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所谓解决一切,  是他要上前线,和士兵同吃共住,餐风宿露,  一起面对北方的寒霜与风雪,  日夜兼程,骑马丈量山河每一寸土地。

    书里说,  蔺泊舟是权势欲和疑心病重的人,  不相信任何人,哪怕到了军营,  也会事无巨细排查一切,  笼络兵将,玩弄权术,  用尽阴谋诡计抓紧兵将。

    可他即使这么仔细,依然防不胜防,  别人给他制造的麻烦也越来越多。

    ……这样的蔺泊舟。

    书里为什么总把他的人格卑劣化?

    为什么朝廷的人,  都这么恨他?

    孟欢想不明白。

    孟欢仰着白净的脸,目不转睛看着蔺泊舟这会儿,  蔺泊舟似乎对孟欢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奇,  笑着问:“怎么了?”

    孟欢摇了摇头,  眼睛明亮。

    半晌。

    认真地说:“你值得最好的赞誉。”

    空气中似乎寂静了片刻。

    马匹被人牵着,来回踱步,发出阵阵嘶鸣。

    孟欢转过身,  坐上前去皇宫的马车。

    决定了,在这本黑白颠倒的破书里,  他要亲眼看见蔺泊舟获得本该属于他的赞誉,  得到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让那些憎恨他,  咒骂他,陷害他,贬低他的人全部受到惩罚,付出代价。

    ……嗯。

    ——这一切应该还是蔺泊舟自己动手来办。

    但孟欢会给他加油打气,防止他黑化的。

    ……笨蛋只能做到精神上给予支持了qaq。

    孟欢上了马车。先前宣和帝听说他被绑架,想宽慰宽慰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亲自下榻摄政王府会非常麻烦,所以得孟欢进一趟皇城。

    坐在马车,身旁,蔺泊舟修长的手指撩开帘子,撩起袍服下摆,坐下时,空气中泛起沉檀木的香气。

    蔺泊舟漆黑的双目沉沉,笑看他:“欢欢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最好的赞誉?突然说这句话,为夫有点儿没听明白。”

    他手指轻轻抚弄孟欢白净的耳垂。

    有些痒,孟欢躲了一下,但没躲开,说:“意思就是,夫君最棒了。”

    孟欢就这性格,遇到喜欢的人会毫不吝惜地夸赞,声音也甜甜的,带一点腻音,双目莹润地望着蔺泊舟。

    不过,他说着,蔺泊舟视线微垂,唇角莫名地抬了抬。

    这些话在床笫间蔺泊舟三番五次地诱哄孟欢也不肯说,现在一副暖心小太阳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呢。

    蔺泊舟像是没听清:“嗯?”

    每次他装没听清,孟欢真的会重复。

    孟欢认真地,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凑近,柔软的唇贴贴他的脸,吹彩虹屁:“夫君最棒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气息,拂过他的侧脸的肌肤,带起一阵轻软的痒意。

    少年声音干干净净,带着一点儿低低的黏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到他耳朵,跟撒娇似的。

    任何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直接疯掉。

    蔺泊舟唇瓣微微挑,再捏捏他软软的耳垂。孟欢为什么夸他他心里有数,这世间,大概就听到他画个饼也会这么全副身心信赖他,夸他时眼睛会亮的小甜糕,大概也只有孟欢一个人了。

    每到这个时候,蔺泊舟就觉得心里有了力量,骨骼会变得坚硬,强韧。

    蔺泊舟亲亲他额头。

    “好,为了欢欢,战无不胜。”

    -

    马车停在了皇城的午门外。

    孟欢下了马车,左右看了看,早有内官守在午门后,左右规规矩矩排成两列,正等着引接孟欢去宣和帝待着的御花园。

    裴希夷低头站在门内,看见孟欢,跪下:“拜见王妃。”

