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近马在考虑着跟和泉悠贵一样的事情,同一片钢铁森林里适用着同样的生存法则,老狐狸们想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在丛林中生活的先祖还是出入于高档写字楼的白领,所追求的也不过是更好的生活下去。
和泉澪躺在床上读书,这是不常有的事情。
寻常有闲工夫,她总是在研究怎样让自己跑得更快,在水里用怎样的姿势游动阻力更小。
可现在脚上缠着绷带,连最活泼的早稻田体育部王牌也不得不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夏目君这时候在干些什么呢?”
她看腻了书,把《月亮与六便士》往床头一放,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真是个好天气啊!”她说。
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微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作响,虽然远天被高楼大厦遮住了,可仍然能猜到一定是蓝天白云的午后。
因为阳光正好。
“真想出去散散步。”和泉澪轻声呢喃着,“不管是公园还是商场……如果能跟他一起,这样的晴天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很开心吧?”
医务室里那个温暖的怀抱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生面前如此主动,那大力的拥抱让当时自己的肋骨都有些疼。
而后,和夏目直树十指相扣的不言而喻也涌上了心头。
那个手掌多么的温暖!
真想这么一直一直被牵着,好似一辈子也不够的贪心。
和泉澪想到这突然脸色微红,低下头看着放在被子上的双手。
它们握在一起,拇指绕着彼此慢悠悠地转呀转。
“如果是跟我一起的话,夏目君也会开心吗?”
这时候,和泉澪终于觉得脚受了伤不能外出是一件有些令人懊恼的事情了。
而与此同时,在新宿离着鹤卷町不远处的购物广场里,夏目直树正坐在咖啡厅点餐。
“一杯拿铁一杯蓝山。”他跟服务员说:“蓝山加方糖,拿铁里的牛奶少一些。”
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把浅井的包放到桌上靠近墙壁的位置,静静等着。
自从他进门开始,就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
她们或十七八岁穿着jk制服,或二十七八打扮妖娆,可岁月的洗礼在她们看向夏目直树的时候便被轻而易举地抹去,剩下的只有不尽相同、各怀心思的偷偷打量了。
“那个男生好帅。”
“是啊,可惜有了女朋友。”
她们这样议论着,因为夏目直树桌上的两杯咖啡,也因为那个放在靠近墙壁位置的女士提包。
夏目直树静静地不说话,自从体力恢复以后,他的听力也变得很好。
所以周围人的议论他听的一清二楚。
可对于自己的魅力是否真的这样吸引人,他总觉得并不真实。
或许是十年来的小透明让他自认为不是个走在路上会让女孩们多看两眼的男生吧!
“怎么了,一脸心事的表情。”
浅井从咖啡厅的厕所出来,小幅度地轻轻挥着手,让手上擦过剩余的点滴水分快点蒸发。
夏目直树闻言轻轻笑了笑,而后摇头说道:“没什么。”
浅井坐在他对面,夏目直树已经很贴心地把方糖递了过来。
她接了以后说了句谢谢,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多数是因为同性投来的那若有如无的醋意。
呵。
浅井轻笑了一声,很轻微很轻微,即便是坐在对面的夏目直树都没有察觉。
这感觉还不赖,她如是想道。
也许以后可以多跟他出来走走。
就像是有钱人娶了漂亮明星便会增加社交一样满足虚荣心。
对女仆来说虚荣心是多余的东西。
但关于直树哥哥的虚荣心则是生活必需品——
你的帅气、你的性格乃至以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特别!
“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个受欢迎的人?”浅井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
夏目直树沉思着,在想自己如今的一切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因为浅井的到来而改变的呢?
浅井没有说话,在她看来直树哥哥身上的魅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那不是一种靠语言便能让别人了解的东西,即便是他本人。
所以她只是将方糖丢进咖啡杯里,用小指撩了鬓角的发丝防止落入杯中,低下头,小心翼翼吹着咖啡的热气。
今天阳光很好但气温不高,浅井穿的一身粉色的羽绒马甲,不厚,此时裹在身上让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
那撩动发梢的样子,那轻轻吹着热气害怕烫到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头小兽,柔弱弱弱。
夏目直树这才想起浅井其实是怕烫的猫舌。
这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反差甚至让他有些困惑,究竟哪一种才是真正的浅井呢?
是雷厉风行的女仆,还是如今这个怕烫的少女?
亦或者两者都是呢?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跟你!”
“我还没说你呢!同居以后毛病这么多……成天没事找事,我晚上回家晚一会你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催!”
邻桌有人吵了起来,一男一女,像是情侣。
服务员赶来劝架,被暴怒的女生泼了一身咖啡,局势瞬间乱做了一团。
夏目直树和浅井离着远一些,不为所动,也没有说话,大抵是各自在想心事。
“你说,情侣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了都会吵架吗?”
出乎意料,居然是浅井先开了口。
夏目直树盯着面前的拿铁,伸手拿过勺子来轻轻搅拌着:“互有好感的男女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结果发现除了好感之外需要磨合的地方太多了,就会吵架吧。”
浅井抬头看着他,静静地没有说话。
这目光如同春天的第一缕风,也像是寂静的夏夜中突然升空的烟火。
“一般来说,同居会让彼此的缺点展露无疑。”夏目直树想了想,继续说道:“没有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完全相同的,亦如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那我们呢?”浅井突然问。
“什么?”
夏目直树微微一愣。
还没等他说话,那边的闹剧接近了尾声。
女孩蹲在地上痛哭流涕,消了火气以后的男生跟服务员赔不是,给了很多钱。
服务员很有素养,自始至终没有生气,而是一直在劝和。
末了或许是想起了男生的好,女生哭哭啼啼地,说想去吃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家烤肉了。
人走了,服务员叹着气收拾残局。
干食品餐饮这一行早晚会遇上这种事,世界上故事最多的除了出租车司机就是服务员了。
夏目直树收回目光,浅井已经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用餐巾擦了擦嘴边。
小口但迅速,像是清泉旁边饮水的小鹿。
“我想吃泰餐了。”浅井突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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