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直树可不管他们那么多,已经收拾好电脑跟着浅井一起下台了。
“那个……”竹内老师想拦一下,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这么好的游戏待会还会有试玩环节的。
“还有什么事吗,老师?”夏目直树怀里抱着笔记本,浅井帮他拿着适配器和转换器,两个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但话刚准备说,竹内老师突然意识到好像他们的演示时间并没有超过十分钟,也就是说没有试玩这一个环节……本来这个规则是为了压缩演示时间的,只有嘉宾们感兴趣的游戏才会在演示结束后开放短暂的试玩。
之前那些水平奇差的团队带来的游戏都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夏目同学也沦落到了只有短短十分钟呢?
望着这俩孩子的目光,竹内老师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最后只是摆了摆手:“没事了。”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嘉宾席,听着观众们愈演愈烈的呼声,也皱起了眉。
只是搞个黑幕让顺序变一下也就算了,怎么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呢?
这么好的游戏却不给机会,那些企业代表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目直树和浅井对视一眼,轻轻一笑一前一后下了台。
上台的时候无人问津,都在讨论之前户塚团队带来的小惊喜,此时下台全场的目光却聚焦在他们身上。
他俩这上去以后一句话不说就给了前面十个人一人一巴掌的悠然潇洒,让刚才对他们抱有一丝希望的观众纷纷喜上眉梢,赶紧跟同伴说着“我刚才是不是说可能69号一个人还比114那一群人强?”
回到展台以后,夏目直树看也没看旁边的户塚,但想来他的脸色应该是不怎么样的。
浅井倒是很乐意欣赏一下他们现在的表情究竟如何震惊与复杂……只要是能取乐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她转头看向114号展台,没有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仅仅是摆明了“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什么表情”的直截了当。
那边户塚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低着头似乎没注意到她。
周围的同伴们也阴沉着脸,当时在台上用手指自己的那个男生更是发现了浅井在看自己之后,连对视都不敢对视,假装没看见,眼神躲闪得明显。
“怎么会这样……”户塚的女友面如死灰。
她在团队里就是个花瓶,专业水平什么的几乎没有,平日里就是以领袖女友的身份当交际花,如果这不是游戏而是在搞科研,学术妲己这个名头应该会很适合她。
可即便如此,没什么本事的她也能看出来,自家人是给别人当绿叶陪衬了。
刚才抢在69号这俩人面前上台展示,不就是想着拿之前那些人当陪衬,来体现自己团队的实力吗?
现在听着山呼海啸一样的观众呐喊,她只觉得震耳欲聋……实际上声音并没有那么大,是她情绪起伏导致心跳砰砰,感觉胸膛里在打鼓。
紧接着她自欺欺人地看向户塚,抓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是希冀:“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游戏来的,对不对?”
她什么也不会,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男友,希望在她眼里才华过人的户塚能站出来反驳夏目直树,说他盗窃也好说他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也好,还是说他背后有很多很多厉害的人帮他,都无所谓。
只要能别让自己站在这丢人,跟近十个人站在一起好想被人脱光了丢在火热的视线中盯着一样,这太难受了。
户塚喘着粗气,低着头看键盘,脑子里已经不想事了,突然被女友这么一抓觉得胳膊生疼,挥手甩开,转头看了眼那边优雅从容的夏目直树,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漂亮的女孩还在看着他,没有任何落井下石或是洋洋得意,眼神中只有纯粹的注视。
反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人家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的,那个女孩更是,居然像是在观察发现食物的蚂蚁一样,注视的目光里有想看他下一步会露出什么表情的期待。
怎么会这样?
缓了很久很久,户塚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去找父亲的位置。
当看见父亲连看都没看自己,反而是在跟校长和企业代表们点头哈腰的时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涌上心头。
他撑着展台桌的手悄悄滑落,两只手垂在身边,又低下了头。
原来自己也根本不在乎游戏能不能出彩,也不在乎跟其他选手谁死谁活,自己想要的一直是父亲的一个认可,哪怕是鼓励的眼神。
可他发现原来自己想多了,父亲比他更关心输赢,甚至关心团队作品在电玩展上的表现胜过自己。
“觉得高兴吗?”
夏目直树头也不抬问道。
“还行。”浅井点头,又说:“刚才有些胸闷,现在畅快多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的。”夏目直树打趣。
浅井一挑眉,“记仇吗?我一般不记仇的。”
夏目直树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之前得罪浅井说她可能是垫了然后死掉的门把手,还有偶尔两句坏话导致的三餐全是煮鸡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不记仇。”
你有仇当场就报了,从来不会隔夜。
他在心里腹诽着,但转念一想,好像有句话叫夫妻没有隔夜仇来着?
但那是一炮泯恩仇,跟自己和浅井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炮泯恩仇的机会啊。
“在心里想什么?”浅井突然眯了眯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心里想你?”夏目直树觉得背后冒冷汗,但还是扯了个笑。
浅井左右看了看,“这里人多,回家再说。”
夏目直树突然觉得二层小楼不是那么香了,也突然理解那些下了班开车回家,还会在车里坐一会的中年男人们是怎么想的了。
“后面还有事吗?”
浅井问,她不太清楚规则,再没有夏目直树突发感冒这件事之前,本来她应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观众。
夏目直树看出了她是想回去了,既然已经把成果展现出来,观众们的反响也好,说明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那待在这还不如回家去做点家务。
对女仆而言,收拾家比在这站在舞台上备受瞩目可舒服多了。
“还不行,待会还有签合同的。”他看着悄悄打哈欠的浅井,直到她起了个大早在这站了一上午已经累了,而自己托她的福,还多睡了个回笼觉,不用在这里费事地布置会场,“你想回去的话先回去好了,我签了合同就往回走,中午在家里吃饭。”
浅井打完小哈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等一起……你是病号。”
夏目直树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是带病上场的?
摸了摸额头,不是很烫,看起来有要退烧的迹象。
“对了,要是签合同,你会选谁?”浅井问。
夏目直树看着嘉宾席上议论纷纷的火热样子,砸了咂嘴:“挺难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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