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俏请的是县城最有名的大夫,  轻易不上门给人看诊,但只要银子使到位,走一趟也不是那么难。

    有孙子在旁鼓励,  再加上城里最好的大夫,袁长山的病很快有了起色,不到半个月便能下床走动了。

    家里人多嘴杂,  不方便说话,  李俏俏便扶着他到外头转悠,  村里人见了,  哪个不说二根孝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一回来就去城里请了大夫,  袁老头的病立马好转,  可不就衬得袁广田夫妻俩苛待老人吗?

    “咱们啥时候买地啊?”爷孙俩在村里闲逛,袁长山看着别人家的耕地馋的要命。

    其实,当初家里一有银子,姚春花就置办了几亩地,  但在袁长山心里,  那银子沾着他孙子的血,  他心里只有恨的份,如何愿意去地里劳动耕作,惦记地里的出息。

    “别急,等您老身子骨好了就买,”李俏俏宽慰他,“咱们先在地头逛逛,看看哪块地好,通通记下来,到时候全买了。”她小手一挥,  气势如虹,仿佛一个承包了鱼塘的塘主。

    袁长山心里那个乐啊,还真就一块一块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估价,孙子说了,照着一千两买就行。

    一千两啊!可真是难为他了,要知道,他大字不识一箩筐,只会十以内的加减法。

    哎呦喂!真愁人~

    爷孙俩在外头逛得开心,家里的气氛着实不妙。无他,李俏俏回来的这些天,根本鸟都不鸟姚春花。

    姚春花手里掐着银子,管着家里的一应开销,别人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李俏俏不稀罕啊,因为银子她也有,还好多呢。

    姚春花想仗着亲娘的身份管教她,可李俏俏有袁长山呢。公爹说话你听不听?不听?直接代表袁家的列祖列宗休了你!

    反正,一老一少的组合,姚春花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不是李俏俏回家这些天,把自己和袁长山的伙食都托付给了隔壁姜婶子,姚春花真是毒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买地前夕,李俏俏跟袁长山来了一场促膝长谈。

    “爷,听说我奶是难产去的?”

    “是啊,孩子都生出来了,结果母子俩都没救活。”袁长山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婆娘和老二都活着,这么些年,他何至于看老大媳妇的脸色过活。不过幸好,二孙子回来了,有本事,人还孝顺。

    “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咋想起来问这个?”袁长山纳闷。

    “爷,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是再也信不过我娘了。在我心里,她生我养我又卖了我,生恩养恩,我还干净了。”

    她声音渐冷,“您是不知道,流放那一路上死了多少人,到了汤州大牢,又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次,我挨着鞭子,生着病,差一点就死了。牢里的饭馊得又酸又臭,可即便这样也要咬着牙往肚里咽,一边吃一边吐。不吃不行啊,不吃就要被活活饿死。后来,我们看见老鼠和蛇都要靠抢的……”

    “爷,我不远千里地回来,不是因为我记恨她,而是我知道,这里是我的根。我愿意回到家里,不是因为我爹和她在这里,而是因为我姓袁。”

    她擦掉悄然落下的泪水,看向捂脸痛哭的袁长山,“爷,把我过继给二叔吧,反正我爹我娘儿子多的是,不缺我一个。以后二叔这边,逢年过节,我来给他烧纸上香。”

    她语气坚定,一看就是想了很久,袁长山心疼的不行,孩子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连亲爹亲娘都不想要了。

    作为家中辈分最长的老人,他既没能管好儿媳妇,又没能照看好孩子,袁长山心中愧疚难当。对于李俏俏提出的请求,他暗下决心,就算天王老子反对,他也一定要把事情办成。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都是姚春花说了算,但作为她的丈夫,袁广田才是真正一家之主。只要他正儿八经地发话了,姚春花也不敢不听。

    所以,袁长山压根没想过跟儿媳妇商量,直接把儿子叫来边上。

    “二根这孩子,你也看出来了,跟你们夫妻俩是不可能靠心了。既然这样,我看不如把他过继给你二弟。这么多年下来,你二弟膝下空虚,也没人给他继承个香火,我这个当爹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你娘要是还活着,肯定跟我一个想法,你说是吧?”

