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姑娘被召进宫了!!
听说, 皇后很喜欢她家的薯莨纱,但买都买不着,特地让她明年多做点, 好让她也能买上。
听说, 皇后很喜欢她铺子的衣裳,要请她为帝后皇子设计几款, 日常穿着。
听说,皇后与顾姑娘相谈甚欢,甚至还让其得空常进宫,陪她说说话。
听说……
消息跟长了腿似的,几天功夫就传遍京城上下, 街头巷尾随便找个人, 都知道皇后颇为喜欢顾家姑娘。
当事人入城视察铺子运营时,发现铺子门庭若市,买棉布、绣花棉布的普通老百姓几乎将门槛挤爆,吓了一跳。
让水菱从人堆里将李婶揪出来,仔细询问, 才知道街上的流言。
顾馨之登时吓死了。
她只是普通民女,充其量有个爹顶着从一品镇国将军衔,但人都死了几年了, 大boss们断不会为了这层关系特地对她示好。
但,距离她进宫那天, 才过了四天,若没有人故意散播,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皇后接见了谁?还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
这要是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她当场把铺门给吃了。
所以,是谁?
她第一个怀疑谢慎礼。
当即手书一封, 让人送去南北杂货铺。
这般拐着弯地传信,速度慢,她便没等,确认铺子一切安稳,拍拍屁股回庄去。
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收到谢某回信——可见某人失业后,真的很闲。
顾馨之暗自吐槽,顺手展开信。
熟悉的苍劲浑厚映入眼帘,却只有一句话——
时机已到,静候佳音。
顾馨之:“?”
这家伙现在不光不答话,还开始打哑谜了?
吐槽归吐槽,她略一琢磨,便转过弯来。那满街的流言,不是谢慎礼的杰作,也绝对被他插了一手。
既然谢慎礼觉得没问题,她就不管了。
不过,时机已到……
她收起信,找水菱吩咐了两句,转进后院找许氏。
听说有事要谈,许氏脱下他们庄子统一制作的罩衣,跟着她回前院。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那边还急着验货,后儿就要交货了。”许氏一路走一路叨叨,“你不知道这批货多麻烦……”
顾馨之听着自家娘亲叨叨,心里颇觉安慰。
她将许氏拉到桌边,水菱适时端来温热的糖水。
许氏诧异:“怎么了这是?”说几句话的话,不至于这般大阵仗吧。
顾馨之笑嘻嘻哄她:“娘你喝几口,辛苦一上午了,得补补。”
许氏啐她:“糖水补个什么劲儿。”
顾馨之:“我这是红枣莲子羹,养颜呢,可不是普通糖水,快喝快喝,喝了今年二十八,明年十八。”
“是是是。冲你这话,我都得多喝几碗了。”许氏笑完,捏匙喝了几口,然后问她,“糖水也喝了,说吧,有什么事?”
她直接,顾馨之反倒迟疑了。
许氏生疑:“可是咱家生意……”他们家全靠铺子产出过日子——好吧,还有顾馨之的设计单子。但铺子出问题,也是影响很大的。
“没有没有。”顾馨之摆手,“跟铺子没关系。是我这里有点事。”
许氏微松了口气:“什么事?”
顾馨之看着她:“娘,回头你把庄子都管起来吧。”
许氏诧异:“现在不都是我管着吗?”
她这女儿,除了下令给个方向,就只会煮花草树根玩颜色,徐叔跟张管事都不懂这些针线布料的活,经常来找她询问,久而久之,织房、染房、连带铺子那边许多琐事,都是她来管。
上到人员安排、下到质量把控,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顾馨之:“不是这个意思。”她挠了挠腮,“那什么,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不得跟谢先生成亲吗?我想着,庄子这边交给你来管。”
许氏怔了下,忙问:“可以议亲了?”
顾馨之点头:“看情况,应该是。”
许氏大松口气,双手合十,喃喃道:“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然后放下手,问,“谢先生有什么章程吗?打算何时定亲、何时完婚、请谁来提亲——”
“停停停。”顾馨之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快,回头他应该会找人过来跟你商量。”
许氏:“……好吧。”然后问她,“那你着急着慌找我聊这些干嘛?”
顾馨之:“……提前安排好,回头才不会慌乱。”
“哦。”许氏点头,“你放心,你出嫁的时候,保管都给你理顺了。”
顾馨之:“……啊?”
许氏又道:“这几个月你给了我好多银子,这建安村的人我也都处得不错,回头我在村里买块地,建个宅子如何?”她满怀憧憬,“这样我既能继续看着你,偶尔还能过来帮帮忙。”
顾馨之眨眨眼,飞扑过去,扭骨糖似的蹭她:“娘,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许氏被蹭得往后倒,唬得庄姑姑赶紧扶住她。
许氏坐稳后,拍拍靠在自己颈侧的脑袋,语气软下来:“你是我女儿,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好了,快起来!”
顾馨之这才起身坐好。她胡乱塞好散落下来的发丝,正色道:“我是你的女儿,那你是不是也愿意听我的安排?”
许氏不解:“什么安排?”
顾馨之:“我想将庄子交给你——”
“不行。”许氏一口拒绝,“庄子铺子都得当陪嫁。”她忧心忡忡,“你是要跟谢先生成亲,就咱家这家底,就算铺子庄子全给你,都不够,所幸这段时日赚了点,回头得多买点东西——”
“不。”顾馨之拒绝,“庄子跟田都留给你,我就带一个铺子走。”
许氏:“……?!那不行——”
顾馨之按住她胳膊:“娘,这几个月你也看到了,我赚钱的能力不差吧?”
