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北江分局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先行发现图纸的蒋峰和后脚跟进来的檀木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大脑空白，没法思考。
一直到蒋峰给杜城打了电话，檀木都还没回过神。
他抓了把头发，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打电话给檀枝询问他们所在地点就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怎么回事啊？”檀木甩上车门，走上台阶问路边站着的人，“沈翊跟杜城呢？”
檀枝看了眼那幢楼：“在上面。”
檀木抓了把头发，转身就要上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又转回来。
“沈翊他……”檀木问不下去。
沈翊他画的对吗？答案显而易见。
檀木在路边蹲下，往外套里摸烟盒，摸了个空，估计是落在办公室了。
檀枝看了他一眼，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从包里拿出烟盒。
看着递烟过来的檀枝，檀木接过烟边念叨：“又抽烟。”
檀枝自己叼了一根，低头“啪”的一声把烟点燃，而后把火机递给他。
檀木也没再多说抽不抽烟的事，把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檀枝在他旁边蹲下，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点烟。
两人在烟雾缭绕下，一切都模糊不清。
“哥……”檀枝率先开口。
檀木低着头弹烟灰，闷闷的应了一声。
檀枝叹了口气，把烟含在嘴里，沉默再次充斥在两人之间。
其实檀枝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她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问。
这些话无论怎么斟酌，怎么润色，都掩不住话语里冲向众人的利刺。
那会让人感到疼痛，感到无措的。
檀木突然动作一顿，下一秒站起来朝楼里走出来的两人冲过去。
“怎么回事？啊？”他直接询问，甚至都来不及斟酌言语。
他害怕，恐惧，无措。和所有人一样。
“没事。”杜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又说一句，“真没事。”
檀木推了他一把：“妈的，你他妈快吓死人了！电话不接跟我搞失踪那套，你他妈缺德到家了！”
“冷静，冷静。”杜城笑着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檀枝一直在后面看着几人，沈翊第一时间也看她，对她安抚的笑笑。
檀枝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渐渐回落，她把手里的烟刚放到唇边打算吸一口压压惊，突然愣住。
她看着不远处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沈翊，后知后觉地一阵心虚。
她抽烟这事沈翊不知道。
一来是她没什么瘾，这事完全是年少时期不太懂事的心理作祟导致的，她不觉得丢脸但既然没瘾她也就不打算继续下去。
二来这事虽然不算什么坏事，但也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沈翊不知道檀枝自然不会吧啦吧啦的自己抖出来。
檀枝感觉这会儿自己的嗓子眼应该痒一下，所以她垂下眼咳了两声，自然而然的错开了视线。
她把烟头往地上捻灭，起身打算扔进侧边不远处的垃圾桶。
刚站起来，眼前一黑，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晕眩。
这种感觉好久没出现了。
檀枝下意识又蹲了回去，下一秒身旁来了个人，扶住自己的手臂。
就算没有那股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檀枝也能认出来。
他的体温会告诉她。
“怎么样？”沈翊把她手里的烟头接过来，一手扶住她，一边半站起来把烟头精准的扔进一米外的垃圾桶。
而后又挨着她蹲下，把手伸进外套兜里摸糖。
在认识檀枝之后，他几乎每个兜里都会放几颗糖。
檀枝眼前已经清明，她看着沈翊一边扶着他，一边垂眼用嘴咬住糖纸一角。
唇红齿白。
檀枝脑海里现在只剩下这个词。
看起来粉嫩粉嫩的，还软软的，肯定很好亲吧。
檀枝舔了舔嘴角，看了眼前面还在纠结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刑侦支队队长和副队长，再次把目光放在眼前人脸上。
沈翊把撕开的糖喂到她嘴边，这才注意到这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知道盯了多久，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沈翊的直觉告诉他有点危险，他喉结动了动，温声问：“怎么了？”
檀枝只是笑，把他喂到嘴边的糖含住，扶着他的手臂借着力站起来：“走吧。”
“啊？”沈翊没想到无事发生，差点没反应过来，“去哪？”
