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明显受到了惊吓。

    按理说许问主动投怀送抱是惊喜。

    只是她甚少主动。

    许问以前经常跟他说,  在几十年后,年轻人是怎么谈感情的。

    婚姻不再是约束两个人过一辈子的契约,离婚率高到国家出手增加冷静期。

    许问也说过,  在未来,年轻人的爱情会简单热情纯粹……其实就是越来越开放。

    但,许问自己却始终不像她所说的那么奔放。

    她热情,  会给他该有的回应,  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感受,会让他知道他给了她什么样的感觉。

    她也不是单方面索取,  也会取悦他。

    这一切的前提,基本都是他先主动。

    今天许问竟然这么主动?还这么直白的上手?

    路远征闷哼一声,眯起眼从镜子里看许问。

    许问害羞,  并不跟他对视,  藏在他的背后,  手上动作不停。

    路远征咬牙,  “等会儿,  我洗完衣服的。”

    许问装听不见。这种事能等吗?等一会儿就没这勇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生死的关系,  按理说这个时候特别不合时宜。

    最起码,应该也是等路远征洗完衣服后,  两个人躺在床上表述一下对彼此的思念,然后水到渠成。

    许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很想……很想跟他来一场最原始的运动。

    路远征呼吸渐重,一双素来清明刚毅的黑眸渐渐染是一层欲色。

    手中的衣服,掉回水盆。

    他扯了毛巾擦了把手,  转过身,低头吻上许问殷红的唇,

    这船上的房间门大都不大,  卫生间门更小。

    许问只后退了一步,后背便撞上了墙。

    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让路远征都掀到了锁骨下,浑身被他惹火的手指弄得燥热无比,乍然碰到冰凉的墙,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路远征瞥了一眼许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手指动了动,气息不稳地问她,“你这里这么热,胳膊上却一层鸡皮疙瘩,到底是冷还是热?”

    他嗓音黯哑,说出的话明显是打趣她。

    许问握住路远征肩膀的手忍不住用力,修剪的十分圆润的指甲不客气地掐进他的皮肤,脸也因为他的指尖的动作和话羞到发烫,嘴上却道:“爽的!”

    “啧!”路远征玩味地轻笑一声,“不过两三个月没见,路太太热情了不少,让为夫受宠若惊啊!就喜欢你这么嘴硬身软!”

    许问:“……”

    嘴硬的许问再也没能说出成句的话。

    哪怕这样,路远征也没放过她,食指在她红唇轻点,“嘘,这房间门比岛上的木屋还不隔音!”

    许问:“……”

    她错了,她就不该招惹他。

    平时的路远征有多好,在床上的时候就有多狗。

    许问气恼的张嘴咬他的手指。

    路远征也不喊疼,轻笑一声,重重一用力许问便轻呼一声松开了牙齿,舌尖被他手指抵着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许问的身子在路远征的动作下跟着晃动,以至于他的手指在她口中前前后后进进出出,更让人面红耳赤。

    她用舌尖把他的食指从自己嘴里赶出去,侧过头,紧紧地闭上眼睛和嘴。

    不想出声也不想看他得逞的脸。

    然而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变得愈发敏锐。

    两个人最亲密接触的位置,感觉愈发清晰。

    许问眼角泌出生理性泪水,声音也渐渐关不住。

    路远征怕过会儿完事后,许问清醒过来会恼羞成怒跟他秋后算账,特别大度的助她一臂之力,吻住了她的唇,吞下了带着哭音的轻喊。

    ……

    从卫生间门到床上再到卫生间门。

    被洗干净的许问,重新躺回床上时,感觉腿和腰都像是借来的。

    只有心里是满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这次分开,又是两个来月。

    房间门的床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或者说就是普通的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一起得紧紧挨在一起。

    许问躺在路远征怀里,这才终于有时间门跟他说说话。

    “你说路上遇见点事,是能说的吗?”

    路远征犹豫了一秒,“又碰见海盗了。”

    “啊?”许问睁开眼,手开始在路远征身上摸索,“你受伤没?”

    路远征抓住许问的手,“你还想再来一回?我倒是没意见,你行吗?”

    许问又不是男人,对行不行没执念,秒认怂:“我不行!”

    路远征:“……”

    “看你这点出息!”

    许问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轻拍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没受伤。确切地说没打起来。”

    “啊?现在国际海盗这么识时务的?”

    “大约因为不是真海盗,所以选择审时度势吧!”

    “假海盗?”许问反应很快,“卡亚号那些官兵?”

