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本来几乎已经确定了波本的叛徒身份, 可苏格兰的出现却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整个事件中出现的势力太多,以至于琴酒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他认定波本是叛徒,原因是波本包庇了他追杀的那个女人, 但如果他并没有包庇呢?又或者他也是被胁迫的呢?
——如果放在以前,琴酒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 也不可放过一个的。
不管波本有没有什么隐情, 至少现在的证据指向他, 琴酒就应该立刻掏枪杀了他。
那么, 是什么导致了这个偏差呢?
琴酒的视线落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太宰治说, 这个人是组织的叛徒。
而在琴酒掏枪准备杀了这个人的时候, 太宰治提前动手了。
现在的结果是这个人没有死, 甚至被警方抓到了。
也就是说, 太宰治欺骗了他。
那么,太宰治能欺骗他一次,有没有可能欺骗他第二次呢?
答案是肯定的。
在看到这个人的同时, 琴酒便迅速联系了组织,在查询得出组织并没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 他笑了。
太宰治, 还真是把人玩的团团转啊!
那么,太宰治费尽心思做这么一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琴酒将目光落到波本的身上。
叛徒。
抓叛徒。
以及那句——“对付叛徒,可要果断呀。”
仿佛在暗示他,要果断地处理掉自己所认为的叛徒。
可那么一个搅黄了组织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的人,提出的建议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呢?
琴酒眯了眯眼, 握着枪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太宰治,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操心师。
无论太宰治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目的是什么,琴酒现在都不能轻易动手了。
或者说, 太宰治就是想让他无法轻易动手?
不,从他犹豫开始,太宰治就赢了。
“大哥哥!警视厅的人来了!我们可以出去啦!”
孩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琴酒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随后转过身,带着其他人走了。
等到琴酒离开,几人狠狠松了口气。
说来也有趣,这里的磷叶石和景音都不算是人类,却偏偏被一个人类吓得无比紧张。
“琴酒走了?”
柯南小跑过来,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安室透:“他没发现你吧?”
安室透摇了摇头,目光却紧紧地落在了景光的身上。
柯南察觉到了什么,跟着望了过去,而就在安室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景光的声音忽然响起。
“叫我景音吧。”
“磷叶石,可以和柯南一起带着犯人先离开这里吗?”
景音的脸上带着磷叶石常见的笑,可磷叶石总觉得,这里面还夹杂着别的情绪。
“听他的。”
场馆的门口,夜斗半倚着,手还放在后颈的位置,看上去有些不好受。
“我在这里看着,不用担心。”
不,按夜斗平日里那不靠谱的劲儿,他才是最需要担心的吧……
这话让景音说都更有说服力一些。
不过,胡堂主也提过,夜斗好歹是神明,磷叶石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
拖着炸弹犯,磷叶石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柯南离开了这边。
等到大门关上,场馆内重新回归寂静,景音才缓缓开了口。
“你是我生前的朋友吧?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要告诉我我的名字。”
“我不会转身,不会看你的正脸,我们就这样简单地聊聊吧。”
安室透茫然地看着景光的背影,有些无法理解他的话语。
但很快,景光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应该知道,我死了。”
“现在的我是神明的神器,站在那边的就是我的神明。”
“他是一个很好的神,明明我与你交流可能会有风险,但他还是让我自己做决定了。”
神明,神器。
这是公安的记录里也没有的东西。
不同于异能力者这样本质上还是人类的存在,此岸与彼岸之间的距离注定了他们无法相同,因此即使是安室透,也无法获得关于这方面的情报。
而此刻,就算景光告知了他一切,在他们分别之后,安室透也会逐渐忘却。
最终,变成仿佛梦境一般的再会。
景光是冒着风险来的。
在来之前,夜斗便与他说明了一切。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没错,神器不能得知自己的真名,也不能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刚刚一小段记忆的恢复所带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夜斗放下手,后颈一片漆黑。
“神器的真名是禁忌。”
“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磷叶石有很神奇的能力,胡堂主说,他应该可以处理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夜斗忍不住吐槽道:“居然不早说,害我担心了好久!”
