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并不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早在返程回长安的路上,苏皎皎便听说了朱少使孕中不适,被皇后接入自己的马车精心照顾的事,  皇后的马车就在陛下后面,  如此相近的距离,  陛下会看到她实属正常。

    尤其是如今宓贤妃失子,宫中有孕的妃嫔只朱少使一人的时候,  陛下会因此而怜惜她三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朱少使此人虽家世不高,  样貌也不算拔尖。

    但她野心大,  又似乎和从前姬良使中毒失宠一事有关,  加之通医理,  有身孕,  也算称得上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现在她正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春分得意,  苏皎皎一个沉寂了个把月的妃嫔,  也犯不上跟她对上。

    身侧贴心伸手接着苏皎皎的鱼滢往那处瞧了一眼,平静中带些丝浅浅的讥讽:“朱少使上回落在瀛洲玉雨的香囊奴婢可还记着呢,  那香味沾了手久久不退,倒是巧思。”

    苏皎皎勾唇笑笑,  不可置否:“宫中有本事的女人多了去了,往后还有得热闹呢。”

    妃嫔们接二连三地落地后,马车门又统统从偏门行驶进了后宫,各自将行李送回自己的宫中去。

    陛下和皇后坐上龙凤双辇于大臣的行礼和注视下分两路远去,最后便见貌不惊人的朱少使,也坐上了一顶步辇,  悄悄地从凯泽门走了。

    不远处,  姝嫔坐上步辇从她身侧经过,  轻声说了句:“回宫后叫人细细检查一番再休息,  别大意。”

    苏皎皎微微颔首,朝她清浅一笑:“知道。”

    不出很久,聚在宣政殿前的宫人便散了个□□成。

    她再度环视了这一周朱瓦红墙,眯眼瞧着那些个坐上步辇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格外清明。后宫之中,嫔位及以上方可享用步辇,她如今是贵仪,离嫔位只有一级之隔。

    这一级,不会太远了。

    “咱们也走吧。”

    苏皎皎不再驻足,挪步朝着后宫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披香殿离得不远,刚拐几个弯,便看见正在关雎宫门前迎人的披香殿宫人。

    尤其是凌云最先发觉,眼睛一亮,当即便先走了出来,朝苏皎皎行着大礼,恭恭敬敬道:“奴婢恭迎小主回宫。”

    鱼霭仿佛在想些什么心事,听得凌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面上立刻带上笑跪在凌云旁边,欢喜道:“小主可回来了!您这两个月不在,奴婢和凌云姐姐在宫里好无趣呢!”

    自记事以来,这还是苏皎皎头一次和鱼霭分开这么久时间,她亲昵地虚扶二人一把,温声说着:“都起来吧。”

    披香殿的模样还和苏皎皎走前无甚差别,但她却是始终记着姝嫔的叮嘱,回来后顾不得歇息,先叫鱼滢和凌霄等人将披香殿上下“打扫”了一遍,这才放下心。

    她粗略讲了讲避暑山庄之行,其中几件大事,听得人连连沉默,直到最后苏皎皎说起自己被王淑妃陷害,因宓贤妃的小产而被问责的时候,鱼霭才咂舌开了口:“王淑妃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小主可得多防着些。”

    苏皎皎点点头不再多说,回内殿小睡了片刻。

    待再醒的时候已不知不觉到了黄昏,外头的宫道上不断有人来往,似在搬运什么。

    小松子出去打听了一手,回来说着:“皇后娘娘回宫后便恩典朱少使迁了宫,如今要从毓秀宫的静怡轩挪到永安宫去了。”

    凌霄端着一盏茶递到苏皎皎身边,低声说着:“永安宫可是个好地儿,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近,又和关雎宫一样是个清净没主位的,皇后娘娘为了她这一胎倒真舍得。”

    苏皎皎接过茶盏不紧不慢地掀了盖子:“皇后是何等会审时度势的人物,如今肯这样抬举她,多半也是因着陛下怜惜她的缘故。”

    “还有半个月就要中秋了,皇后和宓贤妃不日便会忙起来,这半个月,可就是朱少使的好日子了。”

    端午、中秋和春节,是宫中最重要的三大节日。

    每逢中秋日,陛下都会宴请皇室中人与后宫共同庆祝,赏月闲谈,算得上是阖宫喜宴。

    早在回长安之前,陛下就收了王淑妃协理六宫之权,这举办中秋宴的任务当属皇后和宓贤妃。然而宓贤妃小产才足月不宜劳累,大部分工作还是要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事忙,放在朱少使身上的注意力便会少上许多,她没了压在头上的人,如今仗着肚子里的龙种,还不知会做到什么地步。