    路远征摇头,“全是生脸孔,但是看动作可不像那些亡命之徒,倒是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许问思索了一会儿,“所以这是f国的人,伪装成海盗想抢长江号或者想试探下长江号?”

    “倒不是f国的人,可能是f国背后那个国家的人。至于目的,谁知道呢?”

    许问的猜测也是他们的猜测,只是路远征觉得他们更想毁掉长江号。

    只是双方试探性的交手了两次,对方选择了撤退。

    关于这一点儿,路远征有些纳闷,对方的人与其说军人不如说是雇佣兵,按理说拿了钱都是要卖命办事的,他们最终却退了。

    疑兵不追。

    加上再往前就是错综复杂的国际势力聚集地。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长江号对我们来说是最牛的战舰,但是放到世界上,它也没跟其他国家的战舰拉开多大的距离,万一陷入敌人的包围再毁了长江号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的本意是趟出一条安全的线,让我国的货运船只能平安的进行海上运输。

    当然,也有军事目的。

    有一处海峡,对海上运输来说位置极其重要,但是所属国家却无力维护好附近港口的治安,各国来往船只均被海盗不同程度的骚扰过。

    这个国家只好表示,港口对国际开放,各国自行派军队护送。

    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官方消息。

    各国之间门有时候跟人之间门相处是差不多的,偶尔也会彼此八卦,听见这样的小道消息也是都会蠢蠢欲动,前往试探。

    路远征他们该试探的都知道结果了,所以提前返航。

    许问不关心军事,只问了一句:“所以,你还会再去?”

    路远征没说话。

    许问知道这就是答案。

    许问也不说话了,不光不说话还在路远征怀里翻了个身背对他。

    路远征轻叹一声,“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还不如不回来!”许问难得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每次刚刚习惯你不在你就又突然冒出来。然后冒出来就告诉我你还要走!”

    反复在重逢和离别之间门横跳,那滋味实在折磨人。

    以前也还好,今天恰巧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让许问差点跟死神拥抱。

    心理上再成熟,再活了两辈子,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上辈子没活过二十五岁,这辈子也还没到二十五岁。

    这话路远征没法答,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能紧紧地拥着许问。

    许问嘟着嘴睡着了。

    毕竟路远征就是这样的职业。

    她也不是真得生他气,就是可能这一天经历的太多,有点崩溃。

    许问醒来时,路远征已经不在房间门。

    她的衣服路远征洗干净凉在卫生间门。

    她身手摸了下,不知道路远征怎么做到的,反正衣服已经干了。

    拉开窗帘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雨过天晴。

    许问穿好衣服,出了房间门。

    一路上碰见一些在游船的人,不过不多。

    许问一路找到甲板上。

    大家都站在甲板上聊天。

    不过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船马上要到彩虹岛的港口,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彩虹岛一片狼藉。

    许问刚睡醒的好心情顿时又荡然无存。

    路远征抱着夏初在跟许秋石和朱美珍说话。

    小夏初这个叛徒有了爹就不要娘了,见许问过来,她只施舍了许问一个眼神,又重新趴回路远征的肩膀。

    路远征依旧很精神,见许问过来,目光柔和了几分,“醒了?”

    许问嗯了一声。

    “昨天事出突然,船上有足够的水但是没食物。得一会儿靠岸后再想办法弄点吃的。”

    路远征这话是跟许问说,也是告诉许秋石夫妇。

    许问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看向彩虹岛。

    船终于靠了岸。

    依旧是百姓先下船,官兵后下船。

    站在岸上,许问倒吸一口气。

    虽然已经做好了彩虹岛会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心理准备,但真亲眼目睹这一切,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难受地许问想哭。

    自打跟路远征登岛,她一直把这里当家。

    而如今她的家是满目疮痍。

    许问跟路远征精心修饰过的木屋,只剩小一部分支离破碎的木墙体。

    不光她家,其他的家属区和居民区乃至营区都无一幸免。

    这回不用人指挥,大家都默契地回自己家先清点剩余财物。

    这种情况下,能抢救回一点儿算一点儿。

    许家人多,不过房子有两处,也得分开行动。

    许切、许秋石、朱美珍去翻他们的木屋。

    许问带着冬生翻自己家的。

    夏初被路远征带走了。

    路远征现在是副团长,还是主管岛上这些事务。

    他得去开会,现场指挥。

    许问无法想象路远征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开会,但是,她带着夏初更没办法干活,只好妥协。

