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德维特查房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特雷尔好好休息。
特雷尔为了不打乱卡罗拉的训练计划，提议让卡罗拉还是正常去训练场。
这哪是提议，这分明就是强迫！
卡罗拉说不过特雷尔，丢下一句你一个人在病房无聊死吧，便带着脾气来到了训练场。
刚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我凌晨一点睡觉碍着你了？”
是莱恩的声音，卡罗拉朝声源处望去——莱恩又在转他的组合弓。
不得不说这是个高难度动作。一旦翻车，不是伤了自己的手，就是弓脱手伤了别人。
“早上好，卡罗拉。”赫琳看样子是在舞枪，但不知怎么长柄枪掉在地上，她本人则是将双手放进了工装裤的口袋里，“特雷尔好些了吗？”
想起特雷尔“友好”地请她出病房，卡罗拉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好，好多了。他不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一醒来就赶我走！”
“你俩今天是姐妹相约一起生气的吗？”莱恩看看卡罗拉，又看看赫琳，感受到两人相似的情绪，不免带着疑惑问。
“你不要因为卡罗拉来了就岔开话题。”赫琳脚尖伸到长柄枪底下一翘，长柄枪便被她挑到空中然后伸手接住。
“你们……吵架了？”卡罗拉尴尬地开口，后一句话的音量几乎弱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莱恩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没有啊，我们俩是正常夫妻交流。”
卡罗拉背后一凉。
哪有正常夫妻交流的时候，一个转弓一个挑枪的？
“什么正常夫妻，结合哨向好吗？”赫琳用枪底端戳着地警告，“再误导卡罗拉把你嘴撕了。”
在塔里，结合哨向基本就等于夫妻关系。但无论怎么定义和区别，至少在塔里，理论上结合的关系会比夫妻的关系重要。
如果是从塔退下来的、还未结合的哨兵或向导，那有一部分会选择和普通人组成家庭。
“好。所以赫琳小姐，我凌晨一点睡觉到底哪里碍着你了？”莱恩还是转着弓，把话题引回了卡罗拉刚进来时候的那个问题上。
“我睡觉的时候你玩手机，亮度那么大，我都被亮醒了。”
“你把屏障拉高一点不就好了，或者戴个眼罩。”莱恩终于停下了转弓的动作，“倒是你，还赶我下床，过分！”
卡罗拉听到这个理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是该为两个人由于手机亮度的问题吵架而笑，还是该为被塞了一嘴狗粮而哭呢。
“莱恩，你转弓真的不会伤到手吗？”为了避免两个人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吵架，卡罗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赫琳不屑地抢过话头，“别管他，他可是近战弓兵，你来之前我们俩就在友好问候对方。”
“真……真的吗？”这也太友好了吧，卡罗拉可不敢想象以后和特雷尔吵架也会是这副样子。
哪知赫琳以为卡罗拉在问前半句，于是没好气地回答，“是啊，圣所的时候天天窝图书馆里研究怎么改造自己的弓。”
莱恩像是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一般，自豪地抚摸了一下刀片，“我好歹在学习，你不是在别人的派对上就是在去别人的派对上。”
“又不是午夜蹦迪场。”赫琳冷哼一声，“我去的是别人宿舍，除了打游戏就是看电影。”
“谁在说蹦迪？”
埃莉诺在门口探出一个头，向里面张望。
“奇迹啊，埃莉诺你竟然会来训练场。”莱恩没有掩饰脸上和语气里的惊诧，调侃道。
“我怕被乌苏拉逮住。”埃莉诺尴尬地揪着自己的两股辫子，“过来乖乖训练几天。”
“你就不怕我们三个，到时候原封不动地把这几句话转达给乌苏拉？”
“唉……早晚的事，能熬一天就是一天吧。”
埃莉诺一边说一边来到莱恩那一侧，然后将手里的p22放下。
看来埃莉诺也算是战斗中的中远程向导。
在塔，哨兵向导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武器。根据武器的类型，大致把哨兵向导分为突袭近战、防御近战、中远程和超远程四种。
赫琳的长柄枪和卡罗拉的西洋剑都属于突袭近战。赫琳虽然有时候会投她的冈格尼尔，大多数时候还是枪不离手的。
像埃莉诺的p22和莱恩的组合弓，都被归类在中远程向导中。超远程的话，估计就是特雷尔那种狙击手了吧。
莱恩看着埃莉诺往p22里熟练地装上子弹，轻微地皱起了眉头，“管理部的哨兵向导也要经常出危险任务吗？”
“一般是用来防身。”埃莉诺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补充，“我还是个私生女……万一哪天我父亲那边的人看不惯我……找个人把我除掉呢……”
这算是个理由吧。
“嘿，莱恩，不要没有常识。”赫琳经过莱恩身边，平静地责备他，“我去储物室换套衣服，你在这待一会儿吧。”
但赫琳离开的时候，特意拍了拍莱恩的肩膀。
卡罗拉也听出了埃莉诺话里的不对劲，至于赫琳和莱恩要干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于是她只能看着埃莉诺举起p22瞄靶。
这是个综合的小训练场，有瞄靶也有器械。
埃莉诺开了三枪，一发十环，两发八环。
“不错耶！”卡罗拉脱口而出。
埃莉诺没有预料到卡罗拉会看她打靶，转身后笑了一下，“谢谢。”
“介意聊聊天吗？”
“没事。”
“那我去拖个垫子，练练体能什么的。”