    他是皇帝身旁的太监,容貌长得好,换到另一本书里可以当海棠太监受的俊美,神色非常恭顺,看起来话不是很多。

    走到蔺泊舟身旁时,裴希夷低声道:“崔家大孙少爷又来了,正在和陛下弈棋。”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后退。

    蔺泊舟本来以平常的步履走路,听到这句话,抬手:“走快些。”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

    步履开始加急,走过宫墙的拐角时,有个观望的太监刚露出个头,看见蔺泊舟也不拜见,连忙往回跑,显然是是去通风报信的。果然走到了御花园时,宣和帝穿着龙袍,背着手站在原地,满脸欣喜:“皇兄,皇嫂来了?”

    孟欢视线掠过,看到一条身影,跟随着太监,匆匆从水榭后走了。

    有点儿不明所以,孟欢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蔺泊舟斜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弧度平直,像是故意说:“何人走了?陪陛下下棋的?怎么不留下来把这局棋下完?”

    宣和帝挽他的手臂,笑着:“皇兄来了,朕还留着其他人干什么?所以打发他走了。皇兄快坐!”

    他说这句话,显然有些心虚,挽完他的胳膊,又去挽孟欢的胳膊:“皇嫂,腿伤好些了么?”

    语气有些小少年的老成持重。

    孟欢礼貌:“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那就好,”宣和帝庄严地一点头,“皇嫂不幸被绑,吃了苦头,朕让府库送些药材和丝绸给你,当好好照顾身体,不要推辞才是。”

    他心虚劲儿过去后,皇帝的威势也拿了出来。

    孟欢眨眼,再点头:“谢谢陛下。”

    蔺泊舟在一旁坐着,目光落在亭子中的棋局,显然,他并没有被宣和帝那两句话糊弄过去,神色虽平静,可蕴含的无声指责却异常强烈。

    宣和帝怎么会不懂,只好在他面前更好地表现,装出热心于政事的模样:“皇兄,辽东建州兵乱的事,那封信朕看了,听说已经打入了长城线,十万火急,皇兄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蔺泊舟说:“让毛诚昌迎战。”

    “毛诚昌,朕觉得他不行,”宣和帝严肃地皱眉,“这边关战争一打,不知道又需要多少军费,消耗多少民力,如果能尽快止住战争就好了。”

    蔺泊舟脸色好看了一点儿:“陛下圣明。”

    他俩一问一答,君臣关系明显。

    议论的政事也非常严肃。

    孟欢竖起耳朵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蔺泊舟对外人和对自己完全是两张脸、两幅面孔,对自己又会撩又会哄,是一个宠的要死的完美夫君,但对外人戒备心重,端庄优雅但也冷漠疏远,戴着厚重的面具,判若两人,孟欢虽然会感到陌生,但不会去坏他的事。

    宣和帝小心翼翼地看蔺泊舟的脸色,尝试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听说建州朱里真族首领的儿子在狱中?”

    蔺泊舟:“回陛下的话,在。”

    宣和帝思索着说:“那不然把他还给朱里真族作为停战的交换?这样就不会打仗了,百姓的命也保住了,两全其美。”

    蔺泊舟垂着的眼睫阖拢,再睁开,手指微微攥紧。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

    宣和帝猛地拍了拍脑袋,惊醒:“哦,不对,那个家伙可是绑了皇兄的妻子,如此国仇家恨,怎么能完好地放他回去?”

    蔺泊舟只是问:“这是谁给陛下提的建议?”

    宣和帝从他语气中意识到问题有点儿严重,忙说:“朕自己想的。”他立刻理解道,“朕理解皇兄的不同意,皇嫂被他绑架,这谁能忍啊?这个建议当朕没有提过吧!”