    家属区多数都是嫂子们在收拾。

    许问嘱咐冬生:“捡不捡回东西不重要,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好!”冬生应得痛快。

    其实房子都破成这样,还能翻捡出来的东西寥寥无几。

    对许问来说,钱财能带走的她已经带走了,能找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但一定是不方便携带的。

    她要找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路远征那些功勋章。

    许问离开房间门之前,把它们塞在柜子底下来着。

    只是十七级的台风肆虐过的木屋,也不可能还会让东西在原地等着。

    许问只好一点点儿清理。

    最后是在翻倒的茶几上找到那个铁盒的。

    铁盒外面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许问费力打开盒子  ,见所有的功勋章都还完好的在里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冬生这样的孩子来说,他们对财物没有太大感觉,房屋倒了会让他难过。但是,在废墟里翻找也会让他觉得像寻宝一样开心。

    “妈妈,你看,我找到了一支笔!”

    “妈妈,你看,我找到了你的包包。”

    “妈妈,我找到了妹妹的小裙子。”

    “妈妈……”

    小孩子嘛!什么事都能想到乐观的一面。

    尽管笔是断的,包包是泥污的,小裙子是破的,都不妨碍他开心。

    许问被他感染,有收起了丧丧的心情。

    不过是重头开始,有什么大不了?!

    但,被十七级台风一寸寸扫过的彩虹岛,能挽回的财物着实有限。

    不光木屋,风车还倒了三架。

    幸亏是机房是石头搭建的,最值钱的都没事。

    至于像电脑那样值钱的东西,也被好好抢收到船上去了。

    自留地、庄稼地、菜园,不至于说寸草不生,但,留下的也再没任何价值了。

    鸡鸭尸体遍地。

    许问家的三头奶牛倒是存活了下来,这得感谢许秋石那栋盖了一大半的石头房子。

    不过奶牛,还救下了营部一部分猪和羊。

    房间门空间门有限,挤不进去的都放生了。

    有些没活下来,有些活了下来。

    有官兵正在四处追这些幸存者。

    原本铺好的路被断树残枝折得严严实实。

    分工后的官兵们,开始着手清理大树。

    先把那些欲断不断的树枝砍掉,然后和地上的树木一起清理出去。

    卫生连的人负责伤患。

    这么大的台风不可能没伤人。

    不过百姓都安然无恙,伤得都是官兵。

    掩护百姓离岛时被砸伤的。

    多数是轻伤,还有一个骨折了。

    炊事班的人四处搜罗剩余食材以及锅碗瓢盆,然后在空地上清理出一片地方开始做饭。

    多数的锅都被砸漏了,还能继续服役的大铁锅寥寥无几。

    嫂子们自动自发把家里能找到的好锅都一起送了过来,同时搭把手生火烧水做饭。

    台风一过,留下一片狼藉还把凉爽的空气也带走了。

    这回真得是军民一条心,同吃同住了。

    许问清理完木屋后,还去了工厂。

    她的工厂墙体是打印出来的一体成型,也就是说整个车间门是一个整体,面积大重量够,所以只窗户破掉,但是其他没事。

    设备都用塑料布蒙着也没进水。

    许问松了一口气,有这些,最起码能保证大家饿不死。

    罗泽民就没她好运了,厂房的垒砌的,倒了一面墙,砸坏了一部分设备。

    不过这边的打印机都是现造的,也没什么珍贵设备和值钱的材料,也就破个小财。

    总之,彩虹岛上没有人全身而退,只有穷和更穷的区别。

    其实像渔民们,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这场台风对他们而言影响最小。

    被刮没的最重要的财产大约就是那些晒在外面的渔网。

    一直折腾到傍晚,岛上才终于传来饭香味。

    所有的人都饿了一整天,还干了一天的活,饥肠辘辘。

    能找到的碗筷先依着孩子们用,像路远征他们都就地取材,能找到什么算什么。

    比如椰子壳、头盔。

    这种情况下,能吃上饭就是好的,脏不脏大家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路远征折了一根树枝,拨掉皮,截了两段差不多长度的给许问当筷子。

