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的醒了?”护士惊讶地看床上的病人坐了起来。

    这个病人是昨天下午送进医院的,据说是经过一处民宅时,不幸遇到煤气爆炸,她路过的位置刚好离爆炸源比较近,受到爆炸气浪的冲击,整个人撞到了路边的墙上,脑袋被狠狠敲了一下,现场流了不少血。

    头部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内部有人体最重要的中枢神经系统,虽然轻微碰撞并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一旦遭到重创,会有致命的后果,可能导致患者瞬间死亡。

    万幸的是,病人脑袋上的伤看似比较严重,但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发现是最常见的表面软组织挫伤,只出现了头部皮肤破溃、出血、淤肿等现象,医生很快就对此进行了相应的诊治。除此之外,病人身上还有多处撞伤及淤血淤青,但也没有骨折、骨裂之类的重伤。奇怪的是,从入院到昨夜查房前,病人没有清醒过一次。这种程度的伤导致晕迷那么久的情况还是比较少发生的,医生特意嘱咐护士要留心观察病人的状况。

    发现病人清醒后,护士马上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脑袋还痛吗?需要我扶你起来么?”

    病人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很迷茫,似乎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护士心里一咯噔,急忙问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反馈给她的依旧是迷糊的眼神,病人没说话也没点头。

    坏了!

    护士迅速把情况上报给了医生,同时联系了病人的家属。

    医生很快也到了病房,问了她几句话,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歪了歪脑袋,用肢体语言表达出了强烈的疑问——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很快,病房里又进来了两个大人,一男一女,和她一样黑发黑眸,满脸的慌张无措,扑到她身边急切问道:“沙织,你怎么了?你还认得爸爸妈妈么?”

    他们没得到希望中的回答。

    病床上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格外陌生,和看着医生护士的眼神仿佛。

    她不认得他们了,似乎连话也听不懂了。

    更甚者,从最初到现在,她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

    沙织一脸智障表情地坐着,看着事态不断变得严峻起来。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看到前面一堆不认识的人,她的表情会这么淡定么?不是该慌张、害怕吗?她的演技是不是太菜了?需不需要马上打个补丁,装出恐慌的样子来?

    但是都隔了那么久了才突然害怕起来,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她内心双手合十:对不起,给穿越的前辈们丢脸了,这辈子第一次演戏,手生,考虑得不太周全,也来不及打补丁了。

    像个智障以及更像个智障,两者有差吗?

    并没有!她只需要蒙混过去就行了。反正,人又不是机器,没有特定的运行模式,她表现得淡定一点也没问题吧?再者,故装镇定也是有可能的?

    意料之内的,她被带出病房做了许多项检查。

    沙织虽然听不懂话,但是通过医护人员的手势动作也猜出了不少意思,她很配合对方。如果这会儿再不配合点,估计人家会以为她真的变成傻子了。

    医生看着报告,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了,脑袋里没有淤血,也不是开放性颅脑损伤,病人看起来为什么像是失忆了,也不会说话了?

    沙织看医生一头雾水的表情,大致猜到了原因,心下暗暗道歉:对不住了医生,不装失忆,不装失语,我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了啊!我总不能说因为我是中国人,虽然中文讲得很溜,但不会讲日语才闭口不言,我换了个身子,才没有原主的记忆吧?只能请您多担待了!

    虽然对报告结果心生不解,但医生还是把大致结果告诉了原主父母。

    得知女儿生活自理能力没问题,但可能得了失忆症和失语症,且痊愈之日未知,原主父母悲上心头,抱头痛哭起来。

    沙织看着疑似原主父母的两人伤心哭泣的模样,郁闷极了。

    如果她有原主记忆的话,她就能乖乖地扮成原主,当他们的好女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条件不允许,她只能装病了。

    没有语言翻译器和原主记忆,真的太不方便了,能申请一下和穿越的前辈们享有同一等待遇吗?她都没指望装备金手指,要求超低的!

    原主父母陪了她一整天,在傍晚的时候回家了。

    沙织顿时松了一口气。

    每次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原主父母时,他们都会露出一副极度痛苦的表情,但是又顾虑到她的心情,努力在脸上挂上微笑的样子,真的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负担。

    她心虚啊!

