：“我怎么感觉我身上这个衬衫，和你们店里生产的一模一样？”
各个裁缝店都有衬衫卖，但细节还是有一些不同。自己店里卖的衬衫，白湘也是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做得还算有特点，对比一下，很快就能看出来。
白湘问道：“你的衣服是哪里买的？”
“永安百货。”苏清音回道。
“那就是我们店的做的，我们现在给那几大百货公司都在供货。”白湘提起这个，还有一点小骄傲和小自豪。
但想到百货公司抽走的利润啊，白湘对苏清音说道：“你下次可以在我们裁缝店里买，我给你打九折。”
来白湘这儿之前，苏清音也在郑老师那儿大致的了解过白湘的情况，知道她学画画，主要是为了设计衣服，所以她说道：“那等你们店里出了新品，我再来买。”
“快了，快了，等衬衫卖不动，我们就要开始卖新衣服。”缝纫机和工人都闲着的话，白湘她们也崩不住，她们也还没挣多少钱呢，经不起这么耗。
新衣服白湘都已经想好款式了，准备借着身衬衫的东风，继续做衬衫裙，版型和料子都已经确定下来，过段时间直接就能开工。
只不过衬衫裙这种东西，面向的依旧是更新派的人士，主要的销售渠道，还是那些百货公司。但合作过一次之后，后面谈分成的余地就更大，这次白湘可不会像上次那么老实，百货公司那边说啥就是啥。
“那我就是近水流台先得月，你们店里一上新款我就能买。”说起新衣服，苏清音倒是很捧场，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店里后面是卖旗袍还是卖洋装呢。”
“洋装。我这儿正好有图纸，你要看看吗？”白湘还挺想听听大学生的意见的。
苏清音虽然好奇，但还是拒绝道：“你这款衣服都还没卖呢。是需要保密的吧。我就不看了。”
有10台缝纫机的白湘，哪里怕这个，大气的说道：“没事儿，可以看。一般的裁缝店，也抢不了我多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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