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头领看到大太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总管呀!”
他看了看面流虚汗的大总管,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大盒子上。
这么大,这么显眼,还藏到背后。
莫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状似随意地问大太监:“这,大总管手上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偷偷拿余光瞥了眼,也没瞧出来这是什么。
大太监把手上的盒子藏的更加深了些。
“嘿,一些小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大太监往路边走,就想绕过去。
侍卫头领一见他的动作,多了个心眼,本来就是祭祀之时,多事之秋,就怕有什么意外。
如果大太监不这么鬼鬼祟祟还好,他们这么熟了,大太监也没有什么理由做不利于大金的事情。
但大太监总管这么一遮掩,就让他不由得升起疑虑。
侍卫头领挡在大太监面前,拦住了大太监去往小路的道,他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抢过大太监藏在背后的手中的盒子,状似玩笑道:“让我瞧瞧,这是什么东西让我们大总管这么宝贝。”
盒子被抢到手,盖子被推来,侍卫头领盯着眼前那金光闪闪的华丽搓衣板,有些无措。
这东西,虽然金贵又晃眼,但与他想象的相去甚远。
装搓衣板的盒子被大太监抢了回去,他气的发抖。
侍卫头领挠了挠头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嗯,这挺好看……大总管,你也知道我们肩负着守卫宫廷的责任,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侍卫头领在大太监瞪大眼睛的控诉中消了音,面对大太监□□裸的不喜,他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会玩呀!
他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宫廷一小队的头领,他容易吗他?
既不如侍卫长世家出身,正黄旗旗下,哪怕搜查也光明正大,不怕得罪人。也不像大太监总管,大汗眼前红人,可以玩的这么欢。
他一个小小的队伍头领,如今发现了这么隐秘的事情,他十分害怕大太监在大汗面前给他上眼药,然后穿他小鞋。
大太监站直了身子,狠狠瞪了侍卫头领一眼,随即抱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往崇政殿赶去。
留下这侍卫头领靠在身后一个小侍卫上,苦着脸。
半夜的崇政殿依旧亮着烛火,崇政殿的窗子薄纱覆盖,从内能透出几分光亮。
大太监快步回到崇政殿,与里面的小太监交接,他本来应该寸步不离地在大汗身边,今日派出去做事,这才留自己徒弟小太监在这里伺候。
好在小太监并未出什么意外。
皇太极本在殿内处理这几天被他堆积起来的政务,就见大太监鬼鬼祟祟进来。
他瞥一眼,本未曾放太多注意力,忽而见大太监给他眨眼睛,疑惑问:“怎么?”
大太监偷偷摸摸靠近,脸上喜悦,面上欢欣,嘴上得意道:“大汗,您交代的事情,我给办成了。”
高兴的他连一张胖脸都油光满面,在灯火下更加惹人注目。
说着,他举起自己藏了大半条路的大盒子,盒子朴素低调,看样子是皇太极曾让他去准备的“大宝贝”。
皇太极眼神余光落在盒子上,了然:“已经准备好了?”
他放下手中沾了墨汁的狼毫,将奏折推到一边,示意大太监放下。
大太监把盒子放到桌子上,一双眼睛透露着浓浓的期待,他搓着手:“大汗,你一定会满意的。”
皇太极看着眼前这朴实无华的大盒子,笑了笑,没当一回事,只以为大太监为他准备了个正常的搓衣板,只要符合他的要求就行了,他伸手打开。
盒盖被缓缓推开,露出里面沉甸甸的东西,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搓衣板,分量很重,上面的光泽在灯火照耀下,差点晃到了他的眼睛。
皇太极闭了闭眼,消化了眼前这金光璀璨的“大宝贝”,拿手掌挡着光,盯着眼前又土又俗的搓衣板,陷入了沉默。
这么一个东西扛过去,人家还以为他是去炫富,而非认错的。
他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在认错之前就被赶出来吗?
皇太极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怎么好。
大太监见着皇太极的脸色不对,忙说:“大汗,你不喜欢?没事,下面还有一个,肯定符合你的要求。”
皇太极默了半晌,做好了心理准备,伸手拿开那个让人晃眼的搓衣板。
等到上面分量极重的搓衣板被拿开,就露出底下那个黑沉沉,让人一看就心里发悚的宝贝“刺头”。
下面的深黑色搓衣板布满了锯齿,甚至可以看到尖锐而刺人的小疙瘩,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槽沟,锯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可想而知,正常男子跪上去,不出一个时辰,肯定不残也要重伤。
皇太极缓了好一阵子,这才没被这满是刺的东西给吓到。
“你是要废了我?”皇太极薄唇微抿,质问道。
他在思考要不要给大太监按上一个“谋杀”大罪。
这搓衣板,不等他跪上片刻,这膝盖就要废掉了吧?
