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尔丝很快就收到了雷古勒斯的回信,他在信上说自己也看见了报纸,并且十分委屈的向安塔尔丝诉苦。

    这半个月以来西里斯一直在和沃尔布加吵架,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夜不归宿,这让布莱克家的气氛很是紧张。

    她拿着信叹了一口气,以前西里斯和沃尔布加婶婶顶嘴,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两人的怒吼。尚且年幼的雷古勒斯躲在门外吓得瑟瑟发抖,又有谁考虑过他的感受呢?

    和回信同时到来的是沃尔布加邀请安妮前往布莱克庄园的消息。沃尔布加想让安妮去帮忙挑选一些生日聚会需要的东西。

    安妮欣然答应,顺带捎上了安塔尔丝,母女俩穿着同样款式的米色碎花长裙,用幻影移形来到了布莱克庄园。

    她们前脚刚踩上布莱克庄园柔软的草坪,克利切后脚就出现了,毕恭毕敬地对她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塔尔丝的亚麻草帽因为幻影移形带起的风飞到空中,太阳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她用手挡着阳光眯起眼睛,似乎有一个小黑点在朝这里飞来。

    黑点越来越近,是雷古勒斯,他骑着扫帚,飞行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抓住安塔尔丝的帽子,打了一个旋转帅气地落在她们面前。

    “安妮婶婶,好久不见。”他从扫帚上跳下来,把帽子递给安塔尔丝,清秀的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安妮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他,和西里斯相比,雷古勒斯简直是许多纯血父母心目中完美的孩子,他拥有漂亮的长相,乖巧的性格,得体的行为,以及对纯血思想的拥护。

    妇人打趣道,“雷古勒斯,干的不错,你身上有找球手的潜质,当年你母亲差点就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了,只可惜……”她突然打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尽管两个孩子都在期待下文,安妮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嘱咐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好好相处,然后跟着克利切一起去找沃尔布加了。

    安妮和克利切刚走远,两个孩子就恢复了放松的状态。雷古勒斯重新回到扫帚上,他双脚一蹬,扫帚就离开了地面。

    他扬了扬下巴,“安尔,要不要上来坐坐,顺便——我带你去看看正在关禁闭的西里斯。”

    “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来兴趣了。”安塔尔丝坐了上去,扫帚咻的一下带他俩飞向庄园后面高耸的阁楼。

    此时的西里斯正趴在狭小阁楼里唯一一张桌子上,他的魔杖被收走了,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布莱克家规。

    沃尔布加说了,什么时候抄完一百遍的家规,就什么时候再出去。

    这简直是太高看他了,那些又古板又冗长的家规,光是看一眼西里斯就想吐。他索性把笔一撂,往桌子上一趴就开始睡大觉。

    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飞到阁楼的窗户外,他俩相视一笑,故意大力拍着窗户,吓得西里斯连忙拿起笔端坐起来。

    看着对自己做鬼脸的安塔尔丝,西里斯气的差点掰断手里的羽毛笔,他打开窗户,“你俩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

    “西里斯,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安塔尔丝装作伤心的样子,从眼神到指尖都散发着一股真诚的气息,“听说你被禁足了,我们可是特意来关心你的。”

    拜托下次说出这种话至少也先把脸上的笑容收一下啊!他黑着脸想把窗户重新关上,安塔尔丝却朝他伸出手,“拉我进去。”她对他说道。

    西里斯嘴上说着她只会添乱,但还是小心地把她拉进来。她提着裙子从窗台上跳下,接着又回头和西里斯一起把雷古勒斯也拉了进来。

    阁楼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摆满了陈旧的杂物和破旧的书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安塔尔丝的视线转移到桌上,她拿起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梅林,你该不会一遍都没有抄吧?”

    听到她的话,雷古勒斯伸手拿起家规翻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西里斯不仅没有抄,还在家规上涂涂画画……

    第一句家规“永远纯洁”就被西里斯重重划掉,上面还画了卡通涂鸦,添了一些批注,比如“布莱克家族的没落绝对和某些人死板固执的纯血思想脱不了干系”之类的话。

    “你怎么可以在家规上写写画画。”雷古勒斯皱着眉,“母亲知道了会大发雷霆。”

    “噢,得了吧我的乖弟弟,说实话,母亲估计连看都不会看,谁会闲的没事去背家规,除了你。”

    西里斯满不在乎地从他手里抽回那本家规,随手扔到桌子上。

    “可是不抄完,你就不能出去。”安塔尔丝把羊皮纸分成两份,她坚定地说,“我帮你抄,你知道沃尔布加婶婶的脾气,如果你还想出去的话,就按她说的做。”