    许问的碗是榴莲皮。

    榴莲都被吹落了。

    其实榴莲热量很高,饱腹感很强。

    只可惜这些壮劳力们宁愿饿着都不肯吃。

    许问跟嫂子们分了分,上午一瓣榴莲一直干活到现在都不算很饿。

    剩下的壳,大家挖了下,当碗用。

    袋子中的米都被污水冲泡,只有部分比较细致的人,盛米用的是米缸或者坛子才有侥幸保存完好的。

    才有了大家喝的米粥。

    人太多米太少,说是米粥,每个碗里其实没几粒米。

    晚上大家还是得上船睡觉。

    第二天稍微好一点了。

    清理善后工作还在继续,只是岸上的补给船过来了,给大家运送来了生活物资。

    粮油米面锅碗瓢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周。

    一周后的彩虹岛,有点像许问刚来时候的样子,一片荒凉。

    只荒凉不慌乱,杂草断树被清理干净,重新露出干净的青石路。

    两个电业局的小伙子在懂电的官兵的帮助下日夜赶工,现在暂时恢复了部分供电。

    风车倒了不少,还需要扶正后,修复受损零件,如果能修复的话。若不能修复,还得彩虹岛重新申报,再等发来新的风车。

    所有的人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到船上休息。

    清理干净台风带来的后遗症之后,就要灾后重建。

    这又是个大工程。

    路远征当初绘制的那副巨型地图也没能保存下来,不过许问缩小版的有很多张。

    当初许问弄立体打印的时候,还拿那副图练过手,打印出立体模型。

    至于复印件纯粹是为了备份。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一天,路远征召集了全彩虹岛的人开会。

    “不管大家是百姓还是工人,在这次灾害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但,对彩虹岛来说也算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之前彩虹岛上,官兵和家属们住的是木屋,众所周知,木屋在潮湿的海岛上其实也坚持不了几年。诸位刚上岛的还住帐篷,房子还没来得及搭建。

    这次也算是个机会,大家一同重新开始……”

    路远征拿着喇叭,尽量言简意赅的传达命令。

    其实也没多复杂,就是集体盖房子。

    这回再盖房,营部和家属区要重新合在一起。

    厂区自建宿舍安顿工人。

    像许秋石、李嫂他们这些岛民和渔民们划行政村,按户分好宅基地,大家自建房。

    学校也得重新建设。

    在盖房子前,部队会出资先建一个窑厂,烧制砖瓦。

    这个过程中,需要所有的青壮年采石打地基。

    妇女们再看好儿童的同时,配合炊事班做好后勤保障。

    路远征统筹全局,每天早出晚归。

    许问则忙着在保证生产的情况下,修补厂房以及盖新宿舍。

    生产一恢复就不能停,所有的订单都是有交货日期的。

    宿舍依旧是许问打印的墙体。

    一回生二回熟,打印墙体速成房子对许问来说流程已经相当熟练了。

    这回她宿舍建了一栋二层。

    需要在之前的打印机上再进行调试。

    这个技术许问还是有的。

    二楼住人,都是四人间门,每个房间门配备单独的卫生间门。

    一楼有食堂、餐厅、职工小卖部、阅读室、活动室。

    说起来几句话的事,忙起来也是顾不上家。

    所以路远征回来了约等于没回来,两个人同住一间门房,基本上互不见面。

    也不能这么说,回船上晚的那个能看看另外一个睡颜。

    起早的那个也能。

    忙碌中,一晃又到了国庆。

    彩虹岛到处张灯结彩庆贺新生。

    一栋栋崭新的砖瓦房跟强迫症一样,齐齐整整。

    统一盖房就是这样的好处。

    新的营部很大,和岸上的大院一样,圈出一片地围起来。

    院里有营区有家属区有训练区还有军事重地。

    为了节约地方,连队都是建的二层楼。

    家属楼还没建完,是两栋四层。

    这个不是官兵们建的,是专业的工程队过来了。

    同时过来的还有电业局以及风车厂的人。

    新居都要通电,所以电业局的人等房子盖好就开始布线走线扯电表。

    以后除了常年驻守岛的那两个小青年之外,又多了两个人。

    有了正常村民之后,需要收电费了。

    居民村最后按照要求分了两个,以一条南北路为界,左边是新日村,右边是新月村。

    新日村就是退伍老兵许秋石他们。新月村是娄族的那些渔民。

    大家习俗不一样,强行在一个村容易惹麻烦。

    让许问纳闷的是,许秋石被选当了新日村的村长。

    重点是许秋石还同意了。

    刚得到消息时,许问逗许秋石:“爸,你不是总说要回家种地?怎么还在这里当上村长了?”

    许秋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磨他新得到的镰刀头。

    许问:“……”

    本来许问只是随口一问,老许这样的态度顿时让许问多了几分兴趣,又转头去问朱美珍,“我爸怎么突然当村长了?”

