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狠狠砸在地面上。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创伤。
她自认自己长相也不差,更是年轻漂亮,不说多么倾国倾城,但也算是清秀佳人。
如今,大汗却唯恐避之不及,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顿时感觉心中一阵钝痛。
宫女目光泫然看向皇太极,眼底酝酿着湿润的水迹,清秀的小脸遮掩在凌乱的长发下,更加脆弱娇小。
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看着就惹人怜惜。
然而……
……扫帚一同砸落在宫女脚边,根部还叉着几片落叶。
皇太极看了看扫帚,只当她是普通的洒扫宫女。
他掸干净了自己身上的灰尘,一点都未曾看那宫女,直接绕过宫女狼狈趴在地上的身体,往兰珠所在的地方过去。
毫不怜香惜玉。
在快步行进的过程中,皇太极摩挲了下手指。
心中随意地思考着……
……如今的宫女工作都这般随便了吗?
……这宫女的选入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样四肢不健全,扫个地就五体投地往地上扑的人,也招进宫中。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就要被她给碰瓷成功了。
寂静的小道上,徒留狼狈趴在地上的宫女一人。
宫女趴在地上,牙齿咬住下唇,愤恨而带着怨怼的目光在远处即将消失的皇太极身上流转。
她握紧了拳头。
恰好这个时候风吹落枯枝,落叶随风飘落在地上,后又乘风而起,兜兜转转,在猛烈的劲风下……
……落叶顺着风,一头扎到了宫女的面上,将宫女半张脸给覆盖住。
拳头大的落叶枯黄,在风的劲道下,一下子如同巴掌一般,扇到了宫女的脸上。
宫女脸上涨起一抹红,她咬牙,恨恨扯下糊在嘴角的落叶,将落叶撕成两半,踩在脚底。
……狠狠跺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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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来到兰珠宫殿的时候,兰珠正在练字。
满文字体繁琐,况且又含义众多,如今身在大金,这便是必不可少的一门功课。
傍晚的光晕下,美丽大方的女子身着一身精致华服,眉眼认真,动作漂亮端方,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如同仙子一般的美。
阳光余晖洒落在她身上,让她精致的面庞染上一抹金色。
小巧白腻的耳垂被整洁的鬓角遮掩住,更加显得人白玉一般的美。
她眉眼柔和,那双柔美的眼正在认真盯着宣纸,持笔的手优雅,看得出来全神贯注。
完全未曾注意外界可有来人。
也正是因此,今日的皇太极有幸未被关在殿门外,而是顺利走进了宫殿之中。
他放轻了脚步,如同一阵微风,将自己平日的傲慢与压迫完全收敛了起来。
脚步轻缓,动作小心。
乌雅正在给兰珠磨墨,砚台上摆了一块贵重的墨块,在乌雅的动作下,化出丝丝黑色漂亮的墨色。
墨色美丽,微风浮动,泛起涟漪。
被这阵风惊动的乌雅乍一抬眼,却见到了大汗。
站在桌案边的乌雅立刻就要放下手上的东西,给大汗行礼。
却没想到,大汗手指竖在唇边,让她噤声。
乌雅看到大汗的示意,行礼的动作一顿,思绪拉扯了一会儿,既犹豫又复杂地止住了动作,如刚刚一般如常地为兰珠磨墨。
兰珠的心神还陷在纸笔里,衣袖浮动间,却感觉到了一抹温热停留在自己的腰肢上。
兰珠顿了下,猛然想起自己昨晚的感受,那亲昵而滚烫的掌心,游离在自己脸颊一侧。
……绝非是自己的幻觉。
皇太极滚烫的手搭在兰珠的腰间,感受到她停滞的动作,声音一哑,喉中暗含沙砾感。
“怎么不继续?”
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带着撩人的温度,熟悉地落在兰珠的耳边。
兰珠抿唇,转过身,扒拉开皇太极的手。
滚烫而炽热的手从纤细腻人的腰肢上被扯下去。
皇太极的手落空,手指间还残留着让人心醉的温度和触感。
他细细摩挲了下手指,感受了片刻刚刚的温度与感觉,面上浮起一阵遗憾。
转过身的兰珠正面对着皇太极,余晖婆娑,落在两人的身上,宛若洒上了金粉,仿佛天生的一对。
“你今日早上为何走得这么早?”
