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佳是从八楼摔下来的,在着地的时候就已经直接死亡,没有遭受到多余的痛苦,最后这句是医生对穷追不舍的刘思佳的父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人死已成定论,痛苦是留给活人承受的。

    据说陈宝国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秀景华庭他是第一负责人,在他的手下发生了人命,而且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去年朝阳盛嵘的副总裁位置本来唾手可得,却因为人突然说不走了而变成泡影,说是要等手上那块楼盘收楼了才能安心退下,陈宝国当时就气得差点掀桌子,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收楼,老头也已经不怎么来公司了,副总裁的位置重新空出,本来以为这次绝对是板上钉钉了,结果现在冒出这么一档子事,他心都凉了。

    致命的打击还在后头,陈宝国想拿钱了事,找关系让人把这场事故定性为意外死亡,但他没想到刘思佳爸妈这两块老骨头又臭又硬,一点都啃不下去,他们铁了心要上诉,死磕到底,最后警察律师记者齐上阵,事故现场经鉴定后,判定是工地防护措施不到位,一并牵扯出动工不规范,施工场地安全系数低,用材不符合国家标准的问题,通俗来说就是豆腐渣工程。

    关于黑心开发商的话题在社会上一直都在被广泛关注,而且榕城建设是隶属于朝阳盛嵘旗下,榕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几乎垄断了榕城所有的高档住宅楼,所以当这件事被曝光的时候,外界立马响起了无数的声音,几乎都是讨伐谩骂。

    陈宝国终于不用担心是否还有机会升职了,他现在每天焦头烂额的和律师在一起,追问自己有多少几率可以不被判。

    杨柏希最开始还是从赵闻清口中得知这事的,事情发生当天他正在鹏城家中款待禾帝的老总,和他聊着榕城那头楼盘动工的进展,接到赵闻清的电话,他听手机里头惊慌失措的语气就知道有事,但也万万没想到是死人了,他生怕是死在自己的项目上,但是万幸,是陈宝国这个倒霉鬼的。

    舆论在迅速发酵,时间不等人,包括杨柏希在内的几十个大董事马上飞到京城去商讨对策,大家一开始的意见都是公司这边出声明表态,先撇清利害关系,再全权交由公安机关处理就好,但杨柏希不同意,他说榕建是朝阳盛嵘的一部分,儿子犯错当爸的怎么可能妄想撇清关系,这件事如果不从根上处理好,对盛嵘的公信力就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对家也很容易借着这次势头乘风而上,取代盛嵘成为国内第一大。

    鹏城和榕城两个城市相邻,合作密切,杨柏希自然对榕建的内部情况比较熟悉,办起事来也相对容易,所以当他提出这个异议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支持把这件事交由他来操办,坐镇的董事长乔得禄也认为他说的有建设性,会后便让他留了下来,准备和他商议具体方法。

    重担一下落到了自己身上,杨柏希很为难,他和乔得禄说:“董事长,我在鹏建摸爬滚打十几年,榕建这些年合作下来我也确实是比其他人要熟悉这里,我是绝对相信我的办法对公司百利而无一害,盛嵘作为国内第一的地产公司,能做到今天,我们已经不能把自己仅仅只当做商人看待,我们是要有社会责任心的,即使这件事只是宝国一时贪念造成,我们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大众一个信服的结果,让他们看到盛嵘打击偷工减料的决心和行动,千里之堤,绝对不能溃于蚁穴。”

    “这个我明白,也支持,古锡现在已经在给舆论加码,新闻上都是打压盛嵘捧他们自己的,我也头疼得紧,你和陈宝国熟,和他商量着解决也行,要是需要拨款就和我直接联系。”

    “这个倒是无关紧要,我有个同学在联合日报做主编,让他帮忙的话短时间内扭转风向不是什么问题,但就是当事人的嘴不知道会不会按照我们想要的说了,宝国这个人我了解,他习惯从自身利益出发,现在局面对他不利,他那边已经在找律师想办法给自己脱罪了。”

    “脱罪?他想怎么脱,拿着公司的钱放自己裤兜里,搞臭我名声他还他妈有理了,”乔得禄眉头紧拧,左手握拳轻轻敲击额头,“不管怎么着得让他认罪伏法,否则说什么都没用,这责,他不担也得担。”

    “这个您倒是放心,他是秀景的第一责任人,再怎么样都免不了罪的,只是我怕他知道自己被当做弃子后,会狗急跳墙,说出对我们不利的言论比如,和古锡、恒基的恶意竞争”

    乔得禄抬起头看着杨柏希,眼神凝重而凶狠,好像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放松下来,慢慢露出了笑容,指着杨柏希说道:“柏希,你小子,和他不一条心了。”

