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使者飞速赶往了蒙焕城,嘉佑帝让人给李洵带了话,只要他开的条件不过分,他都可以答应。要谈条件也可以,但他必须立刻开拔,边走边谈。
而事情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没过两天,得知李洵的军队停在了蒙焕城,戎族联军一改开始好说话好商量的态度,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条件上,且催他们必须七天内给答复,不然绝不给他们下一次机会,而是会直接开战,直到攻破他们的京城。
嘉佑帝别无他法,只能一边让城防备战,一边等待着蒙焕城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柔妃娘娘求见!”
勤政殿的小太监前来禀报道,“说是您不见她,她就长跪在雪地里不起来。”
嘉佑帝闻言眉头微皱,这些天他忧虑国事,一直未曾踏足后宫,这已经是柔妃这些天第四次求见他了。
她向来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哪怕以往那些年他对她一直诸多冷落,她也几乎从不主动献媚邀宠。
唯一的一次,就是为了六公主和亲之事。
这一次,如此急切甚至失态,恐怕还是为了这事。
想着六公主惹下的祸事,以及如今西戎坚决的态度,心情焦躁的嘉佑帝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恼火。
连他这九五之尊为了江山社稷都要向李洵低头了,难不成六公主身为公主,还不能尽一尽自己应尽的义务吗?
柔妃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他对这个女儿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狠心说不见,可转念想到柔妃身体不好,经不起外头的天寒地冻,嘉佑帝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去请七皇子立刻进宫。”
他吩咐道,又让人带柔妃去偏殿等候。
过了一个时辰,听说七皇子已经到了,嘉佑帝先把七皇子叫了进来。
他深知儿子的心性,绝非是儿女情长之辈,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道:
“京城如今的形势你都知道,戎族联军兵临城下,西戎点名要让你六姐和亲,可你母妃始终舍不下你姐姐,你去劝劝她。”
他相信这个儿子会明白该怎么做。
七皇子年纪虽小,却深知父皇对自己的厚望,从小便极有野心。
闻言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生劝慰母妃。”
说完,便躬身倒退离开了勤政殿,去偏殿找自己的母妃。
柔妃冻得唇色发紫,即使在室内缓了这么久,脸色也还是有些苍白,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茶暖手,目光不断向门口张望。
见到儿子,她有些惊讶:
“皇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七皇子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神色冰冷:
“儿子也想问,母妃来做什么。”
柔妃头一次见儿子如此冷峻的神色,有些无措。
她来做什么?
自然是听说了陛下一直有心与戎族联军和谈,而西戎又一再坚持让月儿去和亲,她担心夜长梦多,便不想再等月儿与右相之子的婚期,想让陛下这两天就赶紧把月儿嫁出去。
可陛下一直坚持不见她,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是怎么都不想让自己娇宠万千的女儿嫁到西戎去受苦的,看到儿子,下意识想让他一起想办法向嘉佑帝求情。
七皇子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屏退了左右,严肃地望着她道:
“母妃可知,我从五岁起,为了读好书写好策论得到父皇一句赞赏,每日入睡便不超过三个时辰?”
“母妃可知,我从五岁起,为了对外藏拙,任由其余皇弟皇兄欺压使唤?”
“母妃可知,我作为一个光头皇子出府,要得力的母族没有母族,要父皇的宠爱没有宠爱,样样都要靠自己有多艰难?”
“我这么多年孤心苦役费尽心血,为的是什么,母妃你知道的。与我一样努力的皇子有很多,我为何独得父皇青眼,你也应该明白。”
“如今大皇兄手握重兵,在北疆战功赫赫,在民间美名远扬,三皇兄和四皇兄也有得力的外祖父在西疆与江南作为后盾。而我呢,只有一个屡次闯下滔天大祸,让文臣武将都视为祸害的姐姐!”
他每说一句,柔妃的面色便惨白一分。
七皇子猛然跪倒在地,抬起头来凄惶哀怨地望着她,“母妃,你是姐姐的母妃,难道就不是我的母妃了吗?”
柔妃被他的目光逼得倒退了几步,竟是一时间不敢与他对视。
她心中也明白,这样一再仗着陛下对她的偏爱让他为难,会消耗他们之间的情分。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保护你姐姐,却没想到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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