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爷端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罗运达,而苏老夫人则挂了一副“我看你到底打不打”的表情。

    罗二差点哭了出来:“爹!不要啊!”

    罗运达想想自家的生意,一咬牙,便接过荆条,“唰”地抽在了罗二的背上!

    罗二疼得惨叫一声,道:“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罗运达充耳不闻,狠狠抽了罗二好几下,罗氏的眼皮都跟着跳了跳,却也不敢开口阻拦。

    待罗二惨叫了好一阵之后,苏老夫人徐徐开口:“罢了,罗老爷的诚意,我们也看见了。”她转向苏玉音,道:“我的玉音可消气了?”

    苏玉音靠在苏老夫人身边,声音乖巧:“玉音已经不生气了,但是……还是不能同罗家做生意。”

    罗运达眼眶欲裂,挤出两个字:“为何?”

    苏玉音慢条斯理地答道:“因为,我与罗二公子发生争执之时,是孟县知县顾大人救了我,而罗二公子恼羞成怒,便刺伤了顾大人……”

    “什么!?”罗运达惊得跳了起来,荆条指向罗二:“你伤了朝廷命官!?之前怎么不说!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此前,他只知道罗二得罪了苏玉音,导致自家失了生意,便气得大骂了罗二一顿,今日他带着罗二上门,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重新拿回绣坊和成衣坊的生意。

    可万万没想到,罗二居然还瞒了他们这件事!

    罗二本来就被打得惨兮兮,他带着哭腔道:“爹,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冲动,谁知道他是个官啊!?”

    苏玉音冷笑:“二公子的意思是,若是个寻常人,就该由着你杀?”

    罗运达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打死你!”

    “唰唰”几下,罗二又鬼哭狼嚎起来。

    苏老太爷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够了!”

    “罗老爷,你要管教儿子,回家去管!不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刺伤朝廷命官,可是滔天大罪,你们要自寻死路,可别连累我们苏家!”

    说罢,苏老太爷一扬手,道:“老廖,除了绣坊和成衣坊外,去盘点所有与罗家相关的生意,全部停了!”

    罗运达面色煞白,忙道:“苏老太爷,不可啊!我们两家合作了这么久,您怎么能说换就换?!”

    罗氏也慌了神,她原本也是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可现在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也跟着道:“父亲,就算看在文扬的面子上,您也不能这么对罗家啊!”

    苏文扬是庶长子,也是苏老太爷的庶长孙,自八岁起,便抱到了东院,由苏老夫人养着。

    苏老夫人冷冷看向罗氏,道:“你若真的疼爱文扬,就别给他惹麻烦!”

    苏文扬如今跟着苏老太爷学做生意,和同苏玉音一般,接管了部分苏家的产业。

    罗氏一听,心里明白过来——苏家这是要彻底和罗家撕破脸了。

    她连忙看向苏槐,想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可苏槐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罗氏心里怄得冒火,却也无计可施。

    苏老太爷面无表情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送!”

    廖叔一听,赶忙走了过来:“罗老爷,您请吧?”

    罗运达气得要命,将荆条一扔,转身就走了。

    罗氏连忙追了上去:“兄长!兄长!”

    罗二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也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罗氏一家虽然走了,但苏老太爷却还在气头上,苏老夫人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轻轻拉过苏玉音的手,道:“孩子,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忍着,要立即告诉祖父和祖母,知道吗?万一那罗二心思再歹毒些,后果不堪设想……”

    苏玉音知道苏老夫人是真的关心自己,便也乖巧点头,道:“祖母,我记下了。”

    顿了顿,她又道:“可这次的事,也不见得是坏事。”

    说罢,她便对翠珍道:“将账本和样品拿来。”

    翠珍将两册账本和样品端了过来,苏玉音对苏老太爷道:“祖父,我与罗家断了生意往来之后,有不少供货商找上了门,我们发现,差不多的物料,罗家比其他供货商,价格贵了三成不止,而且,仔细校对完账目之后,我们发现,罗家不但偷工减料,还在运输和包装上,加收了不少银子……无形之中,便提高了物料以外的成本。”

    苏老太爷一蹙眉:“还有这事?付先生怎么说?”

    苏玉音叹了口气,道:“付先生之前便发现了,他也报给过伍先生,但……被压下来了。”

    苏家在不同的产业上,配有不同的账房先生,而伍先生算是账房的头儿,管理着所有的账房先生。

    伍先生平日里直接对苏老太爷报告,而苏老太爷不在之时,便归苏槐管。

    苏老太爷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沉声道:“玉音,祖父知道了,你先回去。”

    苏玉音点点头,站起身来,冲二老行了个礼,便带着翠珍和明珠走了。

    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苏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苏老太爷转过身,重新落座于太师椅。

    他冷声开口:“跪下。”

    苏槐面色一顿:“父亲?”