轻柔的嗓音落入皇太极的耳朵,勾起一阵酥麻。
兰珠本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伤到了皇太极,所以他失望,遂趁着她还没醒来,就独自离开。
然而,今日再见到皇太极,显而易见打翻了她清晨的想法。
……这并非是想要放弃的样子。
皇太极消化了酥酥麻麻的声音,把手背在身后,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你昨日赶我,所以并未带朝服,遂只能早些回崇政殿去换。”
兰珠动了下瞳仁,静静望他,下唇扯出了一道红色。
只是因为此事吗?
皇太极手紧紧靠在背后,眼睑下垂。
总不能说他睡得浑身燥热难耐,于是回到崇政殿冲凉水吧?
二人静默了片刻。
乌雅眼见气氛奇怪,将手上的砚台留下,自己悄悄退了出去,走之前,还贴心为二人关上了门。
门“嘎吱”一声响,室内静闭,二人之间气氛流转,丝丝缕缕,纠葛缠绕。
终于,皇太极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
他抬手,满是粗粝茧子的大掌中躺着一封雪白的信封。
兰珠瞳孔动了动,惊奇问他:“是给我的?”
皇太极颔首,默认。
微凉的手指接触到大掌,勾起一阵阵久违的痒意。
雪白的信封被接过,兰珠看了皇太极一眼,眼中除了惊讶,还有诧异。
他不像是会写信给谁的人。
信封被拆开,兰珠展开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纸,从头开始读。
停留在空中的大掌落下,被背到身后,皇太极遮掩着,用另一只手抚摸上刚刚残留的感觉——有些凉,有些痒……有些挠人。
兰珠的视线下移,瞳孔中显露出来星星点点的情绪。
而皇太极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神色变化。
眼见着兰珠读完一行又一行字,那神色变换让皇太极有些紧张。
无论是情笺还是认错书,他都未曾写过。
如今这第一封捯饬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他有些不自觉的焦躁和不安。
兰珠看前几行的字都还神色正常,虽说是用满文写的,但她大部分都能读懂。
前面部分大致就是对他当初对她所做的事情的歉意和表态,诚恳说明自己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看到后面的文字,她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
她知道皇太极当初在现世的时候就比较正经,也不指望他写这些东西。
但她未曾想到,他会这般,不光用词严谨,语句肃穆,还能用文言就不用白话,最后还给她扯到哲学上去了。
甚至给她整了些物理学,告诉她守恒定律与相对论。
整张纸看下来,前面的认错致歉只占了六分之一的篇幅,其余六分之五都在扯学术相关。
说这些无关倒也与前面环环相扣,说他紧扣主题却又有些晦涩难懂。
若非是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她险些以为他在嘲讽自己的学术不精。
皇太极心中在打鼓,眼见着兰珠的表情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
既不是态度软化,给他希望。
又不是态度强硬,将那张纸摔在他脸上。
他皱着眉头,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兰珠的意思。
复杂而古怪的情绪在兰珠胸膛中蔓延,她看向站着却如坐针毡的皇太极,嘴唇微微一动。
似乎要给他答案。
皇太极心中一紧,潜意识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他瞬间打断了兰珠的话。
“如果你看了这张纸,还觉得我心不诚,我也有办法。”
他止住了兰珠的话,想起自己昨日准备的“大宝贝”,环视四周。
被褥整齐地放置在靠窗的案板上。
皇太极悬身,快步走了几步,从被褥中细细翻找了一下。
……一把掏出了那块可怕的丑东西。
这东西密密麻麻,全是令人胆寒的刺与棱角,坚硬的木头显示着它的强度。
如今,在窗外的余晖照映下,发出渗人的锋利的光。
若非皇太极知情,知道它是一块搓衣板,恐怕也会被它吓到。
“我可以在行动上,让你感知到我的诚意。”
兰珠看到那东西,闭了下眼,猛然睁开。
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太极会在自己的被褥中藏这个。
这等可怕的东西,他拿来做什么?
此时兰珠脑海中,零零碎碎闪过一些当初在现世所看到的新闻。
那些爱家暴的男人,也是这样,拿着又丑陋又凶狠的武器,对他们柔软无害又脆弱的妻子下手。
那时候,新闻中传来的惨叫声,她如今都还记得。
刺眼的光落入兰珠的眼里,上面的棱角尖锐得让她心中震颤。
她细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她如此柔弱,决不可能抗的住这样的暴戾。
眼看着那东西被皇太极抓在手里,兰珠心中一缩。
莫非,皇太极他软的不成,眼见撬不动她的心,打算来硬的了?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就在眼前,哪怕兰珠不爱在旁人面前示弱,也不由得小心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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