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悟不仅把老夫人赐下的婢女退了回去,还把留下照顾周氏的嬷嬷给送了回去。
两个碍眼的家伙走了,周氏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而且二爷还向她保证了,在她怀孕期间,绝不碰任何女人。周氏想到叶明悟,眼中盛着感动和柔情。二爷一向言出必行,就如他当初说不会负她,这么多年他待她一如往昔。
明媚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户,周妈妈端着刘大夫开的安胎药走进来,就看到周氏笑容甜蜜,心中也为她开心。
等周氏把药喝完了,她望了眼院里跪着的三小姐,犹豫了片刻,试探地劝道:“外面日头晒,要不让三小姐起来吧?”
周氏听她提起叶云霜,脸上的笑意浅了。她这个女儿终究还是白养了。自己一心为她着想,她却用死来威胁自己。
周氏闭了闭眼,耳边似乎还响着她那指责埋怨的话,那一声声的指责埋怨,犹如刀子一般地戳着她的心。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为她隐忍谋划,避免成为老夫人手中的棋子,她却怨她挡了她的路。
她也不想想,就她那又蠢又毒的性子,嫁给晋王,还不被晋王后院那群女人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周氏心寒如雪,对这个女儿她也不报什么希望。既然这是她选择的路,那就如她所愿,索性现在她不止她一个骨肉。周氏的手轻轻抚上肚子,虽然才一个多月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她(他)在温柔地喊着娘亲。
“让她回去吧!我会如她所愿,希望她不要后悔。”周氏摸着肚子,神色淡漠。
周妈妈知道,三姑娘这次是伤透了夫人的心,母女俩的隔阂一时之间恐怕是消弭不了的。
知道周氏怀孕后,叶蓁蓁就带着贺礼去看望她。周氏还在床上静养,因为怀孕,温柔贞静的她身上散发一层母性的关辉,瞧着更加迷人。叶蓁蓁还没近距离瞧过孕妇,一时间有些新奇。
回了潋梅院,叶蓁蓁还没来得及喝杯温茶,就被告知镇北王妃有请。
想到上一次见面,叶蓁蓁心情有些低落。柳姨是娘亲的手帕交,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亲如闺女,但是上一次见面,她明显对她态度冷了许多。薛晏解释说是柳姨奔波太累了,可是叶蓁蓁心里清楚,柳姨对她态度改变,是因为她跟薛晏的事,她不赞同他们在一起。
这次邀请她,多半也是为了这事。
正如叶蓁蓁所想的那样,柳氏邀请她确实是为了她跟薛晏的事。
她不赞同他们的事,没有丝毫掩饰。因此当叶蓁蓁到达王府花厅,受到了和上次一样的冷遇。
厅内气氛安静而沉闷,叶蓁蓁看着把自己晾在一边的王妃,心里也闷闷的。她不明白柳姨以前那么喜欢她,还曾开玩笑说让她当儿媳,可是当这个玩笑成真的时候,柳姨却对她冷如陌生人。
柳氏虽然将叶蓁蓁冷落在一旁,但是一直都在暗中打量着她。蓁丫头重感情,她以为自己摆出这样的态度后,她会因为往日的情分上退一步。
可是叶蓁蓁除了开始因她的冷淡的态度感到失落外,脸上并没有出现纠结或者愧疚的神色,她并没有因为她而考虑放弃她跟薛晏的感情,这一点,柳氏感到满意。
她很早就知道儿子的心思,以前叶蓁蓁痴恋晋王的时候,她做梦都想叶蓁蓁能够回头看阿晏一眼,暗恋的滋味太苦了,她希望叶蓁蓁能够给儿子一点回应,就连她对叶蓁蓁的好,都是期盼着她爱屋及乌,能够对阿晏好一点。
可是当叶蓁蓁真的回应阿晏的感情,儿子的暗恋终于结果,柳氏心里却还是不好受。她见识过蓁蓁痴恋晋王的样子,那么深的感情,她不相信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阿晏。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这段感情阿晏陷得太深,她怕蓁蓁突然抽身而去,那时阿晏还不得疯了。
相比于得到后又失去,柳氏情愿儿子求而不得。
日光钻进了屋子里,光线丝丝缕缕,浮尘摇曳在光柱中,飘飘扬扬。柳氏看着手中茶杯,浅绿色的茶水微微荡起了波澜,不知想到什么,她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抬眸看着叶蓁蓁,“蓁蓁,你这个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支持你跟阿晏在一起。”
听到她这话,叶蓁蓁难受之余还有种尘埃落地的轻松感。她直视着柳氏,问道:“柳姨,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柳氏看着她那倔强的眉眼,平声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你当我儿媳妇。你要是现在和阿晏分开,我还可以继续将你当作亲闺女一样疼爱。”
“柳姨,对不起。我做不到!”她喜欢薛晏,不会主动离开,除非薛晏心中有人或者厌恶了她。