    他其实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只不过需要考虑蔺泊舟的心情,因此不能使用。

    蔺泊舟缓缓地,沉着声道:“陛下,即使王妃并未被绑架,安垂也不能放回去。”

    “为什么?”宣和帝不解。

    蔺泊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一字一顿:“如果对方威胁要入侵,我们便答应他的条件,那他岂不是天天都来围城威胁,我们又还有什么条件可答应?这是软弱和妥协的表现。对于敌人的入侵,我们必须奋起,勇敢迎敌,哪怕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让他们承受我们的痛苦,让他们比我们还恐惧死亡,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望风而逃,才能保证和平跟安宁。”

    宣和帝声音有点儿犹豫:“是吗……”

    “难道陛下真的相信,我们放回安垂他们会停战?”蔺泊舟说,“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就要做好失望的准备。战争残酷,但是有必要。他们胆敢挑起事端,就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感到恐惧。他们杀战俘,我们也杀战俘,他们屠城,我们也屠城,我们杀得比他们多,让他们血流得更重,他们才会知道痛,才会感到害怕,陛下,明白了吗?妥协,只会换来对方得寸进尺。”

    宣和帝总算明白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宣和帝充满钦佩地看他:“皇兄果真聪慧。”

    但是……他也知道蔺泊舟博学强知,善于辩论,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想报私仇,找的借口呢?

    蔺泊舟脸色,一点儿都没好看起来。

    他坐着,掌心微微收紧。

    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宣和帝读了这么多年书,受了这么多年教育,可总是做出误国的决定。

    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他的身旁,大宗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怎么斗得过居心叵测的群臣?

    宣和帝再问起:“那皇兄认为这场仗要怎么打?”

    蔺泊舟说:“现在快到秋天,田地里的庄稼都收割了,粮草充足,足以支撑一个冬季的战争,不过到了明年春季对方大概率会断粮,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猛攻而不是长久作战。大宗只要严防死守,补给充足,渡过这个冬季。按照保险的打法,抵御住他们的进攻,等到他们断粮往回撤时开始进攻,便可出军,将他们驱赶击溃。”

    宣和帝点了点头:“有道理。”

    “只不过现在担心的是辽东都司的兵马过于虚败,如果守不住让对方入了关,关内百姓粮草充沛,被他们劫掠后势力会增强,变数就多了。”

    宣和帝叹气:“唉,山海关,军事重镇,重兵把守,不至于守不住吧?”

    蔺泊舟摇头:“未必。”

    他顿了顿,道:“如果辽东都司被攻陷,战况就危险了,恳请陛下斩毛诚昌以平军心,让微臣前去守卫国门。”

    听到这句话,孟欢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出所料。

    战争过于严重,按照蔺泊舟操心的性格,放心不下其他人,肯定会主动请缨,前去守卫国门。

    宣和帝顿时慌了:“皇兄去打仗,朕怎么办?”

    “陛下年十四,该学着自己处理政事。”蔺泊舟说。

    “不行,朕没有皇兄活不下去!”宣和帝眼眶一弯,自然地喊了出来。

    蔺泊舟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不说蔺泊舟什么心情。

    孟欢只感觉胸口气得要爆炸了。

    就这,到底谁pua谁?这不是妥妥把蔺泊舟当工具人,自己天天下棋当甩手掌柜吗?

    孟欢咬牙,半晌,轻声说:“陛下为什么没有王爷活不下去啊?”

    宣和帝转头:“群臣会欺骗朕,会说假话,如果皇兄不在,朕肯定被他们耍的团团乱转。”

    “这样?”孟欢面露不解,“那陛下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辨明真伪,而是总想着王爷替陛下来辨?”

    他语气轻,没有太多指责的意思,不至于让宣和帝不爽。

    宣和帝一副你懂什么:“那要读书,理政,很难的,朕正在学习。”

    “要是多花些时间学,”孟欢说,“陛下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只不过宣和帝满脑子都是玩乐,对于政事根本没上心过。想想,治理国家大事的人都是些什么头脑,他这种半吊子,能玩得过别人吗?

