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太医们陆续为小阿哥诊了脉,收回了手里的器具,絮絮私语。
他们这帮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经验丰富,却也难免有些争议,这症状不常见,不像是寻常能见到的。
他们争论了一二,却并未达成一致,最后还是留着长胡须的太医院院使站了出来,向皇太极行礼:“大汗,这小阿哥面相有些古怪,臣等商议许久,一致认为……并非是寻常夭折之相。”
言下之意,这就是小阿哥夭折得有古怪。
老太医话说得委婉,但殿内的气氛瞬间沉抑下来。
这时候老嬷嬷眼见着气氛到了,大汗已经有了惊怒之意,愤懑让人将绑起来的产婆给拖进来。
产婆本被粗糙而结实的麻绳给绑在了后殿偏院角落里,被几个膀壮腰圆的婆子给看得死死的。
如今被绑着双手双脚,被人拎着脖子上的领子,拖在石子路上,膝盖滑过粗糙的石子,留下一条血迹。
这个时候,哲哲还等在门口,门已经打开,大汗已经进去了,她只需要等在门外等一个结果就好。
产婆被拖到殿门前,恰好和哲哲对上视线,二人俱是惊恐的视线一对上,两人的瞳孔都缩了缩。
在哲哲来之前,为了防止罪魁祸首毁灭证据,老嬷嬷已经把产婆给转移到了偏殿,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才敢在大汗面前把她提出来。
哲哲虽来得早,但并未看到产婆被抓住的一幕,之后也并未有人过来与她传递这一消息。
毕竟当初她初初得知淳福晋诞下的小阿哥薨逝夭折了也是十分吃惊的,在她的想象中,不应该是小阿哥夭折,而应该是传来淳福晋的噩耗。
因为之前她给产婆下达的命令是去母留子,她几乎已经接受自己不能生阿哥的事实了,等到淳福晋一死,自己再以嫡母的身份将之养在膝下,细细□□□□,难道还不能养出一个合格的阿哥吗?
后来纵使听到小阿哥薨逝,她计划破产的失望之余竟也松了口气,可她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能见到被捆的五花大绑的产婆。
哲哲的心中波浪翻滚,她不知道为什么产婆会被抓住,还带到了这里。但她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事情脱离了掌控。
产婆嘴被堵住,她拼命地挣扎着四肢,在膀壮腰圆的婆子手下,她努力地向哲哲释放一个信号,让哲哲救她出去。
但是哲哲心中已经慌乱惊俱得失去了往常的镇定,她向产婆使眼色,想明白这一切发生的过程。
不等二人再做些什么小动作,产婆已经被粗暴地丢在了里面的地上。
老嬷嬷神情俱厉地将产婆做的恶事与皇太极说了,力求要为淳福晋讨个公道。
如今也不是单纯的小阿哥薨逝之事了,便是淳福晋也疯了,这一出手就害了整整一对母子,可见背后之人的歹毒啊。
地面上的碎瓷片并未清理,产婆被粗鲁地丢到地板上,面上手上皮肤上瞬间多了十几条细细密密的血痕。
产婆疼的差点惊声高叫,但嘴上被严严实实捂住,隔着厚厚一团的粗糙麻布,被堵住了喉咙的产婆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哀嚎声。
然而皇太极的目光冷漠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产婆被这毫无温度的目光给刺的一惊,哀嚎声戛然而止。
她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鹌鹑似的掩藏起来。
然而这块地方就她一个人狼狈地跪在这里等着被处置,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皇太极可没有老嬷嬷的耐心去恐吓产婆。
她不是不愿意说吗?那就看看在苦刑之下她的嘴还紧不紧。
在他看来,再硬骨头的人在酷刑之下也撑不了多久。
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高座上,命令旁边伫立的大太监去传刑。
顺便又叫人宣外面的福晋进来,让她们当着面看看产婆将要成为多么凄惨的样子。
大太监领命退下,心中暗道,这是准备杀鸡儆猴了。
刑仗很快就被传了上来,产婆当着一众福晋的面,被打得七荤八素,就差要吐舌头归西了。
她一介妇人,也就只能挨得住几下子,几仗过后,她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产婆翻着白眼,差点就要晕过去。
这时候,皇太极叫停了刑杖,冷淡问她:“可想起了是谁指使你?”
产婆呼呼喘着气,背后虎虎生威的刑杖已经把她给打怕了。
但她不能承认,她不能松口,确确实实那小阿哥并不是她杀的,她都还没动手呢!
她要是松了口,定是要一死,但要是撑住了,找到了幕后之人,她保不准有一线生机。
她瘫软在地上,好几秒才吐出几个字:“民妇……冤枉……的确不是民妇做的,民妇没有胆子害小阿哥啊。”
她一句话磕磕绊绊讲完,皇太极只当她死鸭子嘴硬,就要再下令让人继续。
凄惨的喊叫声再起,周围被迫围观的福晋吓得心中一跳,已经有血迹从产婆的身上留下,胆小的福晋忍不住别过眼去。
科尔沁大福晋掩藏在一众福晋身后,却在宫殿帷帘后见到阿言。
阿言恭谨着动作,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哪怕她内心再怎么不平静,从表面上看,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她内心也有着良心的谴责,小阿哥还这么小,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忍心下的手。
如今也连累了待他们一向平和的淳福晋。
心绪波动间,身侧的宫女好姐妹握了她的手,目含担忧,仿佛是觉得她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
阿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科尔沁大福晋瞧够了热闹,刚与阿言对视,却没想到阿言侧目避过了科尔沁大福晋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向别处。
科尔沁大福晋无趣收回目光,转回到产婆的身上。
产婆的动静逐渐微弱,眼见着已经受不住这等刑罚,施杖的宫奴将刑杖停下。
旁边的老嬷嬷气不过,亲自上手,取了银针就要往产婆手指上扎。
五指连心,产婆尚算完好的手指瞬间沁出了血珠,她一声尖叫,眼珠子往上翻,剧痛让她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老嬷嬷恶着脸,手上一根两寸长的银针闪着可怕的光芒,直直对着产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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