    “到底还是方向不同吧,之前我也插手过,但没想到他愈演愈烈,最近我忙着禾帝的事情,没怎么关注榕建,结果变成这样,有我的责任。”

    “不不不,”乔得禄摆手,“陈宝国这人我还是了解的,格局太小,我早该把他换下来了。”

    “现在正是我们借着禾帝的招牌,两家强强联手再把影响力提升一把的好时候,如果势头好我预计今年能给盛嵘多带来上百亿的利润,所以这件事出不得半点差错…我已经交代他现在先避开媒体,等回去后我再找他谈谈,看他怎么打算的,要是谈不拢我再和您报告下,不管怎么说,要是他懂得以大局为重那是最好的。”

    “哈哈哈,不愧是景山家的姑爷,做事有手段。”

    乔得禄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杨柏希脸色却微微一变,尴尬一笑道:“这我不敢当,我只能说我会尽我所能让这件事以最小的损失收场。”

    两人在会议室商议良久,杨柏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暗,玩弄话术不是什么难事,决定成败的是事情的发展能否按照他想要的来,虽然已经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遍,但真做起来他还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所以他现在一刻也不敢,不想休息,直奔中央机场,向着榕城飞去。

    到家已经是凌晨四五点,正值盛夏,天开始有点蒙蒙亮了,杨柏希刚推开门就看到赵闻清从房里走出来,便放下行李将她轻轻拥住。

    赵闻清知道杨柏希今天要回来,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此刻又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只是这个男人在鹏城呆久了,身上的味道又变成了陌生的洗衣液味。

    “去那边谈得怎么样,确定好解决方案了吗?”赵闻清踩着拖鞋边说边走回房里打算换衣服,杨柏希跟在她后面说:“差不多了,董事长说我和陈宝国熟,地界也离得近,放权给我处理了。”

    “啊?”赵闻清大惊失色,“烂摊子就这么甩给你了吗,这事我感觉不简单,刘思佳死得很蹊跷,当时我就在现场,我往她掉下来的地方看了,有根钢管拦腰断成半截,正常钢管怎么可能会断得那么整齐,而且那栋楼马上就要推掉,只剩个坯子摇摇欲坠,她吃中午饭的时间上去干嘛,反正我感觉这和偷工减料没关系,你可小心点。”

    “那栋楼现在推掉了吗?”杨柏希发问。

    “陈宝国知道这件事后马上就让人给推了,后来是警察调查才得出结论说是豆腐渣工程害人的,不过倒也没乱冤枉人,小区西边在打的地基确实不达标。”

    “那钢管的情况警察知道吗?”

    杨柏希神情镇定,但赵闻清已经感觉到他有脱裤子要放屁的嫌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我不知道,当时推楼很急,都没拆脚手架,估计一起都埋下面了。”

    “哦,”杨柏希露出笑容,捧着赵闻清的额头吻了一下,“你当时被吓到了吧,在电话里听你抖得厉害。”

    “能不吓到吗,她整个头都摔扁了,地上全都是血,我好几天没缓过劲来,”赵闻清揶揄他,“不过我这个做三的,男人还有另一个家要回,我也没什么立场把人叫回来。”

    “什么三不三的,难道我现在还有藏着你吗,小孩儿平时住宿,就暑假的时候在家,那我当人家爹的回去看看怎么了,你要是酸那你给我生一个,至少在你怀孕期间我都义不容辞的24小时伺候你。”

    “好啊,现在就让我怀上,”赵闻清说着就去解杨柏希的领带,却被他躲闪开,他站起来后撤了两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累了,先睡会回复下精力,明天还有事。”

    “姓杨的,”赵闻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失败,因为刚刚杨柏希的举动令她感到心惊,看着男人换衣服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最好不要玩火,陈宝国坚持这事和自己无关,现在已经在派人调查这件事了。”

    杨柏希笑笑:“铁证如山,所有的建材使用明细都出来了,他为了压缩成本用的都是最次的,不信邪给谁看呢。”

    他本来不打算和赵闻清解释太多,但看她一直默不作声,只好又补充道,“你把心放肚子里行吗,这事和我无关,我也觉得那钢管奇怪,多问几句很正常,别太敏感了。”

    杨柏希的眼神里没有心虚,但这不代表他说的就是真话,赵闻清不是三岁小孩,她自有判断,之前杨柏希专门给刘思佳安排这个工作就已经显得古怪,刚刚的表现肯定也不单是好奇,不管刘思佳是怎么死的,杨柏希都一定在这件事背后扮演着某个角色,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赵闻清明白即使是最亲密的关系也要允许对方保有秘密,任何感情都需要喘息的空间,她计划自立门户这件事就从未和杨柏希透露过,但这充其量只是一条尚未成型的后路,而杨柏希可能隐藏着的真相,已经让赵闻清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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