许氏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顾馨之又道:“我这几个月也赚了不少,回头我在附近再买几十亩田,尽够了。现在这三十亩我是要留给你嚼用的。”
许氏不赞同:“我一寡妇,能吃多少,留给我作甚?”
顾馨之:“那我还就一个人,能吃多少?你知道我有多少钱,买地是尽够的。”
许氏迟疑了。
“还有庄子。”顾馨之接着道,“这庄子也留给你,回头在这里盖厂制布,都要劳您继续管着。这样,等我出嫁了,我们俩就算是合作,我出技术和资金,你出地和人,赚到的钱我俩平分。”这样,许氏往后的生活也有着落了。
身后的庄姑姑、徐叔皆红了眼眶。说是平分,谁都知道许氏是占了便宜的,或者说,姑娘即便嫁人了,依旧打算继续供养寡母。
许氏也红了眼眶:“哪有这样分的道理——”
顾馨之耍赖:“我不管啊,你要是不按我的安排来,我就不嫁人了。”
许氏又好气又感动又心疼:“你只管出嫁就是了,娘还能饿死不成?”
顾馨之白她一眼:“是谁从荆州回来时,都瘦成一把骨头的?”
许氏语窒。
顾馨之软声劝道:“你知道咱家家底的,我肯定也会为自己考虑。这庄子田产留给你后,银钱我可就不给你留多了,我都要拿去买田、准备嫁妆的,那么多,别的不说,田产尽够了吧?到成亲还有好些时候,我还能赚更多,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氏想到账簿上的余钱,犹豫了,接着又有些难过:“是娘没用,哪家姑娘出嫁要安排家里,还要自己准备嫁妆的?”
顾馨之:“害,这不是说明你闺女厉害吗?别人家的姑娘,想自己准备还没办法呢。我自己准备,就能可着我自己心意来安排了。”
许氏依旧不展眉。
顾馨之索性扯开话题:“娘,我是二嫁,是不是嫁妆单子不用这么厚?”
“谁说的?!”许氏顿时挺直腰杆,“就算是二嫁,也是堂堂正正嫁出去当正室,一嫁有的,二嫁也不能少。”她想到那可恶如斯的谢宏毅,咬牙道,“甚至,我们还要比第一次要厚!”
顾馨之迅速拿来纸笔:“我不记得我那些嫁妆了……娘你给列一列?我们参照着往上加?”
“对!”许氏当即挽袖,“我给你列出来!”
顾馨之暗乐,朝后边抹眼泪的庄姑姑、徐叔扔了个得意的眼神,开始给许氏找茬:“都过了多久了,娘你要是不记得也没事,我们可以问问庄姑姑和徐叔。”
“谁说我不记得?都是我亲自置办的,我都记得牢牢的呢!”
“是吗?娘你别逞强,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么多话,还不磨墨?!”
“诶诶!来了来了~~”
……
九月二十,宜祈福、订婚、求嗣。
一大早,许氏左眼皮抽抽直跳,喜得她不停叨叨:“肯定有好事……哎呀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
顾馨之路过,扔下一句:“娘你这是封建迷信。”
许氏朝她胳膊就是一掌:“什么封见不封见的,别乱说话,菩萨听见了会坏掉好运气的!”完了赶紧双手合十朝东方拜了拜,“小孩子乱说话,菩萨莫怪!”
顾馨之翻了个白眼,走了。
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远远传来惊呼声:“夫人、姑娘——那、那什么——”
许氏吓了一跳,顾馨之也停下脚步。
水菱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扶着门框:“那柳、柳老头——哦不是,琢、琢玉书院山长、及山长夫人、联袂前来,求见夫人,要、要跟咱家结亲。”
许氏:“……哈?”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是替谢先生来提亲的?”
水菱气都没喘匀,连连点头。
顾馨之咋舌:“竟然是柳老夫人过来?”她想了想,“谢先生来了吗?”
水菱点头:“来了来了。”
顾馨之喜上眉梢:“哎哟,可算能见面了啊。”提起裙摆,“走走,去看看——”
后衣领陡然被拽住。
许氏没好气:“上两回便罢了,这回是柳山长他们过来,正儿八经的议亲,你去凑什么热闹?”
顾馨之:“……啊?”她悻悻然放下裙摆,“好吧。”伸手,“那,娘,您请——对了,记得别说漏嘴啊。”她指的是前两次演戏之事。
许氏瞪她一眼:“你娘又不傻?!”
顾馨之缩了缩脖子:“我就提醒一句。”
庄姑姑抿嘴直乐:“姑娘放心,事关重大,夫人会注意的。”
许氏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耽误你嫁人!”带着庄姑姑风风火火赶往前厅。
等人走远了,顾馨之立马眉开眼笑招来水菱:“来,交给你一件事。”
水菱:“姑娘请说。”
顾馨之压低声音:“你借着送茶的机会,偷偷去把谢先生请出来。”
水菱:“!!”
顾馨之自言自语:“长辈议亲,他留在那里也是碍事,还不如出来跟我暗度陈仓呢!”
水菱:……姑娘,她是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暗度陈仓不是这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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