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翼翅般蹁跹,叶蓁蓁自觉对不起柳氏,避开了她的目光,因此她并没有看到柳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在蓁蓁心中,对阿晏的感情要重于对她的感情,柳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应该很生气,但事实上,她很高兴,高兴儿子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
“既然你选择了阿晏,那就好好对他。虽然我不喜欢你当我儿媳,但是你们的事我不会横加阻拦。只不过你想我再待你如以前,抱歉,我做不到。”柳氏敛下神色,平静地将自己的态度告诉她。
“谢谢柳姨成全。”叶蓁蓁听到她亲口说她不会再待她如往昔,心中五味杂陈。
将自己意思直白表达出来后,看着垂眸静坐的蓁蓁,柳氏不耐地打发她去长松院,“阿晏应该回府了,你去瞧瞧他吧,免得他知道我请你过府一叙,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不过蓁蓁,今日这话我希望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人知道。”
“薛晏不会……”叶蓁蓁想也没想就替薛晏反驳,但是对上柳氏那双跟薛晏相似的眸子,后面的话就这么隐没玉口中。
看着红着脸离开的叶蓁蓁,柳氏哑然失笑地摇摇头,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因为与柳氏的那番话,叶蓁蓁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说实话,柳氏那番直白的话,叶蓁蓁并不反感,她只是有些失落,还有些迷茫。
她是喜欢薛晏,薛晏也待她有几分不同,但是是不是喜欢她,叶蓁蓁也摸不准,因为薛晏总是一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她根本看不清他。
这段感情是她用来退掉晋王婚事的,薛晏是被动接受的,而且柳姨并不支持这段感情。不被长辈看好的感情,薛晏的心思也摸不清楚,她真的要继续下去吗,叶蓁蓁彷徨,经过晋王那段感情之后,她害怕全身心地投入,得到的结果却是与期望相反。
夏婵见主子自花厅出来后,一直沉默不语,想要劝她却又不知如何劝起,心中暗暗着急,就借着王府中的景色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故意用没见过世面的夸张语气询问叶蓁蓁,叶蓁蓁心烦,一般她问三四句她才会回一句,但是夏婵乐此不彼。
两人离长松院越来越近,小道的花越来越少。夏婵搜肠刮肚地找话题,一抬头就见薛世子在不远处的灌木丛旁,她正要告诉主子,灌木丛又窜出了一个女人。从她这个角度,看到两人挨得很近,似乎搂在了一起。
夏婵气炸了,她没想到薛世子跟其他男子一眼,左拥右抱,喜新厌旧。担心主子见了伤心,夏婵费心阻止叶蓁蓁不往那边去,但是晚了,叶蓁蓁还是见到了那刺眼的一幕。
心犹如被无数双手捏着,疼得她难以呼吸,叶蓁蓁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人,脑子窜出来的是祝幼宁那话,“王妃好像有意撮合她和薛晏。”
鼻腔有些酸涩,叶蓁蓁转身离开,夏婵侧头朝薛晏那看一眼,见他还和那个狐狸精紧挨着,气得脚一跺,愤愤地追上主子。
薛晏似有所感,朝她们之前待的地方望去,什么都没有,郁郁葱葱的灌木遮住了叶蓁蓁离开的背影。
离他有几臂远的云阳县主见状,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表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薛晏收回视线,摇摇头,对着云阳道:“你放心,我有喜欢的人了,老爷子也知道,你我的事成不了,就算姨夫和母妃支持也没用。”
云阳听后松了口气,薛晏瞧见她这小动作,没好气地笑了笑,“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花费这么多心思?他若真的喜欢你,就应该早点说服他父母上门提亲。”
“那表哥你呢,你不是喜欢叶二姑娘么,怎么还没让姨父姨母上门提亲啊!”云阳摸着被他敲疼的地方,反击道。
薛晏一噎,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他不想吗,是叶二那个没良心的,说最近伯府的事太多,叶老夫人心情不好,让他推迟些时日。
含情目晦暗不明,薛晏望了望潋梅院的方向。虽然只是隔了一道墙,还是娶回来稳妥些,毕竟还有个晋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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