    朱少使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皇后手下的棋子?必定是抓紧一切机会出头罢了。

    毓秀宫-静怡轩内

    朱少使瞧着底下的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一趟趟往外搬,抚着肚子,喜色溢于言表。

    翠梅侍奉在一边笑着说道:“小主,如今宫中有孕的只剩您一个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上心的紧呢,奴婢方才去过一趟绘竹馆,那叫一个气派,静怡轩是万万比不得的。”

    朱少使淡淡瞥她一眼,冷然勾唇:“皇后娘娘还不是看在陛下如今疼惜本主的面子上,若非如此,本主还用等到今日才搬?早在那日请安后便替本主安置好了。”

    皇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

    对她而言,真正有用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朱问蕊不过是被顺带捎上的人,可同样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又凭什么白白为皇后做嫁衣,让自己的骨肉唤别人母后。

    后宫中母凭子贵,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想办法自己留下。

    左右这些时日皇后事忙,她也可多想些法子见见陛下。朱少使摸上自己的肚子,被翠梅搀扶上步辇,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黄昏落幕,月色渐起。

    司寝局的宫人们挨个过来上了灯,毓秀宫门前的黑暗才被驱散了些许。

    静怡轩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往后,她自是一路高升,往后也不必回这样逼仄又偏僻的住处。

    经过鸾鸣宫往永安宫的方向去时,朱少使的步辇刚过一个拐角,便被人急匆匆拦下。

    就着提灯宫女的灯光看过去,拦下她的人原是姬良使。

    朱少使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坐在步辇上左右为难地说着:“姐姐怎么这么晚出来了?”

    她面上歉意又柔弱:“妹妹如今身子不便,就不下去给姐姐请安了。”

    姬良使虽是良使,比少使高出一阶。

    可她自知失宠已久,比不得朱少使如今风光无限,被陛下特赐步辇出行,又将要迁宫前往永安宫居住,只得仰头看向这个曾经从不入自己眼中的“妹妹”,酸涩道:“我知道如今妹妹身份贵重,不比从前了,也不知妹妹这一去永安宫,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姐妹。”

    朱少使端端坐在步辇上,丝毫没有下来说话的意思,嘴上却柔柔说着:“姐姐哪里的话,你同我在宫外时便相熟,如今又同在后宫侍奉陛下,你我之间的姐妹情谊哪是说变就变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闻言,姬良使眸中也染上一丝希望:“若真是如此便太好了。”

    说罢,她微微低下头,似觉得不如人般涩涩开口:“自上次中毒一事后我便失宠已久,再也不见陛下天颜,若是……若是妹妹能在陛下跟前稍稍提点姐姐一二,姐姐定然记着妹妹的恩情。”

    朱少使答应地很爽快,弯眸笑着:“姐姐放心,妹妹若有机会,定会在陛下面前提携于你。”

    “时间不早了,等绘竹馆收拾完,妹妹还要向皇后娘娘复命,便不跟姐姐闲谈了,等改日得闲,再请姐姐去绘竹馆小坐。”朱少使客客气气笑着说完这番话后,刚转过头去便换了副神色,淡淡道:“走。”

    待人走远了,翠梅才堪堪出了声:“您得势前,姬小主一向在您面前自视甚高,从来都只把您当附庸,如今竟也反过来,让她看您的脸色讨生活,真是痛快!”

    朱少使牵唇笑起来,坐在步辇上的模样闲适自得,悠悠道:“这便是有恩宠的日子——你瞧她从前多风光,仗着自己是新妃中第一个得宠的,从不将本主真正放在眼里。时过境迁,如今还不是得巴巴地求着本主提携于她。”

    末了,才仿佛对自己说话一般,冷冷吐字道:“痴人说梦。”

    翠梅笑笑,福身说着:“小主说的是,您的福气更在后头呢,区区一个姬小主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般,压低了声音:“小主,今日下午云良使身边的宫女来回话,说云良使的伤药用完了,还想请您再送一些,您可要……”

    朱少使觑她一眼,神色讥讽:“太医署的伤药只能让她伤势痊愈,本主的药却能叫她不留疤,宫中女人哪个不爱美?她既愿意要,那便给她。左右这东西的坏处本主也挑明了说过,她既心甘情愿,便叫她好好记着本主给她的恩情。”

    安稳的日子过得总是格外快,半个月很快便过去,转眼入了秋。

    长安的暑气褪去,晨起和夜间的风都染上丝丝缕缕的凉意,这才叫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秋节已至。