可能是因为同龄人，卡罗拉和埃莉诺交流起来很轻松。想着练练核心力量，卡罗拉往堆放垫子的地方走去。
“你们聊，我去射箭了。”训练场的两个对角角落都有瞄靶，莱恩看了眼那边空着的瞄靶，询问道，“会打扰你们吗？”
埃莉诺迟疑地回答道：“不会吧……”
莱恩表面上也不想为难埃莉诺，便提着组合弓和箭袋转身去了另一头。
想到上次埃莉诺被乌苏拉抓着来训练，她卡罗拉也是在练核心力量。
至少这次埃莉诺是主动来训练的。
“埃莉诺，我不是故意踩雷……”卡罗拉躺在垫子上欲言又止，“也不是打探底细啊，我就是单纯问问……”
“你说好了，跟我讲话不需要介意。”埃莉诺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瞄靶一边轻松地说道。
“万一埃尔默碰巧在训练场，突然又从哪扇门哪扇窗户里冒出来怎么办？”
“他又不是什么虫子，天天爬来爬去。”
埃莉诺奇妙的比喻逗笑了卡罗拉，“我可不敢想象，风度翩翩的首席大人在塔里爬来爬去是什么情景。”
“让他爬都是便宜他了。”一轮子弹打完，埃莉诺重重地将p22放下，装上下一轮子弹，“卡罗拉，你这话听着像反话啊。”
“是有点吧？”卡罗拉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不是在夸埃尔默，接着老实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惨痛教训，“我多嘴问埃尔默他的私人事情，被他教育了一顿之后，老实了。”
“你他问干什么？他那嘴除了黛尔，就没有人能撬开了。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找我问啊，关于他的黑历史我多着呢。”
卡罗拉正在做平板支撑，没忍住笑了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垫子上。
“感兴趣啊……”其实她还是对弗洛伦丝为什么会和她站在对立面很在意，但问埃莉诺估计问不出什么，“我要是说点机密的事情，会不会直接被抓走？”
埃莉诺双手举枪瞄着靶回答，“应该不会，你就算骂埃尔默也没人管，我甚至还要举双手双脚支持。”
“我的好挚友竟然是灯的月亮耶。”卡罗拉本着自暴自弃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
“弗洛伦丝？这么巧？”
“呀，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应该很多人都知道吧……”埃莉诺举枪的双臂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沉默了几秒后补充，“太阳劳伦特，月亮弗洛伦丝，力量乌苏拉仇人，还有个存在感比较低的战车。”
卡罗拉感觉冒犯到了埃莉诺，于是从垫子弹起来，“我不是套话啊！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对不起！”
“唉……没事的。我以前在埃尔默家里，长辈说话句句伤人，指着鼻子骂我呢。”
话题突然就沉默了。
咚一声，莱恩的箭正中靶心，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然后我骂了回去，当场就被老爷子赶出家门。还是埃尔默替我求情把我领回来，但我没有道歉。”埃莉诺自顾自地说下去。
卡罗拉佩服埃莉诺的勇气，但觉得这个压抑的话题还是终止比较好，“啊对了，埃莉诺，谢谢你送的那对手环。”
“嘿嘿，没事的。反正我自己留着也没啥用，你不介意我一开始买手环的用意就好。”
本来打算再夸夸手环很好看，卡罗拉无意间一转头，看到乌苏拉站在门口。
卡罗拉魂都要吓没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恐怖片，没有一点铺垫和渲染，切一个镜头就冒出一个恐怖生物。
虽然乌苏拉不是什么恐怖生物。
埃莉诺听到背后的卡罗拉不再说话，跟着转身看向卡罗拉，然后顺着她的眼神移到门口的乌苏拉身上……
“乌苏拉，我在训练耶！卡罗拉可以作证，快夸我！”
不愧是埃莉诺。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第一反应不是尴尬，甚至衔接还挺自然。
埃莉诺丢下p22，张开双臂奔向乌苏拉，在距离乌苏拉还有两三个身位时又放了下来。
“没骂你就不错了。”乌苏拉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无视了埃莉诺的恳求，“你负责的哨兵向导找你有事，你却不在位置上。”
“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埃莉诺慌慌张张地打算转身去收枪，被乌苏拉拦住。
“我帮你处理掉了。”
“我就知道乌苏拉对我最好啦，嘿嘿。”埃莉诺拉起乌苏拉的左手臂抱在怀里左摇右摇，一脸讨好地问，“所以找我什么事呀？”
“押你回去工作。”
“没问题，乌苏拉说什么我都愿意。”
埃莉诺一口答应，继而拿起桌上的p22收在手提箱里，欢乐得就差两条腿各走各的了。
“卡罗拉，莱恩，再见啦。”
“再见，有机会下次一起聊天啊。”
卡罗拉告别完，和拉着弓的莱恩面面相觑。
“怎么一脸惊讶啊？”箭飞出去的同时莱恩问道。
“稍微有点震惊……”卡罗拉对于埃莉诺夸张的语气和动作有点出乎意料，“算了，我先把体能训练了吧。”
但她心里不太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赫琳的突然离开和莱恩的独自留下，会让卡罗拉觉得埃莉诺哪里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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