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柴房中,墙壁上堆着几捆茅草,温庭姝和秋月便躲在其中,两人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地藏在里头。
温庭姝原是个娇生惯养的深闺千金,哪里受过这般惊吓她此刻不禁心惊胆战,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情, 她变得沉着稳定些许。
眼前茅草爬过蜘蛛之类的小虫子,温庭姝只是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引得盗匪进来。
秋月也十分的惶恐,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温庭姝的手臂,就在两人心悬着时,忽然想起一阵密密窣窣声,随后吱吱响了几声,两人本是惊弓之鸟,听到这声音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上,等到细听,才发现是老鼠
原是虚惊一场。两人心子正待落回肚子里,门砰的一声被人蓦地踹开。
通过茅草的缝隙,温庭姝和秋月看到两名身材瘦削,手提着刀,看着凶神恶煞的男子走进屋子,温庭姝不由得屏住呼吸,努力压制想要颤抖的冲动。
那两名盗匪在柴房中搜寻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温庭姝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一人经过她们藏身的茅草旁时,忽然顿了下脚步,温庭姝的目光落在那人脚下,只觉浑身血液似乎在加速流动,脑子里闹嗡嗡的,已经什么也无法思考。
就在她以为要被发现时,那人抬起脚走了,然后响起哐哐当当翻找东西的声音,还有两人叽里咕噜对话的声音,两人在屋中逛了一圈,似乎什么也没找到,便往门口而去。
就在温庭姝和秋月皆要松一口气时,那两人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容,随后猛地往温庭姝她们这边冲。
几堆茅草被他们掀翻,一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猛地拽起温庭姝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拖了出来,甩在茅草堆上。
惊慌失措的温庭姝惊叫一声,无处可逃,浑身冰凉地往后缩。
另一男人也拽起了秋月,但一看到温庭姝,眼睛瞬间一亮,随后撇下秋月。
两男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对方想法,不由嘻嘻笑了起来,然后又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像是谈成什么协议似的,满眼欢喜的那人朝温庭姝靠近。
秋月扑倒在地上,又急忙忙爬到温庭姝身旁,挡到温庭姝面前,尽管害怕,她还是厉声道∶"你们不能碰小姐!"
那两人自然听不懂秋月的话,只觉得她甚是碍眼,其中一人使用蛮力拖走秋月,又紧紧抓住她,不给她挣脱。
刀疤男人逐步向温庭姝靠近,温庭姝脸色煞白,不停地往后缩,一手紧紧握着茶盏碎片,就在那刀疤男人要扯开她的衣服时,温庭姝对着他的颈项一挥手,却没有挥准,碎片在他的脸上划拉出一道血痕。
刀疤男一摸脸,摸了一手鲜血,气得他目露狠戾,一边叽里咕噜的骂着,一边夺过她的瓷片扔掉,随后拽着温庭姝的头发用力向下一扯,温庭姝的头发散落而下,温庭姝既愤怒又害怕,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刀疤男握着温庭姝肩膀,将她按在草铺上,脸颊被一只粗糙的手抚摸着,温庭姝不由起了一身鸡皮汽瘩。
好可怕。温庭姝咬着牙,胡乱的挣扎中,温庭姝捡到自己掉落在茅草上的簪子,她使劲地朝着压在身上的人扎去,这次却未得手,刀疤男怒火中烧,双手掐住温庭姝的脖子。
秋月在一旁挣扎,哭叫,却毫无作用。
温庭姝感觉快要窒息,下意识地挣扎着,就在她痛苦得快要失去意识时,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刀疤男看向门外来人,不由皱了皱波眉头,随后松开了温庭姝,捡起刀,温庭姝得到释放,不由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地瘫软在茅草上,连凌乱的衣服也顾不得整理,另一浪人也松开了秋月。
秋月顾不得许多,扑倒温庭姝面前,一边帮她整理衣裳,挡住裸-露的肌肤,一边着急的问∶"小姐,你怎么样"
温庭姝缓了片刻,才恢复正常呼吸,她怔怔了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与那两名盗匪打斗的男人,那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看不到长相,但看起来很年轻。
温庭姝看他的同时,那人也恰好投来一眼。
两人四目相交,温庭姝有一股熟悉感,正思考间,连一名盗匪从他身后袭击,温庭姝不禁紧张的叫唤∶"侠士,小心!"
