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四爷跪在燃着地龙的乾清宫里却觉得周身泛寒。

    就在刚才,康熙爷当着众阿哥的面丢出了一堆证据,直郡王不仅招揽了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对废太子行魇镇之术,更是在胤礽还没被废时就暗中找人刺杀他了。

    为了太子之位,兄弟间竟走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这是康熙爷不能容忍的,“这直郡王你也不必再做了,即日起革除胤褆所有爵位!”

    胤褆膝行向前垂死挣扎,“皇阿玛,儿子冤枉啊,一定是有人陷害儿子的!”

    “冤枉?”康熙爷冷笑一声,“老三告发,朕亲自找人查证,可会冤了你?”

    他想当太子就找人刺杀太子,要他想当皇帝呢,岂不是要弑君杀父!康熙爷怒火冲头一脚踢在胤褆身上,“来人呐,将此等无耻无义之人拖下去,圈禁起来永不放出!”

    这可比上回对废太子的禁令还要更重,帝王震怒,其他阿哥们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被打成胤褆的同党。

    四爷不免有些唏嘘,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哥就从看管废太子的那个,变成了被废被关押的那一个。

    康熙爷罚完了人心头的气消了些,“你们都起来吧。”

    他的目光在这群正值青壮年的儿子们身上扫了一圈,“朕将话放在这儿,以后谁再敢做这样的事,胤褆就是你的下场!”

    众阿哥们纷纷道不敢,“皇阿玛息怒,儿子定当谨记教诲。”

    康熙爷坐下端起茶碗喝了口缓了缓劲,又道:“此次老三立了大功,过完年朕就重新给你封爵。”

    三爷惊喜不已,立刻起身,“谢皇阿玛恩典!”

    四爷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无法抑制上扬的嘴角,很快收回了目光。他是知道三哥起了心思的,毕竟他是兄弟当中最年轻被封王的一个,二哥被废之后他就四处活动,这下终于把大哥拉下马了。

    没了两位兄长,他就可以出头了,很难说大哥这件事当中没有他的手笔在。

    这种自己都能想到的事,皇阿玛不可能没意识到。刚惩治了一个郡王,转头又立刻提一个,明面上看起来是嘉奖三哥,但四爷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是在给其他有意争太子之位的人树靶子呢。

    三哥后头就是自己,皇阿玛难免没有试探的意思,他眼眸低垂,默默摩挲着白玉扳指,看来现下对于自己,还不是个好时机。

    康熙爷给了三爷甜头,也没有忘记受害的废太子,“马上到腊八了,胤礽,为百姓施粥一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其他阿哥们俱是神色一顿,宫中每年都会在城中施腊八粥,不是件多大多难的事,但是能得到百姓们歌颂感恩,积累不少的好名声。他们心里都清楚,康熙帝这是为了补偿废太子呢。

    既然大哥魇镇废太子的事被坐实了,那他在草原上那些让皇阿玛震怒的行径都可以推到这上头,直接洗得一干二净,这是还想让他重新做太子的意思?

    阿哥们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尤其以三爷为最。

    这些风声一出乾清宫,朝中又动荡起来,大臣们纷纷上奏请康熙爷立新的太子。康熙爷听得烦不胜烦,“有想推举的,就将人选呈上来吧。”

    结果奏折里的人选很是统一,零星几个写了老三,其他全是推举老八的。支持老三的都是些文人墨客,支持老八的却是武将文官什么级别的都有。

    四爷在朝中自然也是有些心腹在的,只不过这次他提前通知了所有人,不能提自己。没到关键时候,还是坐山观虎斗的好。

    康熙爷将奏折全都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想到这些天看管胤褆的人来报,他除了叫冤,就是一个劲大叫着要推举老八为太子。老八这不显山不露水的,私底下竟笼络了这么多人。

    他将推举两人的奏折分成两堆,看着悬殊的高低沉默了良久,待第二天上朝就道:“立太子乃是立国本,马上就要过年了,未免匆忙行事就等年后再议。”

    这起了个头又强行要留下悬念来,众人皆是心急难耐,可谁又敢催到皇帝头上呢,一时间朝中又是乱糟糟的,各方明争暗斗。

    四爷听到这话就明白了,看来这两位都不是皇阿玛中意的人选,他们底下的人越是闹得厉害胜算越低,安心看戏。

    朝中的事传不到耿宁舒院子里,四爷忙着宫中过年的差事连着好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没空进后院,她就叫了武格格天天来玩。

    武格格的院子里炭火是按份例给的,肯定是节约省着用,正好自己屋子里炭火烧得旺旺的,可以叫她过来一道享受。

    白果如愿收了梅花雪回来,耿宁舒就给她泡了一杯茶,“你尝尝,这跟平时喝的有什么不同?”