    这半个月里,伴驾最多的人便是宓贤妃和朱少使,而朱少使也成功凭借腹中的皇嗣讨了陛下欢心,尚未生产便破格晋到了宝林位。

    即将到中秋家宴,太后侄女要在当晚入宫的事也在后宫中渐渐传开,不少人想一睹这位得了太后懿旨奉命入宫的陛下表妹是何模样。

    更多的却是在好奇,她究竟会以什么位份入宫。

    中秋宴当晚。

    披香殿。

    鱼滢和鱼霭侍奉着苏皎皎梳妆,凌霄则和凌云一同商议着为她挑选首饰。

    中秋家宴是盛事,后宫嫔妃凡是选侍以上都会到场,又有其余皇室,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丝仪态都不能乱。

    何况回宫后这么久,苏皎皎一直不曾再见过陛下,她虽知道陛下是因宓贤妃小产一事未曾回神,心中也难免有丝不确定。

    今夜所有人都会将自己最出众的一面展露出来,以期被陛下注意到,幸运的话能因此得到垂怜。

    苏皎皎自然不能什么都不作为。

    鱼霭捧着一套水绿色的宫裙过来说着:“小主,不如今日还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如何?”

    苏皎皎低眸瞧了眼,摇摇头:“不好。”

    陛下与她初见时,她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后来端午时用纸鸢复宠,也是利用了当日陛下对她的惊鸿一瞥。

    这一招虽好用,用得频繁了却容易起到反效果。

    何况今夜宫外的那位新妃便会入宫,陛下就算注意到她,也十有八九会选择新人。

    如此以来就失了穿这个颜色的意义,只会平白浪费掉机会。

    苏皎皎容貌绝色是不假,可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会觉得不过如此,不如新鲜感来的叫人稀罕。

    她今晚只需叫陛下瞧上一眼,留下一抹痕迹在心中即可,无须强出风头。

    在各色锦缎中选择了半晌,苏皎皎点上其中一件杏粉绣鸢尾花的诃子裙,外面罩一件淡紫色绣花大袖衫,配轻纱披帛,愈发显得她腰肢细软,眉眼盈水如雾。

    她涂上陛下御赐的芙蓉脂,唇瓣丰盈,于宫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煞是好看。

    凌云为她将发髻梳得精巧,插上淡粉绢花,如此下来,连凌霄看着苏皎皎都赞叹了句:“小主生得貌美,便是不盛装打扮也足够光彩夺目了。”

    苏皎皎弯唇笑起来:“都是你们的功劳。”

    她施施然起身,带着凌霄和鱼滢两个人出了门,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留守披香殿的鱼霭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喃喃失落道:“小主有了凌霄后总是带着她,去哪儿都没有我的份儿了……”

    凌云听得一怔,以指抵唇,示意她莫要乱说话:“你说什么呢?小主自是信任咱们才叫咱们留守,你瞧殿中做粗活的那些,可还有比我们更舒服的?”

    鱼霭无心与她争论,仍是有些闷闷不乐地低头回了内殿:“我知小主是信任我们,可同样是信任,却也是分了层次的,你不如凌霄,我不如鱼滢。”

    她说完这话便闷着头进了内殿,独留下凌云若有所思地看向鱼霭走的方向,情不自禁皱了眉。

    自从小主去了避暑山庄以后,她便觉得鱼霭这丫头似乎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但是又似乎只是寻常小丫头吃味,算不得什么大事。

    凌云细细想了想,并没发觉什么异常,只好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命人好生值守不得有误,这才跟着进了内殿。

    越是临近两仪殿,四角点燃的宫灯就越多,一路白玉阶走过来,满满当当的初秋新菊,开得华灿流芳。

    分明是圆月高悬的夜晚,两仪殿周边却亮如白昼,灯火通明,与殿选时截然不同的模样,端得是金碧辉煌,耀眼夺目。

    苏皎皎入宫三年,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隆重的家宴。

    她挺直脊梁,素手提裙从台阶上一步步走去,微微仰头,望得见漫天星辰。

    家宴内,皇后和宓贤妃都已到场,余下妃嫔也大多各自落座,彼此请安闲谈,一幅和睦共处热闹喜庆的模样。

    皇后右下方的宓贤妃见到苏皎皎缓步过来,只冷冷看她一眼,却终究没说什么。

    她虽不喜苏皎皎背着她魅惑陛下承宠,却也清楚自己小产与苏皎皎无关,真正用计巴不得她好的人,是王淑妃那个贱人。

    宫中局势已然大变,苏皎皎再如何也是她手下的人,她得宠,总要比旁人得宠要有用些。

    小产以后,宓贤妃对陛下的恩宠看淡了许多,也终于肯面对陛下从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的事实。