“你们这会儿要去哪？回分局？”檀枝转头，“喂，队长副队你俩扯好了没？打算去哪啊这会儿？”
两人这才从不接电话的问题中抽出身，杜城抬脚往这边走：“回局里。”
“行。”檀枝拉着沈翊，“沈老师跟我坐，你们自己安排。”
檀枝把副驾驶门打开，看着沈翊歪了歪头。
沈翊笑了笑：“我来开吧。”
“不用，我来。”
“好。”
檀枝坐进驾驶座，转身想借助某样东西实施一下流氓行为，结果发现这人已经把安全带系好了。
没事，你的系了，我的还没系。
“沈老师，”檀枝手杵着窗沿，眼尾含笑，“帮我系下安全带呗。”
沈翊眼中全是无奈的笑意，知道她肯定在耍什么小把戏。
可他依然没有一丝犹豫凑过来给她拉安全带，刚凑近就被她一手环住背，猝不及防的拉近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在瞬间纠缠相融。
檀枝轻轻扬起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她轻而易举的就碰上先前挠的自己心痒痒的唇。
确实很软，比想象中的还软，嘿嘿。
檀枝环在他背上的手往上移，覆上他的温热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摩擦，感受着他随着自己动作而更加急促的呼吸，檀枝安抚性的放轻动作。
檀枝虽然是流氓，但流氓还是做人的。
檀流氓尝到甜头后没继续挑逗沈猫咪，往后退开点，距离仍旧近到呼吸相缠。
她顶了顶嘴里的糖，甜意丝丝缕缕的充斥口腔，先前应该渡了很多过去。
于是她轻声问：“甜不甜？”
沈翊脸颊和耳朵浮起一层层淡淡的红色，他刚抬起眼，下一秒热气从脖颈处直冲脑门，转过头呛咳起来。
檀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他的背。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应该已经习惯自己三天两头的挑逗，肉眼可见的就是反应一次比一次小，除了小脸和耳朵会上sai外，已经很少见到有其他比较大的反应了。
檀枝正纳闷，余光看到窗外有两个人影。
她回头一看，窗外两人表情呆滞中透着几丝尴尬，正慌里慌张的错开视线。
一句“我操”脱出而出，热气几乎也在瞬间冲上脑门。
她说呢，今天沈猫咪怎么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是你俩什么癖好啊！”檀枝心里难得慌乱，面上仍旧淡定，语气不善地先开口问，“悄摸摸的看人小情侣亲热，脸不红啊？”
杜城：“……”
檀木：“……”
他们就是过来喊两人去吃个早餐，谁他妈知道这俩一上车就嘬起来。
杜城揉了揉鼻子，缓解了一下撞见小情侣亲热的尴尬：“我们先去吃个早餐，你俩想吃什么？”
“都行。”檀枝有些不自在，想快点结束对话，“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前面带路，我跟着你们。”
两人被这场面整得巴不得遁地，得到答复立马开溜，各上各车。
-
除了沈翊画出的嫌疑人头像，铜城公司的技术人员也通过增强视频的清晰度还原了辉格酒店监控里拍到的嫌疑人。
与其同时，路海洲将来分局的目的托盘而出。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内容是杜城和对话——
［“不管逃到哪儿，他们总能找到我。”］
［“你杀了我的同事，我也要杀了你。”］
［“给我一条路，我想活下去。”］
［“这段录音就是市局收到的匿名举报，因为涉及到我们在职的干警，所以市局领导派我来核查线索，查明案件真相。”］路海洲说。
张局站在窗边眉头紧锁，她沉默了下，转身问道：［“你们还掌握其他线索吗？”］
路海洲将还原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把笔记本屏幕转过去给众人看。
张局看到画面上的人心尖一颤，一直伪装着的镇定平静悉数崩塌，她垂下头叹了口气。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段是案发现场经过技术手段还原的视频，”］路海洲说，［“里面的人经过技术鉴定，就是杜城。”］
［“基于以上音频还有视频证据，我们现在合理怀疑，杜城涉嫌杀害破坏犯罪现场，藏匿、销毁犯罪证据。”］
［“杜城同志是咱们北江分局的王牌刑警，这么多年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张局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又走到窗边，神情严肃。
窗外日光正好，她却觉得心里沉得厉害。
［“现在就凭着一段录音和一个视频，就断定他有问题，这是不是有点……”］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同事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证据就摆在这儿，”］路海洲看了眼背对着众人的张局，缓声道，［“证据面前，人人平等。”］
分局领导也跟着看向张局：［“张局，您怎么看？”］
［“先停职调查，”］张局垂着眼，神色有些黯然，往日下达命令时的坚定语气变得低沉无力，［“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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