    这等雅事武格格从小就被家里按着培养,养出了一条品茶的灵舌头,细细一尝就察觉出来了,“茶叶还是一样的龙井绿茶,不过比之前多了一分清新,出在泡茶的水上头,是用的雪水?”

    耿宁舒惊叹,“好厉害,确实是梅花上积的新雪。”古代人这方面都这么强的吗?她当初还是知道用的梅花雪,拼命去感受才咂出一丁点味儿,武格格跟四爷都能盲猜。

    武格格腼腆地笑了,“我也是半蒙半猜的,书里见过几回。”

    耿宁舒就将手边的梅花糕推过去,“这也是摘了花园里的新鲜梅花做的,你尝尝。”

    蹭上炭火不说,还蹭吃蹭喝一条龙,武格格很是不好意思,下回再来的时候就拿些字画和补品过来做伴手礼,几次下来耿宁舒担心她把资产全送过来了,忽然想到个主意,“你有才华又饱读诗书,怎么不用来写话本子呢?”

    武格格愣了愣,她还从来没想过,更没看过,“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耿宁舒将一堆话本子推到她面前,“你看几本就会了。”

    这几本的书页都有卷边了,想来是她认真翻阅过的,武格格想到从前自己看本闲书都能被罚跪打手板子,更别提话本子这样在家里人眼里“不正经”的玩意儿了,就伸手拿起最上面一本打开。

    话本里的世界光怪陆离什么新奇的都有,像是飞出了这个小小的后院遨游于天地之间,她这一翻开就停不下来了。耿宁舒看到就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她就忘记每次要还礼的事了。

    没过几天武格格就将那一堆话本都看完了,开始埋头坐在书桌前写话本,从过来到回去都不带停的,颇有些废寝忘食的劲儿。

    耿宁舒想着这样也行,没想到写了三天后她拿来一个小故事给自己看,竟真的有模有样有点意思,“这是你头一回写?”

    武格格点头,耿宁舒惊了,这难道就是天赋型小说家吗?

    见她微微瞪大了眼不说话,武格格有些没信心道:“是不是写得不好?我就说我不行的……”

    “不不不,写得太棒了,”耿宁舒将毛笔蘸饱墨汁递给她,“大大,饿饿,快写,我以后的快乐就靠你了!”

    武格格被她夸得面上泛起红晕,从前她吟诗作赋费心出了佳句,长辈们为了不让她骄傲都不夸她,她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直白炽热的夸奖和肯定,心里比喝了杯加蜜糖的水果茶还甜,立刻信心满满地继续投入创作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耿宁舒又觉得不太行,武格格埋头苦写都不带停的,这样一直坐着写东西还不把人累坏了,她又开始想新的招数。

    看到核桃和白果在做女工,她灵光一闪,“咱们给吨吨吨也做件新年衣裳吧?”现代的小狗们到了冬天都有小衣服穿的,吨吨吨小可爱怎么可以没有。

    武格格还没说话呢,吨吨吨先兴奋地汪汪叫起来了。听到这声音武格格哪还坐得住,立刻从书桌前抬头了,“好呀。”

    耿宁舒暗笑,还好吨吨吨在她心里还是第一位的。

    武格格抱起小狗跃跃欲试,“做个什么样式的?”

    两人凑在一起在纸张上设计起来,先定下了一套吉利的舞狮服,耿宁舒又使坏地说要做一套小裙子,武格格看着怀里吐着舌头开心的小狗促狭地笑了。

    正好核桃那边有些余下来的布料,耿宁舒那手工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负责裁剪,全靠武格格一双巧手缝制。

    可惜还没做好,就到了康熙爷封印的时候,四爷得了假立马就来了耿宁舒的院子,她只好将东西全都送到了武格格那边,附赠了一大堆的炭火。

    临近过年,府里开始除尘打扫装扮起来,挂上琉璃宫灯和大红的灯笼,这年味一下就起来了。

    四爷担心她一个人过除夕冷清,就问她,“除夕可想一同进宫?皇玛嬷那边定是盼着你去的,也不会在宴上坐太久。”

    耿宁舒想也没想地摇头,“不了,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还是自己屋里舒服。”

    说到这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后院里是不是还会摆席面?”

    四爷点头,“定是有的。”虽然他这阵子都没去见过福晋,不过这都是规矩,往年每家都是这么办的,今年肯定也不会落下。

    耿宁舒就拉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我能不去么?干坐着好无聊,东西又不好吃,太没劲了。”

    四爷好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

    小姑娘这般爱躲懒,还好侧福晋不用管太多事,否则她可能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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