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夜空现在很令人烦恼。
在卫川没有注意的时候，发圈意外崩断了，现在四散的头发在海里飘得她好像一只水鬼。
她和陶载正好停在入口那片沙地上，拢了拢发现只是徒劳之后，就放弃挣扎了。
“算了，先下去吧。”
为了避免发圈变成海洋垃圾，卫川在沙地上找了找，捡起来装进腰包里。起身的时候忽然被陶载拉住。
“别动，让我来。”
“你来什么？”她想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在做什么，但是脑袋却被他固定住了。
陶载将手里的长发顺了顺，用魔气凝聚出一小圈实体，绕在被拢住的头发上。
卫川伸手摸摸，感叹：“你好方便啊。”
这是什么形容词。虽然应该是被夸了，但心情莫名有点微妙。
失去白塔的旧址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平淡下来，普普通通的住宅区，中间的广场里拥着一圈低矮楼房，好像灌木丛失去了盛放其中的鲜花，重新变得与路边所有草木一般无二。
卫川和陶载站在这片建筑群的房顶上，看着空地陷入沉思。
“这里……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吗？”
陶载和她对视一眼，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他给她出主意：“我们走进去些试试。”
这座没有地基的高塔不知道是怎么立起来的，昨天离开的匆忙没注意，这会儿走过来一看，这块空地平坦光滑得好像从来没有过一座建筑。
陶载四下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猛然转头就看见卫川眼睛一闭往后倒下。
接住她探知了一下身体状况，他不是专业的，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既然身体没有问题，这情况结合昨天临崇的提示，大概率就是在接收钥匙的使用方法了。
亏得是他身体好，换人来被她这一晕，多少得吓出点事来。
看她一时半会没醒，陶载就地坐下，让她靠着自己慢慢等接收完毕。
电子设备和计时工具都留在小船上，水下没有消遣的东西，又看不到时间流逝，无聊的酷哥摸着小魔王的头发，给她编起细麻花辫来。
直到编完了满头小辫子，又想将手伸向她腰包里的饼干时，卫川才睁开眼。
她撑着陶载膝盖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半晌终于完全清醒，抱怨道：“为什么在向我介绍东西的时候，总是要让我看一遍它的世界历史发展过程。”
陶载眨了下眼睛，不着痕迹地松开绕在她小辫子上的魔气。
小魔王察觉到脑袋后面有魔气消散开，但不知道什么情况，伸手想摸摸头发，被陶载拉住。
“刚才我……你的头发被枕乱了，我再绑一次。”
卫川看他两眼，没有拆穿。
陶载赶紧转移话题：“钥匙的使用方法已经得到了吗？”
“对，没想到锁眼在沙漠，钥匙却是水？”她琢磨了一下。
“好了，现在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回去再休息会儿，明天就启程去以捷帕吧。”打算速战速决的魔王很快做好决定。
陶载跟着她，自然没有意见。
“先上去，我动作快的话还能在小岛上烤点东西当午饭。”他打散所有辫子，重新束起来。
但是这次回到海面的景象却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啊，早上天气不是挺好的吗？”卫川挡着额头跟陶载走到树下枝叶茂密处，勉强躲一躲。寻常人站在雨中估计连嘴都张不开，她还是魔气覆盖在身上才能顺利说话。
幸亏小船用油布盖住拿石头压好了，否则这会儿船上的东西都得小命不保。
海面上暴雨倾盆，站在小岛上看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混沌，分不清水天界限。
陶载转头看着一个方向，闻言接话：“似乎是海底的事情引起了什么动荡。”
“你在看什么？”卫川注意到他刚才的视线。
“那边有艘船。”
“这种地方和环境？”她吃了一惊，试着垫脚望了望，但什么都看不清，“没有落到海里去吗？”
“是邮轮，不用担心。如果海面没有动荡的话，不会出……事的。”陶载再次看向那边，面对翻涌起来的巨浪，默默闭上嘴巴。
乌压压的天空好像要盖下来，远处汹涌的波涛显眼到连卫川都能隐约看见。
“你要不还是别说话了。”卫川犹豫了一下，往树枝外走去，“我得试试能不能让这浪平静下来。”
不然邮轮上的游客平白遭一番罪也太惨了。
她将手对准海面。
邮轮上的孟诹站在最顶层房间里，手扶窗台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虞泮坐在他后面的沙发上吃薯片，摇摇晃晃的船身对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看来那个魔王已经拿到钥匙并且学会使用了咔嚓咔嚓。”
“只能早日赶往以捷帕破坏大门了。”孟诹有点烦躁，低声自语，“代行者为什么不知道锁眼在哪里，还要我们自己找。”
“虞泮，你能控制这片范围内的海面吗？”他又回过头问。
人鱼摇头：“要是自然现象我还能控制一下，但这显然是海格之柱搞出来的，我连影响都影响不了咔嚓咔嚓。你自己弄出来的乱子自己解决。”
这艘邮轮的航线并没有经过这里，是孟诹还想回来看看情况，于是大范围对乘客船员思想施加暗示，并使掌舵稍为偏移，才来到这片海域。
雨势太大，海面起伏不定，虽然那么深的海底翻上来的影响已经减小，不会真的出事，但呆在船上摇晃也不好受。
比如本来就有点晕船的陆镯云，此时已经瘫在她自己房间半睡不睡快一天了。
只在这时候有点用的楚雉时不时给她回个血，让她不至于太难受。
孟诹还在纠结解决办法，忽然察觉到摇晃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他再次看向窗外，就注意到海面上有层淡淡的辉光笼着，正在将海水慢慢压制到平静。
虞泮也发现了，诧异地伸头看了看：“是钥匙的力量，那个魔王在恢复海面平静？”
她把薯片袋子放在一旁桌上，走到窗前挤开孟诹：“还真是。这魔王怎么……她知道这边有船吗，为什么会忽然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孟诹低着头，像是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着开了口：“也许她知道。我曾经调查过她此前为普通人的信息，她……是个好孩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嫌弃他，是错觉吗？
虞泮古怪地看他。
这话在她这个年纪听来，就好像奶奶听到自己孙子说，比他小两个月的邻居妹妹是小孩子一样。
咳，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卫川是我表亲家的继女儿，经历从未隐瞒过，一直都是一个遵纪守法又很乖的小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想要打开鬼门，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孟诹看着已经几乎完全平复下来的海面，陷入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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