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又不瞎,方才谢长殊被他撞见的时候,黑化值又又又升了,显然是对她厌恶得狠了,要是再被他知晓是她一路将她抱回来的,那不得再升啊,那她还救个屁的人啊,准备准备跑路得了。

    谢长殊身子终究还是太弱,哪怕是倒在温泉里,外头过了一遭,就那么一会儿,还是烧了起来。

    林琬去瞧过几眼,谢长殊紧闭双眼,烧得小脸通红,嘴里不知还在嘟囔着什么,林琬好奇,凑近听了,谢长殊在喊“娘亲”。

    哎,林琬这心,一下子就软了。

    谢长殊娘亲父亲皆早逝,留下他一个孩子借住在亲戚家,说是亲戚,其实不过是贪图他娘亲留下的几两银钱和房屋,这亲戚抢了银子便借口谢长殊生得异瞳,乃不祥之人,只给他留了个破草棚呆着。

    平素他得负责亲戚们一家人的杂活,稍微干得不好,便是没饭吃。

    谢长殊在这样苛刻的环境里长大,着实艰难,但他都忍了下来。

    后来这家亲戚见钱眼开,竟然要将他卖给城南一户主家冲喜,若是主子一不小心没了,谢长殊便得给她陪葬,这才让他彻底生了逃跑的心思。

    可惜他只是个男子,自然是没成,谢长殊被关在柴房差点饿死,最后趁着这户人家去收卖他的银两时才终于跌跌撞撞逃了出来。

    也不知该说他幸还是不幸,他逃跑后便跌下了山坡,也正因为此,他没被那户人家寻到,但这却让他几乎丢了整条命。

    失去意识之前,他轻轻抓住路过的贵人的衣角求救,便是原主。

    谢长殊这才捡回半条命,但是也是另一种悲剧的开端罢了。

    林琬轻轻叹了口气,坐在谢长殊的塌前,他的母亲,想必是他活到现在唯一真心待他好的人罢,所以他睡梦中也是不停念着,甚至有些小声呜咽。

    谢长殊身子弱,只能用些温和的药物退烧,所以他这烧也退得比常人慢些,林琬依旧跟上次那般,用湿润的棉巾喂他喝了一点水。

    他平常都是面上多是没有表情,更多时候表现的是一种麻木不仁的态度,鲜少跟现在这般,会哭会闹会喊母亲,宛如幼时跟母亲撒娇一般。

    这恐怕是谢长殊内心唯一的净土。

    林琬想去问问郎中,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他的身体尽快复原,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谢长殊紧紧攥在手里。

    她轻轻扒开他的手指,想要将衣袖抽出,谁知谢长殊竟然攥得更紧了,甚至哭出声来,“不要走,不要不要我,呜……”

    林琬知道他还在做梦,只得柔声哄着:“我不会走的,会一直陪着你,好吗?”反正谢长殊醒来也不会记得这些……

    林琬哄得毫无负罪感。

    谢长殊这才满意了,小声嘟囔了一声“好”,然后翻了个身,放开了林琬。

    原来,谢长殊生病时,较之平常,倒是更软萌可爱些。

    林琬偷偷想着。

    -

    谢长殊恢复清明时,脑中尚有些疑惑,他记得睡梦中好像有人答应他永远都会陪着他,这感觉太真实了。

    但是谢长殊仔细想了想,自嘲得笑了笑,这个世上,会永远陪着他的人早就不在了。

    又是个梦罢了,只是这梦他许久未曾做过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梦到了,想必是最近的生活实在太让他不安的缘故罢。

    “公子,您醒啦,我喂您喝点粥罢。”

    “我怎么了?”谢长殊只记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温泉里,然后便不记得了,想到温泉,想到那一幕,他面上又潮红起来。

    “公子,您在温泉晕着啦,我去瞧时可吓坏啦。”

    “您是不是还烧呢,我再去喊郎中给您瞧瞧罢?”

    狗蛋牢记林琬的吩咐,只说是他发现的,没说是林琬抱着谢公子回来的,虽然他不知道王女为何如此吩咐,但是他照做便是对的。

    “没事,不必喊了,我好多了,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嗯……,还有郎中,其她就没啦。”

    谢长殊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林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觉得离她越远越好,何况,温泉那日……,谢长殊甩甩头,不想再回忆了。

    如果……,他真的能一个人呆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庄子里环境清幽,也没有人会去轻视他,辱骂他,欺辱他,他其实、是有些喜欢这里的。

    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林琬最喜欢夺走他喜欢的东西,他若是表露出来,恐怕会被林琬立刻从这里送走。

    “对了公子,今日日头不错,郎中嘱咐说您可以经常出去走走,也有利于您的身体好转。”

    “我一会儿扶您出去转转罢。”

    谢长殊点点头,他习惯了狗蛋的照顾,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身体真的能在林琬不盯着他的这段时间里,尽快好起来,这样他才能培养更多的蛊虫,必要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林琬这次给他用的药,是真的不错,他的伤口已经快要彻底结痂了,走起路来也没有前几日那么钻心,他甚至能自己扶着墙走好长一段距离了。

    只是……,他的眼睛,还是不见好。

    林琬对他的眼睛格外苛待,在他戴上面具前,便已被折磨,更不用说戴上面具的这几年,所以尽管郎中一直来给他换药,他还是只能跟从前那般模模糊糊隔着白纱看个大概。

    就跟上次马车里看的那般清楚,分得清是谁在做什么,却看不清更细节的东西。

    谢长殊偷偷摘下覆眼白纱过,却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光亮激出不适的眼泪,哪怕那只是一盏烛光。

    他在床前枯坐一夜后,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的眼睛,恐怕再也不会好了,他永远只能覆着白纱看个大概,但这较之过往黑暗的几年,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谢长殊不停得告诉自己,他不可以太贪心。

    从前他贪恋娘亲和父亲的温暖,他失去了双亲。

    如果他现在再贪求眼睛的好转,他觉得自己或许会再也看不见了。

    谢长殊想,这样也蛮好的,他永远戴着白纱,就没人知道他是异瞳,就不会被别人辱骂为不祥之人。

    谢长殊站在屋外的阳光里,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人影,几只飞虫从他眼前飞过,他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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