江宴似乎早已料到有人自后袭击,他疾如闪电般反身以剑一挡,很轻易地挡住了那人的攻击,温庭姝也看不清他使了什么招数,就见盗匪哀嚎一声,胸口挨了他一剑,他斜斜地向温庭姝睨来一眼,唇角隐约在上扬。
眼看着打不过来人,那刀疤男灵机一动,冲向温庭姝,准备拿她当人质,温庭姝惊愕地抬起头,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温庭姝,那侠士的剑已经穿透他的腹部,温庭姝顿时瞪大双眸惊叫一声,吓得忘了呼吸。
剑蓦然从他体内抽出,刀疤男重重倒在她的面前。
她面前站着那名男子,她的目光对上他面具下的深邃眼眸,里面浮动着令人颤栗的阴戾之色,他的剑仍旧滴着鲜血。
温庭姝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连唇也禁不住微微颤动。
秋月也是,但比温庭姝好些,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场面。温庭姝则是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而被杀的色还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眼前,瞪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球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含着无限的仇恨。
等她缓过神来,另一盗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江宴收起剑,走到温庭姝面前,朝她伸出手,"走。"
温庭姝惶恐不定,没听出江宴的声音,看了眼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到底还是顾及男女有别,没有伸手过去,只是感激地说道∶"多谢侠士,我自己能走。"言罢却借着秋月的力站起身,努力稳住身形。
江宴见状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他们这边闹了如此大的动静,就怕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到来,要赶紧离开此处才行。
然而他们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刚出屋子,就撞见可赶来的一帮浪人,他们正是被兵器交击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江宴此刻也顾不得温庭姝在乎的男女之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后,秋月不用他说,飞快地跟着躲到后方。
"跟紧我。"江宴没回头,只是低声地叮嘱温庭姝道。
温庭姝原本正陷入恐慌之中,听闻那声音,目光像是被什么震动似的,看向身前人的脑袋,愣了好片刻,才道∶"您…您定要小心。"
江宴挥舞长剑,同敌人对抗,听到温庭姝关切的声音,江宴嗤笑一声,她还有心思担心他,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若到了生死关头,没准他会抛下她也不一定,毕竟他还没有伟大为她而死的地步,况且她若死了,她也活不了,倒不如活他一个,他之后还能替她报仇。
江宴这段时间一直在追踪这帮浪人,对他们甚是了解,他们乃是一帮亡命之徒,凶猛强悍,不怕死的,江宴一对大几十号人,还有护两个人,也不知道能否坚持到李擎等人赶到。若是懂得对方的言语,江宴还能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但他不懂,说了也是鸡同鸭讲,便只能硬碰硬。
江宴开始还能抵挡一阵,后来便开始有些精疲力竭。
温庭姝看到他手臂上挨了一刀,鲜血喷溅而出,他痛苦地闷哼一声,温庭姝看着他吃力的挥舞着剑,心中的惶恐突然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不想连累他的念头,她咬咬牙对着他道∶"您……要不别管我们了,自己走吧。"
"闭嘴。"江宴累得说话都要大喘气,没有耐心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便恶狠狠地骂了句,只期待她真的闭嘴。
虽然对方倒了不少,但剩余的人越战越勇,江宴且战且退,好歹坚持到了李擎带着组织的人到来。
"尊主!"