    原主母亲特别贤惠,时刻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她渴了,视线刚触及水杯,原主母亲就把水杯端到她嘴边了;她想去洗手间,身体刚动,原主母亲就帮她把拖鞋摆好了,差点上手搀扶她过去了;她感觉无聊了,原主母亲就小声放起了音乐,舒缓她的心情。

    原主父亲倒是没那么殷勤,还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除了最初真情流露痛哭了一场外,后来就端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偶尔放下报纸出门一趟,没过多久就回到病房。

    沙织有留意到,原主父亲只是在装样子。虽然在看报纸,但时不时从报纸后投射来的视线让她不自在了很久,半天没翻过一页的报纸也从侧面印证了原主父亲的心不在焉。医生、护士偶尔来病房时,他似乎问了许多问题,和他们说了很久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在问她的病情和治疗方法。偶尔原主母亲情绪有些绷不住的时候,他也会过去轻轻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两句。

    从各方面来看,原主应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都是真心关爱她的。

    她有点羡慕原主。

    沙织原本出生在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

    那时国家还没放开三胎政策,为了生第三胎,家里还罚了许多钱。

    姐姐是第一胎,虽然性别不符合父母及爷爷奶奶的期望,但好歹是第一个孩子,还是享受了些许宠爱。

    等第二胎生了她,母亲很愧疚,父亲和爷爷奶奶十足的失望,从小就待她不好。在她印象里,只有母亲有抱过她,父亲和爷爷奶奶从未抱过她不说,平常动不动就对她骂骂咧咧,说她是家里吃白饭的,只有在她考到好成绩时才会给她一个笑脸,自觉能拿这事出去炫耀炫耀给自己脸上贴点金。

    姐姐对她挺好的,但是也从不会为了她去反抗大人,在她挨打挨骂时只会在旁边呜呜地哭。

    为了传宗接代、香火不至于断绝,父母亲在她小学时生下了弟弟。

    有了弟弟后,她彻底成了家里的隐形人,连母亲都把原本分给她的稀薄的爱全部转移到弟弟身上。姐姐也遗忘了她,从此一心对弟弟各种付出、各种疼爱。弟弟是家里的小祖宗,所有人都溺爱着他。

    而她不受关注、不受疼爱,一个人默默长大了。

    高考时,她特意考到了外省上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里工作。

    离开家去上大学后,她感觉自己是离开笼子的鸟儿,格外自由自在!

    对比一下双方的父母后,她倍感不适,只觉得皮肤都要被那满溢出来的爱意灼伤了,在原主父母的关切下如坐针毡。

    等原主父母离开后,她短暂地轻松了一下,想到以后要和这样的父母生活在一起,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起来了。

    “睡吧。”她对自己说道。

    可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她还没彻底理清思绪,可能穿越了的荒谬感还徘徊在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她压根睡不着觉。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梦,梦醒了我会发现自己还躺在租房的床上。”她想。

    这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的。她只是做了一个逻辑自洽、剧情衔接连贯的清醒梦,只是梦稍微长了一点。

    会觉得自己穿越了,大概是近年来穿越梗盛行,自己看了太多关于穿越的小说、动漫,导致大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个可能性。

    会梦见原主的父母,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缺乏亲情了,强烈的渴望投射到了梦中,就诞生了这样一对疼爱女儿的父母。

    另外,她有佐证可以证实这是一个梦。

    她住院的原因,似乎是因为身体遭受了强烈的撞击或殴打,护士给她上药时,她可以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遍布着可怖的淤青和伤痕,脑袋上包扎的绷带下也有一个严重的伤口,但从起床后到现在,她没有感受到身上存在任何的痛楚。

    这不合常理,却很符合做梦的情况。

    所以,她只是做了一场梦,虚惊了一场。

    “所以说,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就算梦到穿越二次元,不应该梦到自己变成超厉害的异能力者,手打主角,脚踢反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么?做梦吓自己是搞什么啊?”

    她说服了自己,有点不爽地嘟嚷着,安心地陷入梦乡。

    然而她忘记了,在这场“清醒梦”之前,她还经历过另一场“清醒梦”,那场“梦境”里,她也曾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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