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去, 纪姝的母亲死了?】
【纪姝母亲和父亲不是都活着吗??】
【因为共情者只能读到纪姝的记忆,所以是纪姝觉得他俩都还活着。】
【话题歪一下,被毒哑的嗓子…怪不得小盲女听不到声音。】
【救命, 我刚刚还恨不得这个抛弃女儿的人死掉, 但是这下知道她竟然被配了冥婚…忽然好难受。】
【被配冥婚也太惨了,自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吧qaq】
【封建陋习要不得啊!!冥婚biss!!!!】
【话说, 什么叫母亲结了阴婚,纪姝又继承了阴魂的婚约啊?我听不懂呜呜呜, 这玩意也能继承的吗??】
【对啊对啊,从没听过冥婚还能继承,这后代不得倒了大霉?】
当然不能继承。
但商芙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商芙再次打量起纪姝的母亲。
——白纸嫁衣,口中米面,这些都是冥婚的标配。
甚至在标配外,纪姝的母亲,也就是沈棠,此刻眼框内一片空洞,脚踝处凸起,嗬嗬张着嘴说不出话。
她被剜去双眼, 脚踝穿了钉,毒哑了嗓子。
商芙很确定,沈棠被配了冥婚, 并且是活着时,被迫配的冥婚。
但面前这女人显然又不符合冥婚的常理。
商芙蹙起漂亮的眉毛, 大脑思绪纷飞。
冥婚习俗里, 男人可以二娶,女人不可二嫁。
而沈棠十分不可思议。
她竟然与三十六个男人同时结了冥婚。
商芙之所以用了“继承”这个词,就是因为她看到纪姝母亲身上分出的三十七根姻缘线全断, 其中三十六根都散发着鬼气。
这说明沈棠虽然结过阴婚,但现在已经是自由身。
而纪姝——
商芙脑海里闪过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照片。
她数过了,纪姝那张名叫《无声》的照片上,共有三十六双手。
商芙不信巧合。
沈棠从三十六场冥婚中恢复自由身,与此同时,有三十六双鬼手缠上了纪姝。
这其中必定有关联。
一时间,商芙只能暂且想到“继承”这个词。
是继承,也是转移。
但冥婚不可能被继承,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沈棠可以和三十六个死人结冥婚。
为什么沈棠的冥婚婚契会消失。
为什么沈棠的冥婚对象会出现在纪姝身上。
它们又是怎么找到纪姝的??
商芙脑海里直接问号四连,全然没在意因为她那几句话面色惨白的纪姝。
纪姝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像是被什么细线吊起,被悠悠晃晃吊在半空,喉咙痛,眼睛痛,浑身上下都在痛。
这是精神紧张到极致出现的幻痛。
这些年她一直凭着恨和执念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要证明给沈棠看,她比她优秀一千倍一万倍!即使被抛弃,即使两手空空,她也可以站在华国内娱的顶峰。
但她从没想过沈棠会死。
沈棠那么漂亮,她难道不是放弃了明星梦,好好当富人太太去了吗??
为什么沈棠会结了冥婚?
为什么?
是自愿的吗?
还是…受了坏人哄骗?!
如果沈棠是被迫配了冥婚…
纪姝脑海里乱了套,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商芙瞅了纪姝一眼,见她短时间没法回神,于是又把视线落到别处。
她环视了屋内一圈,确定现在屋子里,除了沈棠以外,再没有第二个鬼。
所以问题又来了。
那些鬼躲哪里去了?
他们既然能窥视到纪姝的一举一动,难道不应该时时跟着她吗?
这些天来,商芙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这个棘手同时来自于纪姝和沈棠。
通灵体虽然可以通过对视知道人和鬼的记忆,甚至他们忘却的记忆她都能从对方记忆深处翻找出来。
但架不住纪姝根本不知道沈棠发生了什么。
也架不住沈棠瞎了,哑了,神志还不清醒。
117这时注意到了商芙有些纠结的神色。
竟然罕见有些小激动,它跳到商芙肩膀上:“怎么样,终于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喽?”