吐槽完之后,他又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不算是万全之策,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神明喋喋不休叮嘱了老半天,听得神器无奈地笑了。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往,前往去见一见,那个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人。
于是此刻,他背对着自己素未谋面的朋友,神情放松道:“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觉得我现在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老板人很好,同事相处也很愉快,大家都很关心我。”
“但是啊,也正是因为死了,所以我才意识到。”
“活着,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事情。”
“我的朋友啊,请你好好地活下去,替我们看看更多的风景吧。”
似乎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这段想法,景音说完之后便准备走了。
“景——音!”安室透的声音有些怪异,是喊了一半的名字临时更改而来。
对于不熟悉的世界,他严格遵守着景光透露出来的忌讳。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想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怎样的运气,才能让他在今天重遇自己重要的朋友呢?
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吧?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景光,他的愿望当然是希望景光不要死,希望他能够复活。
而在现在这样一个绝对不科学的场景中,他再遇了死去的景光,又说不出希望他复活的话语了。
景光有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选择。
而他,作为活着的那一个,不也是如此吗?
啊,他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室透露出一个笑,比任何时刻都要放松道:“想要看风景,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我要看我自己想看的风景,你想看的,自己看去吧。”
挥别过去,不必为了他人而活,也不必活在他人死亡的阴影之下。
正如往生堂的理念。
葬礼,是为了让生者告别死者的过去,进入到新的人生之中。
此刻虽然没有葬礼,但这场告别,却比安室透经历的任何一场葬礼要更像葬礼。
背对着安室透,景音勾起了嘴角,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墙边上拉起了自己的神明。
“嘶!动作轻点!”
背后的安无还没消去,夜斗痛的直哼哼。
景音也放轻了动作,温柔地问道:“好点了吗?”
“嗯……去天神那边洗一洗吧……”
“那洗完回去有什么想吃的?”
“!什么什么?景音你要特地给我做饭了?”
“我不是经常给你做吗?”
“那不一样!你到了往生堂之后都只顾着别人的喜好,专门做我喜欢吃的很少了!”
“那我以后注意?”
“注意!必须注意!身为神器怎么能不关注自己的神明!”
“脖子还疼吗?”
“嗷!你不说我都忘了疼了!”
……
两人热闹的声音逐渐远去,充满生活气息的聊天内容让安室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抬起头,水族馆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水面的光线一闪一闪,他独处在这片空间中,难得感到一份安宁。
或许是知道此刻的安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柯南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之前把你一个人落在水族馆了,琴酒没有回来吧?”
安室透有些茫然地回想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这回算是把琴酒吓退了,但他肯定还是怀疑你,我们等想办法打消他的怀疑……你怎么笑了?”
柯南正严肃分析了,忽然看到安室透的笑,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准备问问他的想法。
却没想到安室透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大概是,做了一个美梦吧。”
以至于醒来之后,虽然记不太清内容,却感到十分开心,内心的负担也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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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水族馆之旅算得上是惊心动魄,因为其间的各种意外,往生堂的成员并不是一起回来的。
比如夜斗和景音去了一趟天神的神社,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比如胡桃拉着薇尔莉特在外面逛了一圈商场,买了几件新衣服回来。
比如磷叶石跟着去录了口供,带着满身疲惫回来。
再比如说——
太宰治去收了一封属于他的信。
信件上是熟悉的字体,明明可以用电话联系,却特意郑重地写了一封信来。
不过因为是好友织田作之助的信,所以太宰治很是珍重地带回了房间去看。
太宰治的房间很空,基本上是胡堂主放的基础设置,一张床一张桌子而已。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随意拉开了椅子坐下,阅读起朋友送来的信。
却没想,信中完全没有关怀他,而是直奔主题——
“太宰,我想让胡堂主来八原办一场葬礼。”
“一场,特殊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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