    苏老太爷一拍桌子,怒道:“为父的话,你听不见吗!”

    苏槐吓得一颤,连忙跪了下去。

    苏老太爷道:“我问你,伍先生姑息罗家一事,是不是你授意的!?”

    苏槐冷汗涔涔,忙道:“父亲……我、我也看过账目,没多少银子,算不得什么大事,拿到面上说,也容易伤了情分……”

    “情分!?”苏老太爷怒意上涌:“他罗家趴在我们苏家身上吸血的时候,同你讲过情分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咳咳咳……”

    苏老太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苏老夫人连忙给他递上一杯茶,道:“老爷,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苏老夫人安抚了苏老太爷,又转头看了一眼跪着的苏槐。

    苏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到底是她亲生的,苏老夫人虽恨铁不成钢,但看着他这么颓然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苏老夫人默默叹了口气,道:“槐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罗氏若真的对你好,便不会处处为自己娘家谋事,她这明摆着是利用你!以前的事便不提了,但这次的事,无论起因是什么,但罗二敢对玉音动手,这便是你为罗家撑腰的结果!”

    “玉音受了委屈,你身为她爹,不帮她惩戒坏人,反而处处与罗家站在一起,你让玉音怎么想?你让我们怎么想?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苏槐被苏老夫人一说,心里也有些惭愧,道:“母亲教训得是……是我没有明辨是非,只听信了罗氏的一面之词……”

    苏槐耳根子软,最容易被吹枕边风,受人撺掇。

    苏老夫人道:“罗家不但敢打玉音的主意,还仗着与我们苏家的关系,在外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真的惹了祸,我们苏家也会受到牵连的!”

    苏槐听了这话,回想起罗二刺伤朝廷命官一事,也有些后怕,忙道:“是!儿子知道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束罗氏,不让她总与罗运达来往了……”

    苏老夫人看着苏槐,无奈地摇摇头。

    苏槐这左右摇摆的性子,怎么可能管得住罗氏?若不是看在苏文扬的份上,苏老夫人早就亲自动手,将罗氏扫地出门了。

    苏老太爷也有些无力感,他冷声道:“罢了,伍先生你也不必再管了,将账房钥匙交来,回去吧。”

    苏槐面色一凛,忙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苏老太爷虽然对他不满,但还是将大半产业放在了他的名下管着,苏槐偶尔也能代苏老太爷掌舵几日。

    但苏老太爷如今要收走钥匙,便让他心慌不已。

    苏老太爷长叹一声,道:“槐儿,不是为父不想将苏家交给你,我苏家产业遍布大金,涉及到数千人的生计,你性子太软,又容易感情用事,实在不够稳妥……你好自为之吧。”

    苏槐面如死灰,犹豫一瞬之后,还是掏出了钥匙,呈给了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看着苏槐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商场如战场,苏老太爷叱咤一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他很快让自己平复下来,开口道:“老廖。”

    廖叔连忙上前:“家主有何吩咐?”

    苏老太爷沉吟片刻,道:“罗家之事,以前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想到他们变本加厉,不但哄得槐儿为他们挡枪,还对玉音心怀不轨,你派人盯紧他们的动作,一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还有,即日起,让付先生顶替伍先生,管理总账房罢。”

    廖叔一愣,压低声音道:“家主,可这次的事,似乎也不能全然怪他……”

    苏老太爷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槐儿将他拦了下来,但伍先生身为账房先生之首,未能站在大局考虑,在关键的问题上,抛却了底线与原则,是万万不能再挑大梁了。念在他为苏家办事多年,让他领些别的差事罢。”

    苏老太爷办事一向雷厉风行,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人。

    廖叔沉声应是。

    苏老夫人道:“方才玉音提到了顾大人……是不是递帖子的那位?”

    苏老太爷点了点头,道:“应当就是他……对了,顾大人救了玉音之后,可有再求登门?”

    廖叔摇了摇头,道:“未见人来……”忽然,他又想起一事,道:“可前两日,小姐派人出去过一趟,说是给城南官驿送些御寒的物件,很可能就是送给顾大人的。”

    苏老太爷与苏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若是顾青昀救了苏玉音之后,又一次求登门,反而有挟恩以报的意思;但他救人之后,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反而让二老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苏老太爷捋了捋胡须,道:“老廖,你去查查这位顾大人的底细……对了,顺便打听打听,他婚配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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