一声尊主令江宴精神一震,正要脱离战局,一枚暗器却朝着温庭姝的方向射过来,江宴反应虽快,奈何体力不足,迟了一步只护住了温庭姝,那暗器正中他的前臂上,江宴皱了下眉,低头一看,立刻判断出暗器上有毒。
江宴放开惊魂未定的温庭姝,立刻扯下一块布料,缠住肘关节,防止毒素蔓延,随后对着赶到他身旁的李擎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李擎看到他的伤势,严肃地点头,"尊主,后门有一辆马车。"
江宴脱离了战局,目光落在身旁正担心地看着他,又显得有些无措的温庭姝,江宴想自己总算没白救她,他未中毒的手臂一把搂过她的肩膀。
温庭姝顿时吓了一跳,方才他是为护她将她搂在怀中,她很感激,但现在……温庭姝正要远离他,他却将身上的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唇正贴着她的耳畔,有些虚弱的呢喃道∶"扶着我点,暗器上有毒,我站不住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她的耳朵里,她脸上禁不住浮起红晕,等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话之后,她顿时惊了一跳。
有……有毒她顾不得害羞,任由他将重量压在她身上,心无旁骛地伸手扶着他的腰际,"……侠士,你撑着点。"
江宴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随后又被他压了下去,然见到她吃力的模样,江宴到底收起了戏弄的心态,没将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秋月看到觉得不大妥当,但人家方才拼死拼活地护住了小姐和她,如今还中了毒,她也不能够说什么。
他们在后门果然找到了一辆马车,江宴中毒如今无法使力,温庭姝一大家闺秀又怎会驾车只能由秋月来充当车夫,秋月没驾过马车,但她自小长在乡下,倒是见人赶过牛和骡子,没奈何,唯有赶鸭子上架。
此刻已是傍晚时刻,天上乌云密布,天色暗如墨,雷声轰隆,似乎要下大雨了,因为江宴的伤势,马车不能太过颠簸,因此秋月赶得很慢,江宴熬不到回城了,几人趁着暴雨未来临之前,找到一间没人住的破屋停了脚。
秋月出去寻找一些可以清毒的草药,江宴方才告诉过她草药的形状,她找起来应该不费力。
温庭姝留在屋子里照顾江宴,江宴靠在破败的墙上,唇变得有些泛紫,汗水顺着他的下颚线一滴滴滑落,就算因为戴着半面具而看不到表情,温庭姝也知晓他十分痛苦,温庭姝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江宴目光阴沉地向她投来一眼,冷冷道∶"你也出去。"
温庭姝被他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但担心他的伤势,她犹豫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问∶"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地方"
"听不懂人话出去!"江宴隐在面具下的眉皱起,命令道。
他的声音虽有些虚弱,但听入温庭姝的耳中,却是强硬又冷酷,温庭姝脸色变了变,内心也不敢有任何委屈,只能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屋子。
寻到秋月,温庭姝与她一起找草药。
"小姐, 你怎么出来了"秋月惊讶道。
温庭姝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赶了出来,但她在里面根本帮不了他,他的中毒也是她害的,她有些沮丧,觉得自己似乎很没用,从始到终她一点忙都帮不上,连秋月也不如。
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痛苦的一面,任何人都不行。更何况那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太过胆小,若给她看到这种场面,只怕要吓得浑身发抖。
温庭姝和秋月刚赶回破屋,外头就下起了暴雨。
秋月给江宴递过草药,温庭姝因为方才被江宴凶了一顿的缘故,不敢走上前,而是站在秋月身后不安地看着他。
江宴看了看两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子,不觉皱了下眉,没有脱去衣服,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有些费力,另一条中毒的手臂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抬都抬不起。
江宴一眼都没看温庭姝,目光落在秋月的身上,淡淡道∶"你来。"
秋月闻言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就怕他要指使她家小姐干活。
温庭姝看着他指使秋月,却不愿指使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难过,她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江宴嘱咐秋月如何捣弄草药,温庭姝眼眶忽然有些酸涩,方才被他凶了一顿也没像现在这般觉得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委屈的,秋月的确比她会做这些事,若换她来做,只会碍事。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他是谁的缘故,所以她才会表现得如此不正常。
温庭姝不禁吸了吸鼻子,这细微的声音引起了江宴,他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眼尾稍抬,看向她。
温庭姝被他看得心一虚,不由左顾右看,莫名地不敢看他,一阵狂风从破窗吹来,夹杂着湿冷的雨丝,温庭姝感到有些冷,便想他受了伤也会怕冷,想弥补什么似的小声说道∶
"你很冷吧,我去生火。"
江宴不冷,但看她衣着单薄,便没说,只问∶"你可有生火的东西"
温庭姝已经准备在屋中寻找一些可燃烧之物了,听闻江宴的话,身影一滞,她缓缓转过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她一时竟忘了她根本没有生火的工具。
江宴看着她露出木讷中带着点懊恼的神色,不由轻叹一声,吃力地抬起一手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丢到她脚下。
"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别说你连火折子都不会用。"他语气没有嘲讽,,只是很平静的陈述口吻。
"我会用!"