    “加我一个。”雷古勒斯重新把羊皮纸分成三份,语气充满揶揄,“不然恐怕咱们堂姐结婚的那一天你还在关禁闭。”

    无论西里斯怎么抗议,安塔尔丝还是把羽毛笔塞到他手上,雷古勒斯骑着扫帚拿了两只羽毛笔,还有一些吃的回来,毕竟西里斯关禁闭的时候还嚎叫着自己要绝食,沃尔布加不允许任何人给他送吃的。

    三个人握着笔抄写,西里斯和安塔尔丝时不时发问,“雷尔,第289条家规是什么来着?这上面完全被涂黑了。”

    雷古勒斯想了想,“那句家规是不许和麻瓜通婚,如果玷污了家族的血统,就逐出家族。”

    他的笔尖一顿,看向西里斯,“……你把这句话画掉了?”

    “不是我,梅林!我怎么可能看到第289条,我最多看到第五条就受够了。”西里斯抬起头,黑曜石的眼睛充满困惑,他不知道雷古勒斯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这是谁画的……以前还有其他人被关在这里?”安塔尔丝看向那些涂黑的句子,杂乱无章的线条涂满了整整一页,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是谁曾经被关在这里?

    在安静中雷古勒斯缓慢吐出一个名字,一个布莱克家族不愿意提起的名字,一个已经从家族树上消失的名字。

    安多米达布莱克。

    西里斯的表情开始扭曲,他简直暴跳如雷,“安多米达——他们一年前把她除族了,要我说,对她而言这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他冷笑着,“就因为她爱上了一个麻瓜?简直可笑,他们竟然还把她关在阁楼里,我真不敢想象她之前的日子!”

    安多米达是西里斯最喜欢的堂姐,他们身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样的叛逆,同样是布莱克家族的异类。

    雷古勒斯不赞同西里斯的话,他的眼眸冷了几分,“想想吧,和麻瓜私奔的后果,安多米达早该想到的,德鲁埃拉舅妈才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这件事简直是家族的耻辱。”

    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极了沃尔布加。

    “雷古勒斯!”西里斯的眼睛眯起来,“你说这些话的样子简直和母亲一模一样!是不是有一天我离开了家族,你也会像今天一样,觉得我是布莱克的败类!”

    他腾地站起身,指着窗外,“立刻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安塔尔丝慌张起身护在雷古勒斯身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心缓解了一学年的关系又在今天骤降冰点,“听着,你们能不能都冷静一下——我是说,为什么我们非得谈到这些事情——”

    “够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也是你先抛弃了我们!”雷古勒斯推开她的手,拿着扫帚走到窗台前,他的眼眸沉下来,翻出去骑着扫帚飞走了。

    安塔尔丝沉默着,她重新坐了下来,继续抄写着布莱克家规,纸张被她翻的哗哗作响。她在赌气。

    “别抄了!”西里斯的剑眉拧着,抢走她手里的羊皮纸,他淡淡开口,“我说,别抄了!关禁闭就关禁闭吧,我不在乎!”

    安塔尔丝的泪砸在那本古老的家规上,像一朵水花一样把安多米达的笔迹晕染开,她难过的捂住眼睛。

    “西里斯,那你还在乎谁呢?”

    安塔尔丝在布莱克庄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前一刻钟她刚用阿拉霍洞开打开阁楼的门跑了出来,现在她的脸因为泪水干了而紧绷着。

    雷古勒斯也不见了踪影,她迈着重重的步子走着,钻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等她重新出来的时候,听见了母亲和沃尔布加婶婶的声音。

    她悄悄跟上了她们,出现在安塔尔丝面前的是一个偌大宽敞的走廊,充沛的光线洒进落地窗,简直白晃晃的一片,空气中悬浮的小颗粒都能看的一干二净。

    沃尔布加和安妮拐进一个房间,安塔尔丝站在房外,犹豫半天把耳朵贴了上去。

    “他们会不会还太小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他们十六岁的时候……”这是她母亲安妮的声音。

    “但是西里斯现在已经越来越叛逆了,我必须得做些什么管着他——”沃尔布加顿了顿,语调陡然拔高一个度,“我真怕他变成下一个安多米达!”

    安塔尔丝的心紧了起来,更努力的听着。

    房内好久都没有声音,久到安塔尔丝以为她们是不是发现她了,安妮突然出声,“好吧……”她的语气充满不确定,“但是你得保证,沃尔布加,你的大儿子不会离谱到做出让两个家族蒙羞的事情。”

    安塔尔丝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泪水又重新蓄满她蓝色的眼睛,她们这是在商讨什么?她们会像对待安多米达那样把西里斯除族吗?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提起裙子就匆忙跑走,徒留阳光打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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