    朱美珍当时在给暖暖喂饭,闻言先是“哈”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又哼了一声,才开口:“咱也不知道哪个倔线犯了!跟人家娄族长较上劲……”

    许问听了半天,其实集体搭房时,有一次休息,娄汉山跟许秋石恰好挨着。

    同是工友,两个人互相让了个根烟,闲聊了几句。

    然后就某种庄稼的种植方法两个人有不同的意见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一会儿的功夫从工友变成了对手,从辩论上升到吵架,最后还差点动起手来。

    幸好当时干活的人多大家给拉开了。

    这事以后,好不容易互相融合的百姓们又分成了两帮。

    许秋石还好,好歹是因为跟娄汉山干架被当成敌对分子。

    像李嫂男人他们就属实有点冤枉了,纯粹因为渔民抱团,爱屋及乌恨乌也及乌,连带对他们也排斥了。

    中间门一度还闹的挺大,差点罢工那种。

    陈朝生,就是新调来的连长和石磊两个人特意摆了一桌给双方说和都不好使。

    最后没办法,本来定好的一个行政村变成了两个。

    当时两个村干架这事许问是知道的,因为最初本来计划是让路远征出面调解。

    石磊他们来叫路远征的时候,路远征装病不肯去,许问纳闷问他原因。

    路远征说:“本来是装病,让我劝架就是真病了。打架的其中一方是我老丈人,我说另外一方也会以为我是在拉偏架。尤其是那些娄家人,特别轴认死理。他们会认为我偏心咱爸,又觉得我救了他们的命不能不给我面子,会为难。如果愿意和解还好,如果不愿意和解的话,恐怕会带领全族人离岛。到时候我岂不是还得写报告?”

    许问:“……”

    好有道理的样子。

    再后来许问忙得也顾不上问这个事情,没想到憨厚老实的许秋石也有跟人置气好几个月的时候。

    许问还能说什么,朝许秋石竖起拇指,“爸,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换来许秋石一声冷哼。

    就差让她滚了。

    村长选好了,接下来就是分房分地。

    所有的房子盖的都是一样大小,都是上下二层的标准自建房。

    娄家那边分房的规则是族长先挑,然后是按关系远近亲疏挑。

    许秋石他们这边房子暂时相对充裕,分房规则简单粗暴,先自愿选,如果有两户选中同一位置就石头剪刀布,如果有三户及以上选中同一位置就抓阄。

    分地是按照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分的,也就是按人头分。

    这是路远征他们给出的原则,但是具体怎么分,村长说的算。

    反正每年都是有生产任务,只要完成规定的粮食上交,剩余的都是百姓自己的。

    于是,许秋石就按照变成生产队之前村里的分法来分地。

    把新日村所有的土地,按照土质划分成三等。每一等都按人头均分。

    鉴于岛上的百姓暂时人口流动性比较大,暂时一年一分。

    新月村没有分地,他们还是决定按照合亩制进行耕作。

    路远征他们也不拦,反正他们明年只按地的数量收取公粮。

    许问知道后,长叹:“你们竟然还有收公粮的一天!”

    部队干这活好玄幻。

    路远征长叹一声:“我也不愿意。但目前岛上没有独立的行政部门,只能我们兼着。我们光训练都忙不过来了,哪愿意处理这些琐事?”

    今年的训练任务因为那场十七级的台风,暂时搁浅,一千官兵又拿出两个月来当建筑工人,修筑大院。

    但,任务总是要完成的。

    路远征还是得出门远行的。

    过了国庆就走。

    国庆是他们举岛搬进新房,正好借着节日一同庆祝一下。

    营部建好了,村居建好了,家属楼还没有。

    像许问还好,暂时跟许秋石他们挤一挤。

    其他的嫂子们暂时借住在新日村的空房里。

    新日村安排不开的,就借住在许问的厂房里。

    家属楼大约得到年底竣工。

    国庆节当天,在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所有的人喜气洋洋的搬入新居。

    许秋石家是许问帮着参谋着装修的。

    本来许秋石是不同意的,家里的房子大家就是盖好了,刷个墙就能住。

    但是许问讲究,又是铺地砖,又是做隔断分区域,还弄什么影视墙这那的。

    不过时间门有限,也没怎么好好弄,反正看起来还可以。

    瓷砖是许闻从鹏城送过来的,时下最流行的花砖,尺寸是三十乘以三十的方砖。

    鉴于许秋石跟朱美珍年纪越来越大,不好爬楼,在一楼腾出一个房间门当卧室,但是特意做了防水层,尽量让房间门里不那么潮湿。

    二楼都是卧室。许切一间门,路远征跟许问暂时住一间门,还有一间门留着许闻或者许望来探亲的时候留宿。

    一楼和二楼都有一个客厅,一楼的大,二楼的小。

    前面还带一个小院,小院里自己盖了两间门偏房,一间门充当杂物间门,一间门当厨房。

    生活起来很滋润。

    朱美珍一边往厨房里收拾东西,一边哼小曲,“想不到这辈子,我也还有住上新房的时候!”