温庭姝觉得自己一直被他看扁,忍不住反驳道,他一定把她当做了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她才不是废物。
她有些激动的模样令江宴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温庭姝也会如此大声的说话,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后失笑,会就会吧。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耐。
温庭姝为了不让他小觑她,去捡起几根木条,又捡起吹进屋子里的一些干树叶,在他不远处堆在一起,担心出错,她选择背对着他,然后蹲在一旁,开始点火。
江宴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凤眸微眯,感到有些新奇。在秋月将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江宴身体不由紧绷了下,这才转开视线,勉强抬起受伤的手臂拿起匕首在衣服上割下两条干净的布条,随后交给秋月替自己包扎。
因为觉得身后的人在看她笑话,所以温庭姝有些紧张,在用火折子点燃树叶时,手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她低呼一声,随后听到身后嗤笑的声音,温庭姝顿时懊恼无比。
她只是不擅长做这事而已,所要论读书作画弹琴,他肯定比不过她。但她只是小小得意了下,又变得沮丧,她所学的那些东西,在这里完全无用,他笑话她也正常。
温庭姝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木条点燃,当火焰腾腾而起时,温庭姝不由回头,对着江宴粲然-笑。
她显然忘了所学的规矩,高兴得连那洁白的贝齿都微微露了出来,哪里还是那个端庄持重的大家闺秀,这一刻她不过是一纯真无邪的小姑娘。
江宴不觉笑了起来,大概看她像是一个等待被人夸赞的小孩,便提了些力气,夸道∶"火生得不错。"
温庭姝果然是期待他说这句话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但下一瞬她便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她迅速敛去笑容,只是唇角却压不住地弯起一丝弧度,然后规规矩矩地说道∶"多谢……奖。"
虽是她端起了礼仪,但她小巧的鼻子下是一抹灰,看起来像一撇胡子,江宴低低笑了声,没有提醒她,以免她羞得无地自容。
温庭姝得到了江宴的夸赞,内心变得自信,她在屋中翻找到一个沾满灰尘但仍旧完好无损的茶壶还有一个缺了口的碗,她准备煮点热水给他喝,他打斗了那么久,一定很渴。
外头的雨仍旧没停,天彻底暗了下来,算来应该是掌灯时分,好在屋中燃起了火堆,起到照明作用,不然他们就只能摸着黑做事情,那肯定极其麻烦,这般一想,温庭姝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件极其有用的事,内心感到轻松起来。
秋月帮江宴包扎后伤口,上前就要去接替温庭姝的工作,温庭姝却没要她接手,煮水不是难事,她在家时,偶尔喜欢自己煮茶,待水滚开之后,她细心地烫了一遍已经被她用雨水洗干净的碗,然后将水倒进碗中,待凉了些,才端到江宴面前。
温庭姝见他双手手臂都包扎着,大概是不方便的,但要她亲自喂给他喝,温庭姝心口瞬间砰砰直跳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将水交给秋月,让她来喂他喝。
秋月接过水,这会儿才看清温庭姝的脸,不由惊了下,道∶"小姐,你的鼻子……"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江宴,江宴仍旧闭眼假寐,秋月附在温庭姝耳边,告诉她鼻下有灰的事。
温庭姝一听,瞬间想到自己方才江宴看自己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一沉,他一定是看到了,但他却不说……还表现得那般淡定,他一定暗暗笑话她了,温庭姝瞬间有股想哭的冲动,忙拿起罗帕擦掉那灰,然后给秋月看,秋月说没了她才放心。
因为这事,温庭姝之后一直都不敢看江宴。
江宴伤口如焚,疼得厉害,自然没心情去关注她的小心思,只闭目养身,对于白云寺的事他不怎么担心,他解决掉了一部分人,其余的浪人对组织已构不成威胁。
夜里暴雨终于停歇,外头黑漆漆的,天边仍滚过一阵阵闷雷。
秋月已经在火堆旁睡得沉沉,温庭姝在临时铺的一块木板上躺了会儿,又悄悄坐了起来,她睡不着,温庭姝自小锦衣玉食,睡得是高枕软榻,根哪里受得了这般脏乱环境,而且静下来之后,她开始禁不住胡思乱想,她的母亲不知道有没有得知她失踪,若是知晓了她一定担心得睡不着觉,还有宋子卿也不知道如何她在内心祈祷他还活着,她不想背上克夫的罪名。她还担心明日回去之后,会有人乱传谣言,毁她名誉。
温庭姝越想越心乱,不由转头看了江宴一眼,他仍旧靠在墙壁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大概睡着了。温庭姝不由自主地叹了声。
她一叹气,江宴便睁开了眼睛,凤眸清澈透亮,并不像是被她吵醒,他看了温庭姝一眼,虚弱地低声道∶"过来。"
温庭姝想到当日他入侵她房间,说着那些暖昧不清让人害怕的话语,不由露出一防备的神色,迟疑着没上前。
"伤口流血了,再重新帮我包扎一下。"江宴淡淡道。