这是去认错还是去碰瓷啊?
皇太极按了按脑壳。
大太监一听这话,顿时跪地,冷汗涔涔,低着头果断认错:“我错了,大汗。”
他低着头,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第一时间认错是必然得要的。
皇太极瞥他一眼,就知道这大太监不明白自己做错的地方是哪里。
他深吐出一口气,决定暂且原谅他:“起来吧。”
跪地的大太监磨磨蹭蹭且犹犹豫豫起来,小小地偷偷瞄了皇太极一眼,又瞬间底下头。
“大汗,那接下来怎么办?”
大太监攥着拳头,不安地看向桌上的搓衣板。
明明那店铺掌柜给他倾情推荐了这些,还亲身试验,童叟无欺呢!都怪那黑心掌柜。
皇太极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被辣到眼睛似得不忍直视。
他手指向那款黑色的大疙瘩,艰难抉择:“就留下这个吧!”
大太监好奇,往上面一瞄,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锯齿,顿时牙酸,低下头来:“是,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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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跪搓衣板的速度更快的是祭祀来临的速度。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逝。
兰珠穿着新的朝服盛装出席,瞬间把一众明争暗斗的福晋给气得牙痒痒。
而在祭祀前一天,皇太极已经宣布了让兰珠代替大福晋参加祭祀之事,此事在朝堂上两极分化,朝臣对此褒贬不一。
反对的朝臣虽然议论纷纷,但主要核心几点,还是那么几样。
无非是兰珠出身不显,如今也并未成为大福晋,扰乱了祖宗礼法等等。
此事虽小,但反对的人多,不说莽尔古泰一众与他一向不对付的,便是一向站在他身后的鳌拜也不赞同。
“大汗,三思啊。”
鳌拜站在朝堂大殿上,对皇太极鞠躬以求收回成命。
皇太极端坐在龙椅之上,黑沉的视线微垂,便轻易能看清朝臣的小心思。
无非是兰珠成为大福晋之后,动了他们的利益。
后宫与前朝利益相衡,本来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便是让哪个福晋绑定大福晋的位置,恐怕这些大臣都不会轻易妥协。
但是祭祀携同福晋,本就是寓意要与福晋一同共享祖宗神明,一起管理土地宗庙的意思。
如果不是兰珠,也不会是其他人。
皇太极起身,一双手插腰,居高临下望着让他三思的朝臣:“此事我心意已决,若非如今时间不够举行册封典礼,恐怕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劝我三思。”
黑沉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气愤填膺之人,被扫到的大臣连忙低下头,仿佛藏在层层面具下的血肉被剥开,放在阳光下腐烂生蛆。
朝堂上的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兰珠听说的时候,乌雅正抱着胸口,细细和她讲述大汗是怎么维护她的。
兰珠听得好笑,又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些惺惺作态之举他曾经也有过,后来午夜质问被他打脸的时候,她也是真的疼。
她侧头看一眼为她梳发挽妆的乌雅,乌雅含笑,显然整个人心情都因为此事好起来了。
她为兰珠插上一支粉蓝色的簪花发饰,嘴上欢快道:“看来福晋马上就能被册封为大福晋了。”
兰珠闭上眼,任由乌雅自个儿做白日梦。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人给她画个大饼她就吃了,以后可不得要被骗个几回。
如果遇上现代诡计多端的诈骗犯,这么单纯的乌雅会不会被骗可真的不好说。
也因为皇太极的强势,兰珠最终在祭祀的时候,还是换上了那件朝服。
金线勾勒的龙纹印在衣服上,显得兰珠往日的柔美都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端庄典雅。
乌雅看着比往常更加精致华贵的兰珠,忽而意识到:“福晋,您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兰珠此时正在扶自己的脑袋。
古代的发髻本就重,更别说这种朝服,奢侈华贵的朝冠更是分量不清,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折了。
乌雅为她理了理衣裳,扶她出去。
等到了前殿城墙的时候,兰珠终于不用与那群争群斗艳的福晋站在一起。
她一个人站在前方,要等皇太极一起。
祭祀选址不是在宫中,而是在七八十里之外的地方,那处依山傍海,还左邻耕种的土地,右依可放牧的草原山林。
据大祭司说,那里风土极好,如在那祭祀,必能保佑国运。
而大金已经在那里准备了祭祀台和帐篷,牛羊牲畜等等更是已经运了过去。
而他们,就要乘坐马车,往那处去。
兰珠站在城墙上瞭望远处山川,昨日下了雨,天空都是雾蒙蒙的。可今日却并未下雨,反而天气凉爽干燥,连天空都透着澄澈的蓝,山川更是云雾笼罩,透着一股仙气。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有喧闹的声音,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
她回头。
本来矜贵强势的皇太极看着她,低沉的眼中柔和了一点。
他手掌向上,朝兰珠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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