商芙把小黑猫拍下肩膀:“瞎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117扭了个傲娇的小猫步。
它自然只是气气商芙,这世间没有通灵体解决不了的鬼神之事。
商芙如今面露难色,也只是因为她死的太早了。
还没有被天师家族发现,没有被接走,没有受过正统训练,所以会被一些外在条件制约。
商芙思考好解决办法,看向了纪姝。
纪姝这会儿虽在发着颤,但明显已经缓过神,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虽然心里有很多困惑,虽然她的猜测几乎要让她崩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纪姝祈求地看向商芙。
“我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商芙挑眉:“我以为你会先问跟着你的男人们。”
“我…只是,有种荒谬的猜测…”
“你的猜测是对的,从骨龄来看,她死于26岁。”
26岁,沈棠抛弃纪姝的年纪,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纪姝漂亮的眸子里短时间内积蓄了大量的泪水,面容因为克制显得有些扭曲,又是不符合镜头美学的一场哭,但这次她全然没有在意。
或许觉得周身发冷,或许觉得无处可依,或许只想找个支柱,纪姝伸手攥紧了桌边的水杯。满了的水杯哆哆嗦嗦,不消片刻,她纤细精致的手就被水浸透。
杯子里的水很快溢了满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芙托腮思考半秒:“我现在没办法精准告知,但我可以让你自己看。这些鬼很聪明,躲在某个地方,我也需要从你看到的画面里,找出它们的藏身之处。”
纪姝连忙道:“我要怎么看?”
“灵魂共情。”
商芙淡淡道。
通灵体的灵魂天生包含所有灵魂本源,这也是她能把安德鲁碎掉的灵魂粘起来的原因。
但它还有一个更强的使用手段,就是灵魂共情。
每个人的灵魂都由不同的灵魂本源组成,数种占比不同的灵魂本源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这些本源差一丝差一厘都不再是这个人。
商芙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着沈棠的灵魂构比,从自己的灵魂里抽出来纪姝少于沈棠的能量,然后安置在纪姝灵魂里,对纪姝的灵魂进行改造。
身为母女,并且同为媚骨拥有者,二者灵魂构造极为相似,她已经看过了,只需要输入三团抽出一团,就能让纪姝的灵魂构比与沈棠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纪姝会成为另一个沈棠。
拥有相同的灵魂,与此同时,也拥有了相同的记忆。
而商芙要做的第二步,就是对纪姝进行催眠,让她作为沈棠,回忆一遍当年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会一直放在纪姝身上,纪姝的视觉与她完全共享。
回忆的过程绝对不可能美好,商芙跟纪姝说了弊端。
“回神后,你的这段记忆并不会消失。”
“从沈棠现在的惨状来看,你精神崩溃的可能性很大。”
纪姝沉默不语。
阿琳娜与威尔都没有插话,这是嘉宾自己要面对的选择,他们不会干扰嘉宾的判断。
商芙也没催,她托腮瞅着纪姝。
如她所料。
三分钟后,纪姝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开始吧。”
沈棠睁开双眼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灯光昏黄,她茫然盯着肮脏的墙壁,沾满灰的蜘蛛网,吱呀作响的吊灯。
只是出了趟门,她的家怎么脏成这样?
沈棠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墙壁上。
阳城夏天热,姝姝老容易起痱子,为了姝姝能安稳睡觉,她买了一个壁挂空调。
…她的空调呢?
那可用了她两个月的工钱。
家里招了贼?赶紧去看看姝姝。
沈棠匆忙就要撑床起身,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透过已经泛着黑的血,沈棠看到了门上贴着的门神像。
她浑身僵硬起来。
她不信鬼神,这里不是她的家。
门外传来几个人走动声,破锣般的嗓子吱吱呀呀地拉,像是断了弦的二胡。
有些熟悉的嗓音传来:“阿倩还在睡觉,一会儿你们再进去看她吧,别吵到我家娃。”
“王婶您真疼闺女,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阿倩?”
“阿倩命贱,自小体弱多病,本以为嫁不出去,哪好意思到处说。”
“您起先是准备养这娃一辈子啊。”
“阿倩长得漂亮,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沈棠捂住了脑袋,她听过这个声音,好像就在不久前,是什么时候呢?
——“阿娘,您怎么这么早就摆摊啊,现在这个点没人啊。”
——“阿娘,您这摊子…您是算命阿婆啊,好久没看到这个营生了。”
——“我把八字告诉您,您算算我的命吧,我能挣到钱养姝姝不?”
——“阿娘,我不渴。”
——“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谢谢您的水。”
——“阿娘,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呀,以后别再把水给别人喝了,坏人给您加东西怎么办?”
