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一愣,抱拳:“莽尔古泰一行人均被抓获。”
他想到莽尔古泰被抓获时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如今大汗的愤怒,在心中为莽尔古泰点一炷香。
皇太极眼底透着冷厉的光,他脚下用力,未曾清扫干净的残肢发出断裂的一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带到我面前。”
--
太医未曾想到,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刀剑而受伤,却没想到如今还有人因为下雨而感了风寒的。
乌雅扯着一个太医,让他为兰珠开药,嘴上解释道:“我们福晋从来身子就不好,似乎是小时候的原因,身子比较虚弱。大病小病时常都有。”
总之,在她于福晋身边服侍的时候,福晋的身体就比较虚了。
太医摸着白胡子,为兰珠把了把脉:“这烧的有些厉害,等用冰水敷着,等我开了药,再喂进去。”
“嗯。”乌雅忙不迭点头。
这风寒虽然常见,但也不是什么小病,她现在就希望自家福晋平安无事。
太医开了药方,交给一旁的乌雅。
此次祭祀,他们带的药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只要按着这上面抓药就行。
他细细叮嘱了乌雅去风寒的法子,背起自己的药箱。
这次受伤的多是大臣和女眷,那些突袭的叛军都是在祭祀的时候,朝着大汗和重臣下手的。
因此有不少重臣丧命,也有很多大臣和女眷受伤,此处找大夫都找不过来,哪怕来了,也杯水车薪,忙不过来。
外面还有一群的大臣等着他去检查治疗呢!
这可太忙了。
乌雅抓着老太医给的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吩咐:“快去抓药。”
她抬起自家福晋的身体,先为她换了衣服,再小心安置在床榻上,让人去准备冰水。
兰珠躺在温暖的被褥里,感觉整个人都很热。
如同进了第不知道多少层地狱,被放在火上炙烤。
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很冷。
似乎是换了一层寒冰地狱,让她瑟瑟发抖。
生病的她格外脆弱敏感。
她有些委屈,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这么惩罚她?
她动了动,眼睛一时间蒙上一层水雾。
忽而,有温热的手掌贴上了来。
随后,她一会儿感觉自己脑袋上贴上了冰冰凉凉的东西。
一会儿又感觉被人抱起,靠着温暖的胸膛,被喂进又苦又臭的东西。
她闭紧了嘴,不想喝。
却没有料到,下一秒,唇齿被撬开,药汁被人渡了进来。
兰珠连挣扎都没挣扎完,那些药汁就已经被完完全全吞下了。
皇太极坐在床榻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侧头看向乌雅,将手中的碗递给她。
乌雅接过,看了眼额头上覆盖着帕子,睡得一点也不安分的福晋。
兰珠在睡梦中,一点也不老实。
一会儿把手放在外面,一会儿把脚伸出来。
皇太极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随后把她给塞回去。
乌雅看着大汗在这里坐了很久,担心大汗太过疲惫:“大汗,奴婢在这里看着,您先回去休息吧。”
这么一晚上的奔波流离,皇太极的眼角下都泛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他看着兰珠又坐了会儿,察觉她不再乱动了,想来好受些了。
他这才起身,吩咐乌雅:“照看着些。”
他得回去换身衣服,再处理一下莽尔古泰。
--
莽尔古泰被带到皇太极的帐篷里面,跪在地上,赤着脸,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既然他失败了,那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不过,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派会有人背叛他,想必皇太极的局,好久之前就已经布下了吧。
可笑他当时还在自己的帐篷里沾沾自喜,觉得这次必然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进了他人的局。
当初被重重士兵围住的他,正坐在帐篷里,端着刚烧出来的茶水,和军师听着帐外的哀嚎声,心中高兴。
谁知却在几刻钟之后,被严肃着脸,穿盔带甲的将士包围。
将士面无表情,只吩咐人讲他绑起来。
他破口大骂,那将士却全当耳旁风,和几个身手不错的士兵一起,不仅把他给绑起来了,还把军师给一起绑了。
他心中隐隐有不对劲,却不相信,直到后来离开帐篷,看到自己这一派的领地都被士兵包围围剿,这才反应过来。
相必当初分配领地的时候,那皇太极就已经想好了,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莽尔古泰跪在地上,冷哼一声。
那说不准皇太极让他出手,也是打着一石二鸟的注意,想让他对其他派别的人动手,借刀杀人,从而把自己摘干净吧?
