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          楚识琛一愣:“那不一样。”

    “对我来说更未知,更可怕。”项明章盯着海岸线,“这片大海可以把你送到这儿,就有可能把你带走。”

    楚识琛刚置身当代的时候也这样想过,但他不断见证新世纪的万物,改变了想法:“时移世易,国家的进程是不会倒退的,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不可逆的。”

    项明章听他讲得笃定:“你哪来的自信?”

    “我……”楚识琛被问住,“我折服于现代科技,相信科学罢了。”

    项明章说:“我一个开科技公司的人,遇见你以后都不敢完全相信科学了,你到现在连吹风机都用不惯,会深信不疑吗?”

    楚识琛没有继续理论,推开车门一伸长腿下了车,大步走向海面。

    项明章立刻追下去,绕过车头三两步奔至楚识琛背后,他拉住楚识琛的一条手臂,攥得紧紧的,海风吹红了凸起的指关节。

    潮水涌来,仅差一线沾湿两人的鞋子,项明章道:“你做什么?吓唬我?”

    大衣垂摆飘荡,楚识琛青丝飞舞,说:“我要对着大海发誓。”

    项明章不信那一套,但问:“发什么誓?”

    楚识琛郑重地说:“从今以后我要使用吹风机。”

    项明章气笑了,不待想出半句刻薄话,楚识琛轻撞上来,他条件反射地张手抱住,满是无奈:“你在撒娇吗?”

    “我不会撒娇。”楚识琛说,“我很死板,承诺了就会做,以后我一定会用吹风机,而且这个以后很长很长。”

    项明章道:“有多长?”

    楚识琛回答:“到我而立、不惑、知天命,再到花甲、古稀、耄耋。那时候可能不用拿着吹了,也不响,做成帽子,戴一下头发就干了。”

    项明章变得踏实,说:“我会给你买最好的,你不要乱跑。”

    潇潇浪涛能吞噬巨轮,楚识琛搂着项明章宽阔的背,如抱浮木,他说:“这个坎儿迈过去,游艇事故找到真凶,就能给‘楚识琛’一个交代,借机和李藏秋划清界限,也算帮楚家绝了后患。”

    不待他说完,项明章与他灵犀相通:“等结束了,你就做回沈若臻。”

    楚识琛埋进项明章的颈窝,点了点头,温热气息闷在大衣领口:“记不记得你对沈若臻说的第一句话?”

    项明章此生难忘,惭愧不已:“我对你念了挽联。”

    楚识琛砸了他一拳,翻旧账似的哄道:“放心吧,本少爷不会让你念第二次。”

    吉普车在海鸥的嘶鸣中驶离沙滩,楚识琛捡了一片形状完好的贝壳,擦干净,摆在中控台上。

    万事俱备,设计展如期举行。

    早晨,楚识琛挑了一身纯黑色西装,微微带光泽的料子,在初春的天气单薄了些,胜在轻盈利落。

    他穿好对着镜子,方觉严肃,于是戴上白咏缇送给他的玛瑙胸针,旁人便会少注意一点他的神情。

    虚谷苑在城东,苑内共有八座建筑,高低不同各有设计,最有名的是艺术空间、大秀场和概念馆。

    车辆从正门进入,经过一片不规则的水镜广场,停在一号车库。

    举办设计展的建筑叫“其间”,三层《偷风不偷月》,牢记网址:高,湖蓝色的悬浮玻璃楼梯夺人眼球,充满冰冷的机械感。

    学校作为主办方,每位师生胸前都佩戴了校徽,所有嘉宾凭请柬入场。

    项明章准时抵达,一身精裁细剪的西服套装,襟内荡着若隐若无的怀表长链,他拿了本介绍册,慢腾腾地逡巡到场馆一角。

    楚识琛立在角落看一张关于ai技术的讲解牌,忽然闻见清冽的古龙水味道,项明章停在他身旁偏后,类似保镖的位置。

    “能看懂么?”就是讲话蛮伤人的。

    楚识琛转身说:“学校教授都来了,我不懂可以问。”

    项明章瞥见他驳领上的胸针,嘴巴又甜了:“你戴着很好看。”

    嘉宾陆续多了起来,其中一部分是安保人员,楚识琛和项明章留意着周围闲逛,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车辆方面也没有异常,全部对得上登记的信息。

    按照流程,办展的学生要轮流展示,为大家讲解设计思路和成果。

    楚识琛听不太懂,项明章就在一旁做专人翻译,在他耳边科普。

    人群移动过大半场馆,轮到楚识绘展示最后一部分,这时有人拿着请柬姗姗来迟,是李桁。

    楚识绘没受干扰,静默一瞬便开始解说。

    楚识琛朝李桁走近,并立着,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李桁脸色难看:“我来给小绘捧场,跟你没话好说。”

    楚识琛问:“李叔叔不来么?”