    许秋石正往杂物间门里搬他的新农具,“不是,这么多年你睡大街上了?”

    “嘿!许秋石你现在当个村长当的不会好好说话了是不是?我说的是住新房!你们老许家传了三代的那房子是新房吗?”

    许秋石:“……”

    见朱美珍真急眼了,许秋石不敢再回嘴,但还是嘟嘟囔囔,“旧房子怎么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破那也是自己的家!狗还不嫌家贫呢!”

    朱美珍听见哪能忍?挥着勺子就要去找他算账:“你骂谁是狗呢?”

    许秋石大约没想到朱美珍能听见,愣了下,随即立马端正态度表态:“我说我自己!不是,我没说谁是狗!我的意思是再贫寒那也是自己的家!”

    “这也是自己的家!我觉得彩虹岛挺好!地分到自己手,想种什么怎么种都自己说的算。岛上人少清净!儿女们也都在跟前,想见就能见着,有什么不好的?”

    许秋石不说话了,良久叹息一声,从朱美珍身边挤出去走了。

    躲在一边的许问这才敢露头,“您把我爸赶走了一会儿谁给你烧火?”

    朱美珍翻个白眼,“谁赶他了?他那是想家了!”

    许问:“……”

    “你爸那人恋旧。这里什么都是新的,他有些不适应。再说了,生产队的人也都是他从小一起相处大的,哪能没有感情?你爷爷奶奶虽然没了,二叔也在这里。但是你小姑大姑不还在魏庄?你姥爷家也还在魏庄呢!”

    许问懂了,不光许秋石,朱美珍也放心不下魏庄那边。

    她忙表态:“妈,你放心!咱逢年过节该回去就还回去!以后交通越来越方便了,想回就能回。

    等明年你跟我爸要真不想来了,你们就在老家,我跟我哥和我姐按时回家看你们也一样。”

    小夏初已经一岁半了,许问可以请个阿姨。

    现在随着改革开放,政策越来越明朗。

    她一个厂长雇个生活秘书还是没问题的。

    “等过年再说吧!”朱美珍也纠结,懒得继续说这个话题,“你们房间门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一会儿温锅吃饭!”

    温锅是魏庄公社乔迁新居的一种小仪式。

    新锅上灶特别有讲究。

    冷锅的时候先放豆腐和聪以及一些过年用来讨巧的食物。

    图个幸福平安,富贵吉祥,步步高升,年年有余,子孙聪明等吉祥话。

    然后把这些食材都取出来,再烙一张饼,来回翻一下,叫翻身饼。

    总之,就是一些小风俗。

    许秋石也没闲着,在院里发钱粮。

    就是点纸钱,摆贡品,求祖宗神仙的保佑家里人平平安安,发大财交好运,来年风调雨顺,粮食满仓。

    总之,仪式感十足。

    路远征到的时候,饭菜还没做好。

    他洗了洗手,抱着女儿逗了会儿。

    许切元宝还有冬生在探索新居,跑上跑下,各种闹腾。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还配了几个石凳。

    许问坐在石凳上,支着胳膊托着腮,另外一只手举到眼睛上方给自己遮阳。

    路远征突然笑了一声。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幸福。”

    “嗯?”许问一下没赶上他的节奏,好端端的煽情?

    “从来没想过我也有这样的一天。有心爱的妻子,子女绕膝,进门还有父母做好的饭菜。一家子热热闹闹的!”

    特别有烟火气,特别幸福。

    许问骄傲地一扬脖子,“那是因为你娶了一个好老婆!没有我,哪有你幸福的今天!”

    路远征把女儿放在地上,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动自发拿起茶壶给许问倒了一杯茶,“媳妇儿说的是!路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许问被他逗笑,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路远征看见她晒红的脸,皱了下眉,“明天,我弄把遮阳伞在这里支着。”

    许问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后天我就要出发去京城。得在那边待一阵子。爸妈不讲究这些的,你弄了他们也不用。”

    路远征顿时敛了笑,语气有点幽怨:“你怎么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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