莽尔古泰被带到这个帐篷跪了多久,他就想了多久。
直到膝盖都麻了,也不见皇太极出现。
他哪怕跪着,还不忘自恃自己贝勒身份,质问一旁带着刀的士兵。
“快去问问,你们大汗怎么还不来。”
莽尔古泰语气带着不耐烦,他早在这里跪着了,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把他晾在这里这么久,他皇太极倒是真好样的。
他想好的唾骂都还没用上,气愤都被冷风给吹没了。
佩刀的士兵哼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把莽尔古泰踹的身子前倾,趴在了地上。
膝盖摩擦地面,火辣辣的疼,莽尔古泰直起趴在地上的腰,火冒十丈,怒视那小小的士兵:“你居然敢……”
他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的咒骂还没说完,就见从帐篷后面出来的皇太极。
皇太极盯着他的视线冰冷,完全不掩饰的杀意和怒气,让他的语句一下子卡壳了。
皇太极此时看过兰珠,回到帐篷,已经换了衣服,滴着水的头发也被擦干,气势非凡地坐在牛角椅上面,居高临下看着莽尔古泰。
莽尔古泰忽然“呸”一声,吐了口唾沫。
他最讨厌他这幅居高临下,惺惺作态的样子。
皇太极垂眸,看了眼被玷污的帐篷,皱了眉。
他侧头对一旁侯着的将士说:“断他一只右手。”
他语气冷淡,面无表情,轻易得如同说今天阳光真好一般。
将士听令,抽出腰间佩剑。
森寒的剑透着光,一下子让帐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莽尔古泰心中紧绷起来。
断了一只右手,就再也不能拿刀拿剑了,和废人无疑。
他哪怕死,也要完完整整地死。
他宁愿现在就死,也不要受这样的折磨。
“皇太极,你要杀就杀,何必如此?”
皇太极眉更紧了,他开口:“如果学不会服软,那就再砍一只脚,总有低头的时候。”
他想起兰珠在雨中受寒,在山上受得罪,目光凌厉,眼中微寒。
莽尔古泰要为此付出代价。
将士靠近莽尔古泰。
森寒的剑光落在他眼里,如同索命的鬼。
莽尔古泰终于害怕起来,他破防:“你设计谋害我,如今还要折辱我……”
“啊……”凄惨凌厉的叫声响起,帐内瞬间被凄厉的大叫声充斥。
莽尔古泰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臂,跪在地上,额头背后冷汗直流。
在两步之遥,他的另一部分断臂躺在地上,无力地张了张手指,最后凄惨躺在地上。
皇太极看着鲜血染上帐篷的地面,略有些嫌弃:“弄脏了。”
一旁的大太监立马狗腿道:“大汗,我这就让人来擦。”
皇太极摆了摆手,盯上了莽尔古泰的另外几个部件。
莽尔古泰惊恐,退后几步,再不敢多说什么。
但形式哪是他现在服软就有用的?
帐篷里面响起接二连三的凄厉声响,就连帐篷外面的人听着也很是胆寒。
侍卫长面无表情守在帐篷入口处,舔了舔之前因为和别人缠斗而受伤的手背。
此时那道伤口已经撒了药,被处理过了,但依旧是看起来很是骇人。
长长的伤疤贯穿了他的手背,劈开了这么一道口子。
嫩红的血肉可以看清,等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他必得好好包扎一下。
他眼神凛冽落在一侧扫起的残肢上,之前他说要让那些伤了他的人付出代价,可不是白说的。
皇太极的帐篷在营地最中间。
因为剧烈的疼痛,就是一向嘴硬的莽尔古泰,也再也顾不得其他,凄厉的哀嚎从帐篷里面一直透到外面。
树林里由满地的鲜血而被吸引来的乌鸦,都被吓得从地上惊叫而起,在天空不安地盘旋。
它们盘旋在鲜血上空,而帐篷中的惨叫不仅惊到了上空的乌鸦,也惊到了在这场叛乱中存活下来的大臣。
显而易见,这场有预谋的叛乱一开始就在大汗的掌控之中。
其他派别的大臣心中凄凉。
正宗皇太极一脉的大臣在一开始,就身边带着不少护卫,如今大多只是受了些伤。
而他们这些派别的老臣,大多都死在了叛军的镰刀下,哪怕是活下来几个,因为身边毫无防备,也缺胳膊少腿,得远离朝堂。
这样的结果,说皇太极没有借刀杀人都没有人相信。
但这又如何呢,事实的真相就是,皇太极的确掌控了莽尔古泰谋反的证据,并且将他们这些老臣都清理了,可以将罪名都推到莽尔古泰身上。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们心中戚戚。
听着帐篷里传来的尖叫哀嚎,只觉得心中更凉。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