    如今再见到苏皎皎,她以前千百介怀的,现在看来也和后宫中那些女人无甚分别,都是为了陛下的恩宠罢了。

    苏皎皎柔弱地敛眸,不敢与皇后和宓贤妃直视,只规矩地向人行了礼,落座在了姝嫔的右侧。

    她刚坐好,便见姝嫔微微俯身过来,低声说着:“我瞧宓贤妃对你虽冷淡,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厌恶,兴许她也知道,最终想害她的人是王淑妃,不是你。”

    苏皎皎假意喝茶,实则轻声说着:“陛下当众处罚王淑妃,宫中人人都认定了她的罪名,宓贤妃醒后自然也会知道。从前宫里是王淑妃风头劲,如今却是宓贤妃稳压一头,你且瞧着,有了这样的深仇大恨,宫中又要进新人,往后她们还有得要斗。”

    姝嫔深感同意,却担忧隔墙有耳,淡淡坐直了些,不再和苏皎皎说话。

    不出很久,阖宫家宴的人渐渐到齐,偌大的两仪殿内坐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美人如云。

    门前传来高声唱礼:“陛下驾到——!”

    诸人纷纷起身恭候圣驾,就见陛下神色淡淡迈步进来,朗声开口:“中秋家宴,无须多礼。”

    他纵目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落座在下方的苏皎皎。她与陛下隔空对视,但只一瞬,陛下便不动声色地挪了目光,转向了皇室中人那处,随意问了句:“玄王今日未到?”

    皇后在一侧温声开了口:“陛下,玄王身子不适告假了,今日不能陪陛下小酌,倒是遗憾。”

    沈淮淡嗯了声,说着:“他一贯随心所欲惯了,若真身子不适,不来也罢。”

    他举起金杯,清冷发沉的嗓音回响在殿内:“今日阖宫家宴,朕与你们共赴中秋。大家不必拘泥,只当是寻常人家团圆即可。”

    话音落,蔡山瞧着陛下神色,掸了下手中拂尘。

    殿内伶人适时奏起宫乐,舞姬从两侧入场,随乐起舞,中秋宴席才算正式开场。

    皇后举起桌案上的酒杯,温柔笑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今日家宴,沈淮自然会给皇后面子,蔡山将酒杯斟满奉上,他方淡声说着:“皇后操持后宫辛苦,朕心甚慰。”

    得到陛下夸奖,皇后唇边的笑意也更深了些,优雅地将酒杯放下,转而看向了场中的舞乐。

    不多时,大公主沈岚英和大皇子沈南舟被乳娘抱过来向沈淮请安,恭贺中秋,沈淮眼中才带上丝笑意,率先接过大公主,说着:“岚英倒是沉了,皇后照顾的精心。”

    他抱着大公主看向跟前站着六神无主的大皇子,不禁想起他的生母王淑妃,心中有些不悦。

    但稚子无辜,孩子毕竟是一张白纸,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同孩子计较母妃的过失,便将大公主放下,也抱了抱沈南舟,放轻声音哄了句:“舟儿乖,跟着温娘娘可要听话。”

    沈南舟却突然闹起来,稚嫩的声音大哭大喊着:“啊不要……啊父皇……呜哇!”

    沈淮微不可查地皱了眉,将他放在地上:“让温贵嫔将孩子带回去。”

    见大皇子惹了陛下不悦,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才缓下声音说着:“将大皇子带回去好生照料,温贵嫔不曾抚养过孩子,若有任何不妥,便先送到凤仪宫去,本宫亲自照看。”

    皇后这话想的周全,沈淮自然也没什么不满,嗯了一声便由得人去了,转而看向场内歌舞,却有些心不在焉。

    观察到陛下神色,皇后适时开了口:“陛下,算算时间,清妩马上也要入宫了,臣妾提前将人安排在了永安宫主殿,您瞧如何?若是您怕委屈了她,臣妾再叫内侍省更换。”

    沈淮敲了敲扶手,垂眸说着:“永安宫离太后的永寿宫最近,又新修葺过,让她住不算委屈,皇后有心了。”

    皇后展颜一笑,温声道:“清妩入宫后若住得惯,那臣妾也就放心了。”

    身为皇后,她十分清楚这位马上要入宫的人在陛下心中是什么分量。

    算起来,她甚至比皇后自己认识陛下的时间还要早,在陛下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微末皇子时便相熟的情分,自然不是宫中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一曲歌舞毕后,两仪殿门前再度传来高声唱礼的声音:“开国候嫡次女许清妩——携太后懿旨——叩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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