一听伤口流血,温庭姓也顾不得防备他,连忙上前帮他检查伤口,他的只不过流了一点点血,温庭姝不懂这些事,但他说了要重新包扎,温庭姝就在他的指示下给他重新包扎,当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温庭姝心口一紧,不由轻声地问了句∶"你疼不疼啊"
江宴侧目看她,她跪坐在他身旁,头微低着,纤细白皙,看起来从未干过活的手触碰着他的手臂,正专心地给他伤口换了布条,重新包扎,她秀丽的眉不自觉地蹙着,像是在心疼他受的伤。
一直没得到江宴的回话,温庭姝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见,不由抬眸看他,却对上他专注的眼神,心口猛地一悸,正慌乱之际。
江宴张了张口,"疼。"压低的声音显得很温柔。
温庭姝更加不知所措,"那怎么办呀"
她此刻的样子太软太令人想欺负,江宴凑近她些许,声音微沉∶"如果你愿意吻我一下,也许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吻一下就不疼了"温庭姝不信,但下一刻便意识到他在调戏自己,温庭姝脸一热,立刻板起脸,站起来,"你…"她手仍拽着布条,不小心拉扯到他的伤口。
江宴闷哼一声,露出痛苦神色,温庭姝表情一慌,又蹲坐下去,"抱……抱歉。"
温庭姝这会儿很慌乱,她害怕与他这么近的距离,又无法不理会他,温庭姝感觉江宴一直在看她,她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努力忽视他的存在,只一心照顾他的伤势,忽然耳畔传来江宴不冷不淡的声音∶"你在担心你夫君吧 "
温庭姝动作一顿,她仍旧低着头,继续包扎伤口,只是指尖轻颤着,动作没有方才那般利索,江宴俯视着她,眼底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之色。
江宴从她迟钝的动作已经看穿她内心的不安,江宴低笑一声,稍微一俯身,唇便贴近了她红透的耳朵,他在她耳畔低喃∶"温小姐,知晓我是谁了吧 "
温庭姝脸更加通红,抿唇沉默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没捅破之前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拿他当救命恩人一样照顾,可如今他主动捅破,温庭姝不由感到拘谨起来,也很慌,她担心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测的事情。
看着她紧张害怕的模样,江宴顿感无趣,身子往后一靠,疲惫地闭上眼,懒懒道∶"你的夫君这会儿应该已经安全回府了。"
温庭姝惊讶道,"你怎么知晓"
江宴挑了下眉,"我看到的。"
温庭姝觉得他应该不屑说谎,本想多问点细节,但看他神色不大好,便没有问。
江宴睁开眼眸,睨视了她一眼,看着她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江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似笑非笑道∶"对了,与他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温庭姝怔了一下,瞬间明白江宴说的那个女人是谁。苏雁儿。
温庭姝内心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宋子卿爱的那个人是苏雁儿。
她不争不抢的模样落入江宴的眼中,他摇了摇头,笑道∶"他带别的女人走,却任由你自生自灭,你不觉得委屈"
温庭姝抿着嘴不答话,她不愿意与他讨论她和宋子卿的事,专注地替他包扎好伤口。
江宴怜悯地凝望着她,说的却是极其伤人的话∶"我看他巴不得你死了,然而将那女人带回府当填房。"
温庭姝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胸口微微起伏,感到有些愤怒,"你胡说。"温庭姝不喜欢他用这般可怜她的眼神凝望着她,这令她感觉很狼狈,很难堪。
江宴却轻轻地笑了,语气含讽∶"不然为何他带那女人走,却不带你走"江宴笑容敛去,低声蛊惑道∶"温小姐,你不想向那负心汉报仇么"
温庭姝不明白他的话,报仇 如何报仇她疑惑地看着他。
"比如利用我……"江宴眼神变得幽深,他渐渐靠近她,"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命令。"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轻抚着她的唇,俯身吻上夫。
就在嘴唇即将相触那一刻,温庭姝被他蛊惑的心神蓦然清醒过来,想也没想就扬起巴掌往他脸上煽过去。
啪的一声 ,令温庭姝惊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蓦然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他,"我…"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可是明明是他的错,他竟然想想亲她。
江宴有点惋惜地靠回墙上 ,抬眸对上温庭姝惶恐不安的眼神,手背暗了下被她打过的脸颊,唇边
浮起轻笑,满不在乎道∶"真是…甜蜜的惩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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