    “二弟?”袁广田乐意才怪,一个刚出生就没了气的婴儿,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一个,如何能算他二弟?还要他把儿子过继出去,袁广田怀疑自家爹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

    “怎么?你不同意?”袁长山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当下也不跟他屁话,直截了当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过继给你五叔,要么你把二根过继给你二弟。”

    袁广田听傻了,“爹,你就我一个儿子,你把我过继给五叔,你不要人养老送终了?”

    袁长山没所谓道,“我会跟族里说,让他们把二根留给我。”

    袁广田:……好家伙,什么两个选择,意思就是不答应的话就把他过继出去给别人当儿子。

    “二根才多大,你把他过继给二弟,以后谁来养他?”袁广田试图跟亲爹讲道理。

    袁长山用烟杆敲了敲墙壁,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死的,我不能养?”

    袁广田觉得自家爹有点胡搅蛮缠,“爹,你现在还不是靠我和春花在养?你养二根和我们养二根有什么区别?”

    闻言,袁长山瞬间冷了脸,“我可不敢让你们养,哪天家里钱不凑手,指不定就把我卖去替人家掉脑袋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袁广田面色一变,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爹,咱不是说好不提这一茬了吗!”

    “我怕什么!你媳妇敢做,我就敢说。当初让你休了她你不听,以后指不定又想卖谁哩!”见他神情紧张,袁长山趁机跟他谈条件,“行了,你把二根过继给你二弟,以后我来养他,等他长大成人,就让他给我养老,这总行了吧!”

    他爹这样子明显是铁了心,袁广田见说不通,便不再劝了,先拖着好了,反正过继这种事又不是今天说了明天就能办的,“我回去跟春花说说。”

    “说啥说!跟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说的!怎滴?这个家我说话还不管用了?非得她点头才能作数?”

    袁长山怒了,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家低眉顺眼看人脸色的日子,火气腾地上来了,指着袁广田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孬种东西,老子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是让你娶个媳妇回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应该把你扔尿盆里溺死!”

    袁广田见他声音越来越大,生怕给路过的乡邻听见,让人看了笑话,连忙认错,“爹,是我不好,您消消气,过继的事就这么定了,改明儿我们去趟族长家,请他把族谱改了,您看可还行?”

    袁长山哪里不知道他在使缓兵之计,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不用改天,我看见天就很好。”说完,拉着他就往族长家去。

    族长袁长江跟袁长山是隔房兄弟,两人的关系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知道袁长山这些年的不容易,心里对袁广田这个隔房侄儿很是看不上眼。

    即便近一年,袁广田跟姚春花看似发了迹,袁长江也一直约束着家里人,不许他们跟袁广田一家来往过密。

    袁长江读过书,在徽州府待过一段时间,多少见过点世面,对姚春花放出的口风,什么二根天资聪颖,被掌柜的看中,收作学徒,带去南边走商,反正他是半个字都不信。

    这年头给人当学徒,不倒贴钱就不错了,没见过谁还能赚银子的,里面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他是族长,有约束族人的责任不假,但无凭无据的,又没个苦主,他也不好主动去质问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幸二根这小子平安回来了,看起来也无甚大碍,希望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后面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看到袁长山领着袁广田和袁二根上门,袁长江心里如释重负,有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族长老哥,我今天来,是想给我家老二上个族谱,再让老大把二根过继出去,这样,老二以后也能有人侍奉个香火。”

    袁长江知道这是明面上的说辞,事情背后的真相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问题是,袁长山家的老二,刚一出生人就没了,族里压根没有将一个不满周岁的孩童计入族谱的先例。

    “老哥哥,我知道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你看,别人家也没想过给夭折的孩子过继个后人继承香火是不是?你想啊,这有后人跟没后人肯定是不一样的。本来人就没长成,再没个后人,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不上族谱也没什么好说道的。但这有后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人家正正经经认了爹,相当于那一脉得了延续,这样还不给上族谱,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反正就是一个字——扯。

    袁长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堂弟扯的还不错,道理各方面似乎也都站得住脚。

    他抬头望向袁广田,“广田什么想法?是心甘情愿把二根过继给你二弟的吗?”

    袁广田拉着一张臭脸,就差在上面写上“不乐意”三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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