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饭,万浅语殷勤讨好地扶着安重向书房走去,对于公公安重对她的偏爱她看在眼里,深知要在安府立足,自己需得用心牢牢地抱紧安重的这条大腿……
原本只有五十出头,身体还算健壮的安重在她近乎无微不至地搀扶之下活像个上了年纪七老八十走不动道似的老人……
又是提醒他小心地上的石子,又是告诉他前面有张凳子……
如此一来,反倒弄得素来意气风发的安重如今连路都不会走了,有些尴尬地疯狂向身后的安一缓使着眼色……
安一缓气定神闲地走在最后,对于老爹抛来的求救眼神视若无睹……
三人走后,席间一直未曾说话的安一禹放才对着对面泰然自若地喝着小粥品着糕点的洛黄道,“嫂子,这爹都出手了,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
“哎呀!你就算第一次嫁人没经验,也该看过外面小摊上摆的宅斗的话本子吧!”安一禹急了,拍着腿站起有模有样地给洛黄分析道,“而今府里的形势,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也是,唯一难办的就是爹,看他刚才那样子,他肯定是护着那小妾的,偏偏他在家独断专权……不好对付哪……”
“而今你只有在你相公也就是我哥身上多下功夫,像煮点参汤,做点点心什么的,如此一来既能笼络住他的心又可以向爹展示你贤良淑德的一面,岂不两得”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直说得口干舌燥,可瞧那洛黄依旧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筷子,一时不禁恼了,一把从她手里夺过筷子,“嫂子,你可上点心吧!”相公都快被人抢走了,还在这不着五六的……
“我瞧着方才万小姐那做派倒不像个省心的,若家里由她得了势,以后只怕还没个安生呢!”
瞧着安一禹同仇敌忾,急得脸都微微泛红的模样,洛黄心里再感动之余又觉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入府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什么正经事儿都没做也就罢了,还时常捣乱闯祸,安一禹不光不计较还真心将她当做了嫂子,急她所急……
“那依你说,我现在该做些什么”这安重与安一缓刚刚才用过早膳,就是她去厨房炖些鲍鱼翅肚送过去,他们也都吃不下呀……
安一禹盯着洛黄凝眸半饷,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还是先回房去好好补一觉吧,瞧你黑眼圈重得都能压死个人了……”
考校完安一缓功课后,离午饭还有一些时间,安重也觉得有些疲乏,便挥手将安一缓与万浅语二人打发了出去。
安一缓在院中掀袍疾步而走,万浅语在丫鬟的搀扶下提着裙摆在后面追。
“相公……等等我……”
安一缓见她追得气喘吁吁还不肯止步,便定身停下,回望向她,“你若无事便自行回房歇息吧,我……还另有要事……”
万浅语仰头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吴侬细语地道,“有何要紧之事还差这一时三刻的”
“方才公爹说了,要相公你劳逸结合,费神一个上午了也该歇歇才是……”
见安一缓不说话,她微微颔首,红着脸娇艳欲滴地暗示着,“相公你还不知道吧?早些年爹爹受过一位药师恩惠,我便拜了那位药师为师,学了些岐黄之术,在家里我爹累了都是我帮他按穴解乏的,你不如去我房里,我给你按摩舒缓舒缓”
面对万浅语的亲近,安一缓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背身拂袖向她道,“不必麻烦了,你好好歇息吧!”说罢,扔下她快步向远处走去。
烈日炎炎下,万浅语望着他远去的器宇轩昂的背影,眼眶红得赛过一旁花圃里开得最艳的芍药,一旁随侍的丫鬟连忙上前安慰道,“小姐,您别伤心了,这里日头大,站久了头要晕的……”
晕倒是其次,若晒得黑了……
万浅语忙憋回了泪,嗦着鼻子用丝帕揩着额角的密汗,再挡着脸快步向安一缓追去……
而今她遭受到的所有的冷遇再出嫁之前万母就已经向她一一警醒过的,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紧随着安一缓回到他所住的那处小院时,却并未着急进门,反而蹑手蹑脚地趴在门前一阵端看。
见着安一缓正在洛黄的房前踌躇不决,再三举起的手却始终未能叩响面前这扇近在咫尺的大门,不禁心中一阵暗喜,捂嘴笑出声来。
