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人气势不再,就像落入凡尘,没了那种叫人惊心动魄的感觉。

    胡心姝坐在对面,郁徵再看他时,他长相虽好,可也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郁徵微微一笑。

    胡心姝轻咳一声,脸色微红,拱了拱手道:“哪里敢称指教接触?借助在郁兄的宝地那么久都没过来拜望主人,以酒会友罢了。”

    郁徵拎起酒坛,给他倒了一杯酒:“那我倒得了一好酒友了。不知胡兄从哪里来,怎么会住在这破败的王府?”

    “我家人所住的地方比这里更山,是在一个叫溪云山的闭塞地方,郁兄初来乍到,恐怕没有听过。”

    溪云山。

    郁徵在脑内飞快转了一圈,还真找到了关于这座山的传说。

    他道:“胡兄过谦,溪云山盛产倪金鱼,据说鲜美无刺,很是美味,我看好几本游记都提到过。”

    胡心姝似乎没料到郁徵居然知道,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郁兄博才,我家确实多产倪金鱼。”

    “那胡兄来这里,可是要办什么事?”

    “非也,我在邑涞书院念书,为求学常住此地。”

    邑涞书院?郁徵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他们现在所在的郡就叫邑涞郡,郁徵作为藩王,整个邑涞郡都是他的领地。

    邑涞郡偏远,文风不盛,郡内没什么大书院,更没有一个邑涞书院。

    郁徵问:“胡兄可是要考学?”

    “郁兄误会了,邑涞书院并非人间教习文数的书院,而是教奇门术法的书院,书院也不在城里,在隔壁山里。”

    “山里?”郁徵更好奇,“家下也曾去隔壁山里打过猎,并未见什么书院,莫非也被障眼法藏起来了?”

    “是,有缘者方能瞧见。”

    “不知道具体在何处?”

    “隔壁山里有一座老庙,庙前有个木头搭的门,穿过门之后便是了。”

    “哪日得空了,我得瞧瞧去。”

    “那务必让小弟带路。”

    “一定。”

    一人一狐相视一笑。

    狐狸的酒坛子里似乎有倒不完的美酒,两人喝了一个多时辰,他还在喝。

    郁徵不喝酒,却很喜欢和他聊天。

    胡心姝见多识广,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两句,连郁徵说自己正在种菜,他也提了几个小窍门。

    未了,胡心姝说道:“我们邑涞书院有草木院,我对草木一道不太熟悉,那里的先生们才熟,听说他们弄到了一种神奇的青粮,现在正紧张地试种着。”

    青粮?郁徵心头一动,这难道是一种可以吃的粮食?

    他问:“青粮是哪种粮?”

    “好像不属于人世间谷麦中的任一种,郁兄若是感兴趣,我明日去打听打听。可惜草木院的先生们对他们的草木宝贝得紧,要不然我便可带些过来给郁兄瞧瞧。”

    “这个好说,你不是说有缘者便能进书院吗?明日我瞧瞧去。”

    “好啊,那明日太阳升起之后,小弟便过来给你们带路。”

    双方约定好第二天的活动。

    胡心姝拎起酒坛子,踉踉跄跄地告别郁徵,出去了。

    郁徵看屋内计时的铜漏,见时候不早,刷牙洗漱后,也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郁徵睡醒,伯楹听到响声,端着洗脸水进来。

    一开门,伯楹见桌上杯盘狼藉,吓了一跳:“这里怎么有菜?谁给殿下带来的?”

    郁徵将热毛巾敷在脸上,含糊不清道:“一只狐狸?”

    “什么?”

    “你们不是说底下的院落闹狐狸么?”郁徵将脸上的帕子拿下来,用手肘示意,“这桌酒菜便是那狐狸带来的。”

    伯楹一脸狐疑:“殿下莫非诓我?”

    郁徵失笑:“我骗你作甚?要不是狐狸,我们住这深山老林,哪来的酒菜?”

    伯楹见郁徵神情不像开玩笑:“真是狐狸?”

    “他说他是,我猜他也是,不过我没瞧见他的原形。”

    郁徵洗完脸:“对了,他还说今日带我们去教奇门术法的邑涞书院,就是不知道他酒醒后还记不记得,敢不敢再来?”

    “哎!殿下,您还笑!狐狸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么,您怎么能单独与他饮酒?纪小将军也是,带人在外面守着,怎么还让狐狸进来了?”

    “狐狸会障眼法。成了,先用朝食,用完之后准备一下,看狐狸是否会过来。”

    伯楹皱着眉头,在郁徵身边嘟囔。

    郁徵听他抱怨,知道他为自己好,任他唠叨。

    郁徵洗漱好,伯楹去取朝食过来。

    朝食也是大灶做的,精细度一般,营养却很全面。

    郁徵慢慢喝着蔬菜杂粮粥,吃着鸡蛋。

    他一份朝食还未用完,守在主院外面的侍卫来报,说小世子求见。

    郁徵停下筷子,对侍卫说道:“带小世子进来。”

    侍卫出去了,郁徵对身边的伯楹说道:“等会你去小世子那院看一下。”

    伯楹知晓他的顾虑,想了一下,说道:“素月照顾小世子向来尽心,今日初一,小世子怕是依例来请安。”

    大夏王朝重孝,有小辈向长辈请安的习俗,哪怕不讲究这些的人家,初一、十五的请安也不能省去。

    郁徵一想也明白了:“阿苞刚开了蒙,恐怕是他夫子提醒了。”

    小孩很快带着一个高挑的侍女进来。

    他今年才五岁,还不到郁徵腰高,身体瘦小,皮肤很白,显得眼睛尤其大,冷沉沉的,不像一般小孩活泼,但比一般的小孩漂亮得多。

    简直像白玉雕就的人物。

    郁徵现在是小孩名义上的父亲,对小孩有一种特别的责任感。

    见小孩行礼,他招招手,让小孩过来坐下,温声问:“阿苞今日用朝食了没?”

    阿苞一板一眼,奶声奶气地答道:“未伺候父亲用完朝食,阿苞不敢先用。”

    “你人小,不顶饿,下次先吃,吃了再到阿父这里来请安。”郁徵这话对阿苞说,眼睛却看了侍女素月一眼。

    素月沉默行礼,表示听明白了。

    郁徵还要再对阿苞勉励几句,侍卫又进来禀报,说外面一自称姓“胡”的青年求见。

    这青年一听就是胡心姝。

    郁徵没想到对方酒品居然不错,醉话也记得,还肯信守承诺。

    他对侍卫点头:“请他在偏厅稍候。”

    阿苞听到他这话,眨了下眼睛:“父亲,你在此地交了新朋友么?”

    郁徵笑了笑:“目前看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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