    “朕知道,朕在学,”宣和帝挥了挥手,“还有,虽然皇兄和你成婚了,但皇兄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大宗的臣子。皇嫂的占有欲不要太强。”

    孟欢撇了一下唇,真觉得索然无味。

    宣和帝和蔺泊舟继续议崔阁老的事。

    孟欢在一旁坐着,觉得心情非常不好。

    蔺泊舟看了出来,跟宣和帝议完事,本来还要一起用膳,见见太妃,也推辞了:“王妃这几日身子还未调养好,恐怕又不舒服了,陛下,臣请让王妃回府,身子养好了再来。”

    宣和帝也没有太挽留:“好。”

    他发现孟欢除了长得好看,不会下棋,没有很大的兴趣。

    离开了午门,坐进马车,孟欢撑着下颌看窗外,蔺泊舟坐进来后,他立刻牵住了蔺泊舟袖子底下的手。

    沉郁的檀香气弥漫开,蔺泊舟侧头,还未说话,孟欢就一脸委屈地撑着他的肩膀,往他腿上跨,变成了一个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孟欢搂着他颈,闷闷的,白净的耳颈被指腹轻轻抚摸。

    “欢欢生气了?”蔺泊舟声音温和下来。

    孟欢咬他耳垂,咬了几个湿湿的牙印,才俯在他耳畔很轻地问:“……夫君,那你是不是我的?”

    他问的小声,耳朵通红。

    好像问这个问题他很羞耻,但是不问心里又憋着。

    他孟欢,要让所有人明白,这本书主线是爱情线!不是剧情线!

    蔺泊舟轻轻笑了一声。

    声音又低又缱绻。

    “是欢欢的,不是欢欢的,还能是谁的?”

    孟欢“呜~”了声,再咬咬他耳朵。

    该死的宣和帝,竟然敢和自己抢人,不知道自己才是主角吗……

    孟欢一生气就忍不住咬他,虎牙尖尖的,咬的蔺泊舟耳后红了一片,但他弯唇,什么也没说,似乎还挺享受孟欢在他怀里闹小脾气,靠着马车的后座,懒洋洋的歪着。

    让他闹了好一会儿,蔺泊舟手兜着孟欢的屁股,将他抱回位置坐好,拍拍肩膀:“回府了再听欢欢诉苦。”

    就怕蹭一会儿,在马车里两个人又要不庄重。

    孟欢也坐好了,没几时马车停住,隔着帘子响起了声音:“王爷,听说王爷想见下官?”

    是都察院的人。

    穿着官服,规规矩矩地站着,年纪半老。

    蔺泊舟单手撩开帘子,声音温和:“王御史。”

    王御史走近,走到了马车旁,蔺泊舟轻声说:“都察院负责纠缠百官言行,近日朝廷风气不太好,辽东又起战乱,需要肃清风气,以靖浮言。这就到你们都察院出力的时候了。这几日上朝,该参本的参本,该上疏的上疏,大事面前只管参奏,不要计较任何人的情面。”

    听到这句话,这位御史心头震动。对朝局只要有所了解都应该知道,目今唯一需要蔺泊舟肃清的风气,便是崔阁老与辽东的战乱——蔺泊舟此举是在提醒他风向已变,该弹劾崔阁老以及他的同党了。

    朝廷这是要起一场大的变乱。

    王御史颔首,胆战心惊:“下官明白。”

    帘子重新放了下来,想必那王御史已经走远,山行在旁边迟疑了半晌,挠了挠头,忍不住开口:“王爷?”

    “怎么?”

    山行心情忐忑,但不得不说:“现在外敌入侵,朝廷内是否还是不要起党争的好?攘外必先安内,崔阁老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也许暂时扳不倒他,还有可能引起他党羽的反扑。若是一不小心将朝廷搅得乌烟瘴气,反而给辽东对抗异族添了麻烦,这怎么办?”