    李桁道:“来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口头展示后,大家蜂拥登上二楼继续观展,楚识琛关注着李桁的一举一动。

    受邀嘉宾基本来自科技公司,这些公司每年都会吸纳拔尖的学生,趁此机会,设置了一小时的交流环节。

    “其间”的第三层是一片开放式剧场,嘉宾落座,学生登台,双方可以自由提问。

    项明章代表项樾,没人跟他争先。他在家不尊老,出门不爱幼,随便点了个男生回答,第一个问题就把人家难住了。

    现场气氛倒是轻松,台上台下互动热烈。

    楚识琛游离旁观,一切风平浪静。

    设计展顺利进行到下午,刚结束,大家正在有序离场,李桁穿过人群冲到楚识绘面前。

    “小绘,”李桁说,“设计展办完了,我们也走吧。”

    楚识绘道:“傍晚还有派对,我不能走。”

    李桁急得捉住楚识绘手腕:“你别犯傻了,被楚识琛卖了都不知道。你成年了,只要你不愿意,就不用管他怎么说!”

    大庭广众,楚太太跑来劝道:“不要吵架,当着老师同学像什么样子呀。”

    李桁说:“伯母,你不要太偏心,小绘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她明明不愿意。”

    楚家兄妹做股权转让,只要该有的文件一应俱全,名义上就合规合法,外人根本阻拦不了。

    李藏秋气急败坏没用,李桁死缠烂打也没用。

    今天众目睽睽,李桁跑来打感情牌是要最后赌一把,一旦楚识绘态度动摇,就可以判定这件事“不合情不合理”。

    当着校方、业内同仁和朋友,楚家不得不顾忌名声。

    可惜楚识绘只有难堪:“李桁,你不要闹了,不要插手我的事了。”

    李桁嚷道:“我是你男朋友,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被那个败家子欺负!”

    楚识绘挣开他,说:“我要去换衣服了。”

    楚识琛拍了两下手掌,吸引所有人注目,宣布道:“抱歉耽误了大家宝贵的几分钟,派对正常举行。”

    安保人员护着楚太太和楚识绘走内部通道,会在休息室待一会儿,等人少一些再悄悄离开。

    众人有序散场,派对原本安排在三号建筑,按计划临时通知改成了概念馆二楼。

    人来人往是最混乱的,各方紧密监控,然而没发现丝毫可疑。

    夜幕初降,参加派对的宾客纷纷到场,朋

    友,亦思同事,表演的乐队,渐渐填满了整个场馆空间。

    李桁不死心,颓丧地留在派对上喝酒,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

    楚识琛手握股权转让协议,登上前台,说:“小绘突然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请各位好友见谅,今天是关于股权转让的……”

    项明章握着香槟立在台下,手机振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等楚识琛下台过来,项明章道:“许辽发了消息,我妈和楚太太她们到机场了,过完安检正在候机。”

    楚识琛松口气说:“那就好。”

    项明章轻晃高脚杯:“李桁喝多了,李藏秋不知道还会不会露面。”

    楚识琛说:“无论他来不来,李桁冲到现场人尽皆知,出事必定受怀疑。”

    项明章道:“如果李藏秋要采取极端方式,那李桁就不会冒险留在这儿,还喝得烂醉。”

    “你的意思是,”楚识琛错杂地下结论,“幕后主使可以排除李藏秋了。”

    项明章饮尽香槟,说:“再等等看吧。”

    派对渐至高潮,楚识琛四处招待宾客,他去过一次洗手间,独自到休息室放合同,中途凝力医药的曹总来电话,他一个人跑露台上接听。

    每一次落单都是下手的时机,但他没遇到任何意外。

    安保负责人实时汇报,一切正常。

    楚识琛不禁怀疑,难道控制得太严格,真凶权衡之后决定不动手了?还是在场外伺机,等待他们防备松懈?

    派对接近尾声,项明章把楚识琛揽到座位上,拿了一碟奶油蛋糕,说:“应酬一整晚,吃点东西。”

    楚识琛用叉子塞了一口,嚼蜡般咕哝道:“我们想错了吗?”