“小姐,咱们怎么不进去呀?”那丫鬟站在门前的台阶下,看着撅着个屁股趴在门前看一会儿后又乐得原地跺脚偷笑的小姐,圆圆的脸蛋上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这丫鬟名叫阿香,七八岁上下就被万母从人牙子手里买了来,放在万府里做万浅语的玩伴,陪她一起玩。
万浅语也不知自己当时出嫁之前为何放着万母为她挑的那一群机灵懂事的丫鬟不要偏偏选了这么个愚蠢呆笨的阿香带过来……
一时没好气地提着裙摆三个台阶跨做两地来到那丫鬟面前,咬着银牙用力在这丫鬟的手臂上一拧……
在阿香疼得脸都快变形的痛呼声中,万浅语站定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鬓发,随后提着裙摆,施施然地领着一脸哀怨地搓着自己被扭伤的手臂的阿香向院子里走去。
“相公,怎么一个人在这”
安一缓不曾理她。
“外头太阳大,担心晒得中暑……”
安一缓依旧未理。
而今,万浅语已是心态极好,她袅袅婷婷地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顺着安一缓的视线透过微掩的窗户向洛黄房里望去,咋舌道,“姐姐的睡眠质量可真是好哪……”
这个点了还再睡觉,万浅语暗自捂嘴偷笑,顿觉在安重面前又有文章可做了……
正当她思绪飞转,在脑海里思考着如何将给洛黄安上的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这几个罪名传播出去,直传到安重的耳里时……
里面的洛黄似有所感,浑身骤然恶寒,睡着睡着莫名打了个冷颤后,迷迷瞪瞪地挠着自己的头坐起,正好透过窗户看见站在房外的安一缓与万浅语,起身披起一件外衣,行至门前将门打开,一脸奇怪地问,“你们两个在这里拉拉扯扯地做什么”
万浅语行了一礼,“姐姐,相公在这……”
她话刚说到一半,安一缓扯了扯她的衣袖,将之打断,“没什么……我们刚刚从爹的书房里出来,见你的房门大白天地也掩着便过来看看……怎么昨晚没睡好吗?这个时候来补觉”
安一缓再行试探……
洛黄做贼心虚,再次神色凝重地坚决否认,“没有!”
话落后,见到万浅语投来的奇怪的目光,她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太过激了些,连忙挠头嘿嘿笑道,“不知怎的,这段时日老是觉得困得很,睡了还想睡……”
万浅语实在不想在这日头底下再聊洛黄睡觉的事,她忙岔开话题,“相公,你困了吧?要不去我房间里歇息歇息”
安一缓并未回答她,反而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洛黄。
洛黄哪能任凭万浅语在她门口抢人,忙也接着道,“都到我房门口了,相公还是里面坐吧……”
安一缓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不动声色地将头瞥过,背向洛黄。
“姐姐,我那房间离得也不远哪,而且房里阴凉得很,冬暖夏凉,实乃聚福宜居之所……”
“呦……妹妹在那才住一晚,听那语气倒好像是住过一个春夏秋冬似的……”
“虽只一晚……可昨晚天气那般闷热,我与相公……”万浅语粉面含羞的模样倒令人有些浮想联翩,“再说了,姐姐进门不过也就比我早几个月罢了……”
果然,听到她提及昨晚那个她与安一缓暧昧非常的洞房花烛夜,洛黄像是被踩中尾巴一般,只差没有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挠她一爪子了。
“就算只比你早一天我也是从正门抬进来的,而你走的却是侧门”
打人不打脸。
面对洛黄这个迎面呼呼给她的两个大耳刮子,万浅语血气蹭蹭上涌,捏紧了手帕,红着脸上前要跟洛黄拼命。
洛黄何等身手,跟她动手,十个万浅语都不是她的对手。
之间面前来势汹汹的万浅语,她不过是抽身一闪,再伸腿在万浅语脚下一绊,万浅语便尖叫着踢着门槛“噗通”一下摔进房里。
她身后反应迟钝的阿香再看见她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捂着嘴一脸关心地上前询问,“小……小姐……你没事吧?疼吗?”
面对自己丫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摔在地上还在一旁问这么个愚蠢的问题,万浅语被气得两眼翻白,差点晕了过去……
“小姐……你该不会是摔到脑子了吧?”
谁来救救我
快被气得吐血的万浅语在昏厥前,脑海里铺天盖地地只闪过这么一段话……
见万浅语摔倒两眼一白晕了过去,安一缓忙掀袍上前在她身边蹲下,伸手在她鼻间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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