    山行的担心不无道理。

    只有一个团结一致的朝廷才能拥有向心力,指挥对外御敌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把调动的效率提高到极致,所以,在一致对外时内部还是尽量团结得好。

    “但事情已经紧迫到不能再等了,”蔺泊舟说,“崔阁老再不扳倒,反倒有可能鱼死网破用辽东的事情反逼朝廷。再者,毛诚昌那个废物肯定守不住都司,本王很快要离京去关外驻守。现在和崔忍放是撕破脸了,就算暂时不除掉他,他也会想着办法整死本王。一旦离开朝廷,他活动的空间就大,祸患不除,本王背后难保安全。”

    山行懂他的难处了:“王爷说的有道理。”

    “要尽快,”蔺泊舟说,“辽东最多再坚持半个月,这半个月,必须定崔忍放的死罪,还要让人参奏弹劾,把他那群朋党全部骂服,谁敢生事就骂谁。”

    蔺泊舟手段一向雷厉风行,辽东的战事突如其来,让一切纷争突然加速,波谲云诡之下,他必须抢夺先机。

    马车内陷入了安静。

    蔺泊舟闭着眼思考这件事还会有什么纰漏。现在,崔忍放的罪名有了,弹劾他的人也有了……

    变数,还有什么变数?

    唯一的变数,恐怕是宣和帝。

    忽忽,蔺泊舟撩开了眼皮。

    他眼底的暗光变亮,语气如刀锋出鞘,话里全是杀意:“立刻把崔家的大孙少爷拿了!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了活的就抓死的,找个地方关了或者埋着,不许他再踏进皇宫一步。”

    杀了他,陛下肯定会生气。

    但他指不定会在陛下耳边吹什么风,不杀不行。

    蔺泊舟现在要赶尽杀绝了。

    但在朝廷,人不狠,站不稳。

    山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领命。”

    -

    一列快马从蔺泊舟身旁离去,直奔北镇抚司寻找洛倦。他是蔺泊舟的专用刽子手,杀人的任务都是洛倦来安排,处理得相当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马车内重新陷入了安静,孟欢目光闪动,那白皙俊美的小脸仰着,小鹿似的眸子清澈干净,殷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启开,显然把事情全都听了个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孟欢干干净净,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气。

    蔺泊舟才想起来。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到孟欢的脸颊。

    一般来说他处理杀人的事情,并不想在孟欢跟前。他老婆清纯善良,哪怕一个人必死,但总归是一条命,孟欢看见心里会有震撼。

    他不希望自己睡在孟欢身旁是一个沾满血腥的杀人犯,让孟欢梦中惊醒,看见他的面目会觉得陌生。

    蔺泊舟拂过他玉珠似的耳垂:“害怕吗?”

    孟欢没说话,只是牵住了蔺泊舟的手。

    孟欢的手骨节匀称,指根细长,白净得像是一水嫰葱,柔软白皙,力气纤弱,不像他们拿过刀枪的,手掌强韧粗糙。

    当这双白软的手握着某些颜色狰狞的东西不住抚弄,生涩撩逗时,场面会十分赏心悦目。

    孟欢抚摸他的手背,带起阵阵莫名的瘙痒感,他垂头,耳颈一截的白皙几乎泛着淡淡的绒光,白净延伸到衣襟里,看起来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轻轻捏蔺泊舟的手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凑近,撒娇地亲了亲蔺泊舟的唇瓣。

    “夫君。”

    乖乖嗲嗲,故意讨巧十分明显。

    忽然撒娇,蔺泊舟隐约意识到什么,轻轻捏他耳珠。

    “嗯?”

    孟欢再啄啄他唇瓣,往他怀里蹭,笑的又乖巧又清甜。

    “夫君去打仗,能不能带上老婆呀?”

    “……?”蔺泊舟唇瓣微抿。

    孟欢睁大杏眼,更娇了:“夫君,我好爱你,没你我活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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