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吴县,位于后世的长江三角洲,临近入海口,农桑依托水利之便,一目望去,尽皆是绿色的四方水田。
长江里百舸争流,大小船只不绝,靠近南岸的几个渡口,南来北往的商旅聚集在此处,到处都是吆喝声。
再看远些,是江东的水军,艨艟大舰,巡游于江水之上,一声号角响起,吸引了所有过往船只的注意。
艨艟,斗舰簇拥着近十艘楼船!孙策击败刘勋后的舟船六千余艘,自此之后,江东水师力量便以一发不可收拾的速度发展。
飞云,盖海,是江东和荆州独有的两种大船!其甲板之上,仍旧有五层建筑,在水面上前行,犹如楼阁,因此也称为楼船。
楼船上,数名旗手挥动小旗,随着旗手挥动出的旗语。江面上数不清的船只竟然颇为有秩序地交错航行!
出使江东的伊籍,看着这一幕,也是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荆州水军虽然也是名扬天下的水师,可相较于江东水军,还是略有不如。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刘表的保守政策,水师大多停靠在港口船坞,除了围剿匪寇,很少用来征战。
鲁肃在一边轻轻笑道:“机伯先生,我江东水师,比荆襄水师如何?”
伊籍一声嗤笑:“江东水师虽纵横天下,却也败于我荆襄!”
不论鲁肃再怎么认可江东的水师雄壮,江东打了败仗却是实打实的。
鲁肃站在甲板上,迎着江风继续道:“一时成败,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比对的应当是君主是否贤明,臣子是否忠实!”
这话伊籍没法接,他总不能说他也觉得刘表不行吧?
不过看着鲁肃得意的样子,伊籍突然想到刘琮,在心里道“说得对,比对的应当是君主是否贤明!”
吴县,吴侯府里。
孙尚香已经回来多日了。孙尚香回来那天,吴国太当众恸哭,泪眼婆娑的焦急,看在孙尚香眼里,她只觉得母亲头上的白发好似又多了。
之后每日嘘寒问暖,母子连心,孙尚香岂能不感激母亲的宠溺,回到吴县后,她也每日陪伴在母亲左右。
“听月儿,萍儿说那刘琮,竟然亲自下厨,为你准备膳食?”吴国太也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经有了许多灰白发丝。
(正史上的吴夫人是孙坚的原配,《三国演义》里的吴国太是吴夫人的妹妹,生子孙郎,女孙尚香。而孙策,孙权,孙翊三人的母亲是吴夫人。)
(吴夫人207年去世时,令孙权奉吴国太为母,此后孙权奉吴国太为母。本书用吴国太为同一人。)
孙尚香听完母亲的话,娇羞道:“母亲,你也来取笑我…”
吴国太又装模作样地说:“看来都是些谣言了啊,我江东多有才俊,我知会你二哥一声,让他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吧,等到嫁人了,你也不会像这样刁蛮了。”
“不行!”孙尚香竟然急得站了起来。
吴国太故作不知地说道:“为什么不行啊?”
“母亲…我…我…总之就是不行。”孙尚香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吴国太突然像是恍然大悟,又道:“对了,你二哥来问过我,说是刘琮结盟时,向他求娶你,他不敢自作主张,回来询问我的意见。”
“为了荆州江东两家和睦,看来你也只能嫁给他了。”
孙尚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吴国太一挥拐杖,轻轻敲打在孙尚香翘臀上:“死丫头,跟我在这装蒜,你回答母亲两个问题,不然母亲不会让你去荆州的。”
“啊?”孙尚香这才意识到她掉进吴国太的圈套里了。
吴国太也不等她继续说话,便开口问道:“你真的倾心于他了?”
“…嗯…”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堪比蚊虫飞舞的呢喃从孙尚香的嘴里轻吟出来。
“唉”吴国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道“听那俩丫头说…听说…听说你回来的前一天跟刘琮?你们两个?”
说这话的时候,饶是吴国太为人母者,也觉得难以启齿,但正因为为人母者,担忧女儿贞洁,才不得不问。
听到这话的孙尚香,想起来那一晚的旖旎,再加上面对母亲,竟一时间羞耻的说不出话来了……
吴国太顿时瞪大眼睛,质问道:“你们莫非真的?”
“绝对没有,母亲,他只是……只是抱着女儿……睡了一晚。”孙尚香如实交代,一句话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吴国太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抱着睡了一晚是什么意思了,也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同时,她又好奇那刘琮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如此深深陷入,不可自拔。
“听说,他给你做了首诗?”吴国太继续盘问。
孙尚香恭敬地取出了腰间包裹在香囊里的帛书,递给吴国太。
吴国太看罢,竟然吃醋似的说道:“好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你在他身边,恐怕,都不会想到母亲在这里日日担忧你吧?”
孙尚香跑到吴国太的身后,轻轻捶打吴国太的后背,撒娇道:“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女儿也思念母亲的啊。”
吴国太笑笑:“死丫头,就会这一招。”
“这招管用嘛。”
……
侯府前殿,孙权和周瑜,张昭正议论山越之事。
按照礼制,侯爵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殿堂,宗庙。在这个天子蒙难的时代,更不会有人在意礼制这个问题了。
不止孙权,哪个诸侯不是把自己的府邸修建的富丽堂皇,如果真的论起来,恐怕,只有许昌的曹操和西凉马腾韩遂没有逾越礼制了。
前者是因为心中还有着最后对汉室的信仰,后者嘛就因为两个字——没钱!
“诸葛子瑜(诸葛瑾)和吕子明(吕蒙)不愧是良才良将,此次山越叛乱已经彻底平定,得民八万!”孙权看着手上的捷报眉飞色舞。
但一想到柴桑几座城池的割让,心里又觉得肉疼。
张昭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了孙权的心思:“主公,待到曹贼南下,我们再攻荆襄,到时候得到的或许不止柴桑了!”
周瑜听到这话直接开口道:“子布先生也是我江东老臣了,怎么如此鼠目寸光?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懂吗?”
“不想着收复失地,非忠臣也,非明主也。中护军有何高见呢?”张昭皮笑肉不笑道。
“收复失地是自然的,但也不该在今年或者明年出兵了,天下局势一强多弱,弱国还互相攻伐,只会被强国逐个击破!”周瑜很明白刘琮为什么想要结盟,他更明白不能让曹操得到荆州。
不然,江东一隅之地,如何抗衡整个中原河北?
中护军——周瑜,回归江东后,孙权没有责罚周瑜,周瑜却自己请罪,加上一帮世家的推澜助波,孙权无奈,只能贬周瑜为中护军。
孙权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暗暗气愤,江东的世家势力,比之荆襄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孙策死后,除了周瑜率领的军中众将,竟没有一个人对孙权行君臣之礼。承认孙权继承孙策的基业。
后来周瑜为孙权推荐鲁肃,诸葛瑾等良才,孙权才慢慢的稳住了根基!
就算这样,曹操南下后,整个江东集团的众臣都在劝孙权投降!
要不是孙权还有军队和将领的支持,下场只有一个,跟刘琮一样,被世家裹挟,连带江东,打包送给曹操。
“主公,子敬先生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荆州使者伊籍。”就在几人僵持之时,孙权的亲卫进来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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