——“………”
——“…好困啊。”
沈棠手脚冰凉。
此时房门被缓缓推开,老旧的木门带起一片灰尘,呛得沈棠直咳嗽。
“哟,醒了啊。”
王婶把手里的两千元收进裤腰,端着一碗汤走到沈棠面前。
“阿娘,这是怎么回事?”沈棠还抱有一丝侥幸与期待,“我是在您摊子前昏倒了吗?”
王婶笑起来,苍老的脸上布满褶子,“阿娘看你漂亮,给你找了个好人家。”
“后天就嫁人了,喝药吧。”
“…我没有病。”
“你有哑病。”
“我没有病,您放我走吧,我不嫁人,我还有个女儿,她还那么——”
沈棠话没说完,就被老人的手死死扣住了下巴。
苦涩的药汁不断流进她的喉口,流过她的下巴,半截老鼠尾巴因为她的挣扎,从汤药中滑出,顺着她的衣领落在了她的胸口。
一碗饮尽,沈棠哆嗦着扶着床头不停干呕,满脸都是眼泪和黑色汤汁。
王婶含笑擦拭着她的脸。
“阿娘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不是哑巴,后天可是要被剪舌缝嘴的,还不谢谢阿娘?”
门砰的一声关死。
沈棠昏了过去。
…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沈棠动了动手,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昨晚因为试图逃跑被王婶的丈夫发现,结果被拽着头发踢翻在地上,一米八的大汉啊,她像个畜生一样被拳打脚踢,最后王婶上前说她现在还不能死。
否则,她现在已经死了吧。
当时王婶是怎么说的来着?
——“沈棠,你命贱,认命吧。”
沈棠发出嗬嗬笑声,她想抬手摸摸少了一块头皮的地方,却发现手腕不能动弹分毫。
她费力转动眼珠,发现手腕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麻绳下的皮肤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天生长得白,干多少粗活也没把皮肤弄粗,细腻得像小姑娘一样。
如今,这些细腻的皮肤都成了她的刑罚。
沈棠左想右想,她昨晚在梦里也在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都在不断重复昨天早上的情景。
她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只是想算个命啊。
她只是…只是想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姝姝。
就在沈棠眼前逐渐模糊时,脚踝处忽然传来刺痛。
沈棠压着下巴努力往下看。
一只老鼠正不断啃咬着她的脚踝。
老鼠爱吃腐食,她的脚踝因为破了皮流了血,现在已经出脓了。
肉色小舌钻进她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带起抽筋扒骨般的痛苦。
沈棠疼着疼着忽然就不疼了。
她愣愣盯着天花板。
好像疼痛神经被切断了。
又,或许是没有痛苦情绪了。
她的情绪其实早在昨晚那场殴打时消失殆尽。
她被揪着头发一下一下砸在水泥地上,她的长发被扯下,她看到了雪白又鲜红的头皮,视线被血红遮盖,那时候,她满脑都是姝姝,想着那个总是害怕被抛弃的姝姝。
她怎么会抛弃她呢?
她可是姝姝的妈妈啊。
她只是想扔掉那些书,结果竟然也扔下了女儿。
房门又被推开。
王婶走了进去,“阿倩,娘来看你了。”
沈棠闭上了眼睛。
两个男人跟在王婶身后走了进来,“哎呦,你家闺女这是怎么了?”
“昨晚从床上摔下来了,我和她爹心疼的噢,我俩怕她再摔,就把她绑在了床上。”
两个男人大笑连连,“好办法啊。”
其中一个男人:“喏,这是尾款,三千。”
王婶大喜:“怎么多了一千?”
另一个男人笑道:“昨天把阿倩的八字烧上去了,我爹很满意,托梦让我们犒劳犒劳您。”
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王婶丈夫回来了,王婶连忙上去迎。
屋内只剩下沈棠和两个男人。
沈棠聪明,她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她闭着眼默默流着泪。
可耳边还是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哎,你说咱俩昨晚那个梦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一模一样的梦,肯定是爹托梦给我们。”
“这女人的命真那么贵啊,王树莲真是祖上积德。”
“呵,你真当这是她闺女啊,你也不看看这女人的脸,是那丑婆娘能生出来的?”
“你说这是…?”
“管他呢,只要爹满意,这就是老王家的闺女,王阿倩。”
“明天赶紧把婚事办了,然后多给她找几个夫家。爹说她命格太贵,爹的命格承受不起,得分担一下,哈哈。”
“这女人是皇后命,咱爹这也算是当了次皇帝。”
—
“沈棠,你命贱,认命吧。”
“这女人是皇后命,咱爹这也算是当了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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