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在萧嫱离开后,心情一直很烦躁,尤其讨厌见到萧焕,若不是萧焕开口将他留下,他一定软磨硬泡跟着萧嫱去南城。
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萧嫱了,他忍着不快接近萧焕,都是为了打听萧嫱的消息,但萧焕也是闷闷不乐的,成日里皱着眉头。
萧瑾意识到出事了。
他当过皇帝,对大齐的局势心知肚明,深知这繁荣之下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正是因为早一步察觉到那些危险,他才能化危机为生机,成功夺位。
深夜了,太和殿依旧灯火通明,萧焕如今还在那里批折子吧。
萧瑾朝着太和殿的方向冷觑一眼,倒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日理万机有什么用,在他看来,萧焕的执政方式太过温和,算不得一个好皇帝。
勉强算作合格罢了。
这一世的他会有不同吗?萧瑾眯起了眼睛,也许在他决意立萧嫱为储君的时候,棋局已然变了。
萧瑾站在窗边负手看天,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帝王之威在这一刻绽放,然而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又将那份威严藏了起来,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蹦一跳地躺回床上。
凉州王送出去的信依旧石沉大海,能如此严防死守,只怕父皇身边亦有户部的眼线,那些信即使躲过重重封锁送到京城,也会在去太和殿的路上被拦下来。
萧嫱心中风云暗涌,大齐吏治,竟已腐朽至此。纵观历史,帝王多忌惮武臣,因为武臣作乱,剑锋直指权贵,鲜血四溅。
其实相较于直观的牺牲,文臣作乱才更加恐怖,因为文臣吸的是百姓的血,牺牲隐藏在民生之后,如温水煮青蛙,当万民反扑的时候,君不成君,国不成国。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化作利刃,将那些贪官污吏斩于刀下,当国法形同虚设,唯有强硬手段方能破局。
这一次,魑魅魍魉先一步亮出獠牙,那就休怪她刀下无情,她要为父皇清君侧!
就在她下定决心打回京城的时候,最后一支剿匪大军得胜归来,她一出门就看到了高坐在战马上的叶青,风霜血污遮不住他的风华,当他看向自己时,炯炯目光化作滚滚爱意,隐忍而克制的朝她挥了挥手。
“殿下,臣回来了。”
千言万语化作无言的对视,萧嫱凝望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可有受伤?”
见她想要上前,叶青慌忙后退一步,“臣满身血气,怕污了殿下的手。”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萧嫱忍不住笑了起来,碍于周围人吃瓜的眼神,萧嫱轻咳一声,示意他回去换衣服。
红缨很有眼力见儿的备好了热水,给归来的将领们接风洗尘,穆元正等人同萧嫱行过礼,也嘻嘻哈哈的去后院沐浴更衣。
萧嫱亦回到房间,将珍藏的清创药握在手中,她在等叶青。
叶青一换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到她,当四下无人的时候,萧嫱终于能肆无忌惮地扑到爱人怀里,却听得叶青闷哼一声。
萧嫱不由分说的将他推到床上,拿出了手里的药,“解开衣服给我看看。”
叶青扭捏地解开衣服,红着脸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管这叫小伤!”
萧嫱颤抖着手抚上他胸前的伤口,往左再偏一寸就是心脏,她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除了这处伤,他浑身上下还有更多的伤口,虽不致命,但也狰狞可怖。
一如上一世他从洛城回来那样,伤痕累累。
萧嫱虽未亲临战场,却能想象得到战况的惨烈,当她亲手为叶青上药的时候,压在心头的忧虑和思念终于得以释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这是她册封东宫以后的第一次落泪,叶青知道她压抑久了,也不拦着,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也唯有在叶青面前,萧嫱能放肆地笑放肆地哭,像个普通女孩那样对恋人撒娇。
萧嫱哭累了,看到叶青好整以暇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拦着我?”
“拦你作甚,我怕你把自己憋坏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萧嫱替他整理好衣服,哭过之后,就该谈正事了,“前些日子给你的信你可收到了?”
叶青也正色道:“我收到信时,剿匪已进入尾声,我赶着回来,还未来得及回信。”
萧嫱想起他满身的伤痕眉心一紧,只怕他旧伤来不及痊愈,又要添新伤了。
她紧握着叶青的手,“好好养伤,我回京,需要你来开路。”
叶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已经放弃了与京城联络,直接打回京去。
这本是一招险棋,赢了就能彻底威慑住东部的州县,将那些存有异心的地域彻底收服,输了,则被扣上谋反的帽子,难以翻身。
看似五五开的棋局,却因萧嫱与萧焕之间特殊的信任,使得胜利的天平朝萧嫱倾斜。
叶青毫不犹豫地点头,“愿为殿下清君侧。”
“我已写信向凉州和洛城借兵,待三军会合,便可出发,你的伤……”
“无妨,”叶青当即站起身来转着圈道,“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因为我错失战机,回京一事,越快越好。”
萧嫱再次拥抱了他,心疼之余,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个爱她懂她为她不顾一切的人。
“叶青,有你,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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