    项明章还没应声,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静浦大宅打来的。

    周围太吵,项明章去走廊上接听:“喂?”

    齐叔在手机里问:“项先生,你方不方便回趟家?”

    项明章说:“有事?”

    齐叔语气凝重:“项董情况不太好,你回来看看吧。”

    上次在餐厅分别,项明章记得项行昭的行为很反常,他问:“爷爷怎么了?”

    齐叔说:“这几天项董总是吃不下东西,叫他也没反应,孙医生建议去医院,但项董不让人动他,我觉得他是在等你来。”

    项明章脑中暗忖,说:“我今晚有事情,暂时抽不开身。”

    齐叔向来沉稳,闻言气息微滞,隐有不悦:“上次吃饭我听见了,今晚有个派对。项先生,我不明白什么派对会比项董的身体要紧。”

    项明章警告道:“齐叔,注意你的分寸。”

    齐叔说:“我照顾项董多年,是他的下属也是挚友,对不起这份交情,也要对得起他给的薪水。项先生,我会开车去接你,等着你开完派对。”

    挂了电话,项明章打给孙医生,证实了齐叔的说法。

    楚识琛找出来,问:“怎么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项明章说:“项行昭情况不太好,齐叔一定要我回大宅看看。”

    手机又响了一声,齐叔发来定位,已经从静浦大宅出发往这边赶。

    楚识琛道:“说实话,上次在餐厅我就觉得你爷爷不太对劲。”

    项明章说:“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楚太太和楚小姐走了,你自己不要回家,结束后我派人送你去缦庄。”

    楚识琛却担心项明章独自面对项行昭会情绪不稳,说:“我陪你去静浦大宅吧。”

    项明章点点头:“嗯,也好。”

    项環陪项行昭来过虚谷苑,家里的车任意通行,项明章又

    跟安保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半小时后,齐叔抵达,一路放行驶到车库等候。

    派对在凌晨散场,宾主尽欢,相安无事。

    李桁摇摇晃晃地走了,其他人相继离开,场馆内一点点空掉,一辆辆汽车驶出虚谷苑的大门。

    安保人员对场地检查、清理、落锁。

    这一天过完了,没有闲杂人等出现,没有意外事故发生。

    楚识琛和项明章最后离开,一号地下车库一片空旷,不远处只剩一辆从静浦大宅开过来的帕拉梅拉。

    齐叔给项明章发了三条消息催促,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后车厢,提前拉开车门。

    楚识琛心不在焉地走着,落后了几步,他实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他们的策略有漏洞?还是误判了真凶的犯罪动机?

    “楚识琛”,股权变更,乱糟糟的派对,人事和情景都对得上,到底为什么失败了?

    装着协议的档案袋被他捏得发皱,封皮上签名并列,一个“楚识琛”,一个“楚识绘”,猛一看好像一模一样。

    其实是两个名字。

    毕竟任何签约至少要两个人。

    楚识琛顿时满腹惊疑,终于明白遗漏了什么。

    去年初春在海上,是“楚识琛”的游艇,“楚识琛”举办的派对,“楚识琛”要卖掉股权,出事丧命的也是“楚识琛”。

    所以他们一直认定“楚识琛”是整件事的主角,却忽略了签约要甲乙双方,有两个当事人。

    真凶的目标或许不是“楚识琛”,是签约的另一方。

    楚识琛骤惊,抬头望向前面的高大身影。

    原本受邀参加游艇派对的另一位当事人……是项明章。

    在广州一起被跟踪的,也是项明章。

    可是,谁会对项明章不利?

    几步之外,项明章走到了齐叔面前,不冷不淡地说:“久等了。”

    齐叔稍稍让开:“项先生上车吧。”

    项明章躬身上车,余光瞥见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

    他正要扭脸,什么东西忽然抵在腰后,没来及反应,一瞬间被强烈的电流袭击四肢百骸。

    齐叔像是伸手扶了一把,将失去知觉的项明章推进车里,他转过身,恰好楚识琛快步走来。

    “楚先生。”齐叔看了一下楚识琛戴的胸针。

    楚识琛脑海纷乱:“我陪项先生一起去。”

    齐叔侧身让开,车厢里,项明章闭目昏迷,仰靠着椅背。

    楚识琛猝然睁大双眼,立即探身进去。

    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的人回过头,帽檐下面孔黝黑,眼窝凹陷,是a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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