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了东云在场,乐一秒感觉有些尴尬,但兰心还在她身边,所以自然不可能提东云的事,而此时归鸣的眼神也颇为不悦,这让她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难道是和东云在车内发生了什么争执?
好在,这时兰心主动开口,暂时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归鸣先生,之前多谢你帮了我,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她真诚地说。
转眼间,归鸣恢复了往日和悦儒雅的神态,嘴上却轻柔地说:“既然这样,就麻烦你,把东云带出来吧。”
他说着用指关节敲了敲车窗。
在车内听完全程的东云闻言,愤愤地咬了下后槽牙,“嘭”的一声,打开另一边车门,跳下车,刚要开口怒骂,但刚一转身,却正好对上兰心投来的视线。
霎时,他整个如同石化了般,怔在原地。
“好久不见。”兰心微微一笑,姿态放松,镇定自若,与他截然不同。
“好久不见”东云关上车门,表情颇为僵硬。
吃瓜群众乐一秒忍不住挠了挠头,这种旧情重逢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归鸣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从容地说:“乐小姐,我们先走吧。”
乐一秒看了兰心一眼,对方只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
“嗯”她应了一声。
临走前,兰心还笑着对她挥了挥手,东云倒一直不在状态。
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乐一秒转回头,和归鸣并肩朝不远处的城堡走去。
但她心里实在好奇归鸣和东云之间的关系,不由下意识朝归鸣靠近了些,低声问道:“他们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我吗?”
归鸣却不由一愣。
女子身材娇小,身高只达他的胸口,以至于他只能低下头,才能看清乐一秒的脸,也正好对上她那双格外明亮的秋水双瞳。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鬼屋密室的那块留言板。
每次他要补充那幅密密麻麻的地图时,他总是不得不弯下腰,又将一只手撑在门板上才能保持平衡,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或许对于乐一秒却很轻松,因为他现在发现,那幅图的高度正好是她胸口的高度齐平。
他第一次感觉,原来男女体型差异这么大。
而乐一秒也是第一次见归鸣走神了,于是又唤了一声:“不方便告诉我吗?”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们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归鸣移开目光,直视前方,好像刚才走神的人并不是他。
当然乐一秒也没留意,因为这句话透露的信息虽然已是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足够让她惊讶的了。
外表看起来玩得很花的东云,和像是大家闺秀出身的温柔美人兰心。
让人感觉有点割裂。
但逆向思考,这两人也挺互补的不是?
只是,之前东云一直在躲着兰心。兰心也故意在无视东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们在参加这个节目之前,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而且,如果不是这次归鸣开口,他们两人估计会一直跺着对方吧。
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
乐一秒感慨了一番,她这辈子和上辈子都还没机会谈过恋爱,故而无法理解他们两人的心情,只会觉得别扭。
她也讨厌这样的别扭,她更喜欢直来直往,有话直说。
“没有其它想问我的吗?”
思索之间,归鸣忽然提了一句。
不知为何,乐一秒有种,他很希望她提问的既视感。
“打探别人隐私不是好习惯,刚才我已经够出格了。”她说。
城堡的大门近在咫尺,从两扇雕花大门半掩着的缝隙中,能隐隐看见一道道人影。
乐一秒恍然想起适才兰心所告知她的话!
如果两人就这样一起进去的话,这个谣言也就被间接证实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想走快一些,先钻进大厅里。
可刚抬起腿,归鸣淡然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方传来。
“我是第四名。”
她一愣,转眼之间,却见归鸣推开了大门。
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无数道视线扫射过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归鸣自然没有忽略众人眼里既诧异又了然的矛盾情绪,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丝疑惑,可他并不想把这种无聊的猜忌游戏放在心上,比起这个,他莫名更好奇乐一秒会是什么反应。
但垂眸一看,却见乐一秒居然在原地发呆?
准确来说,她的眼神始终盯着不远处抱着睡袋的人,眼皮都不眨一下,想看出了神。
难道睡袋比知道他是留言者这件事更重要?
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荒谬之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无名之火。
就好像,自始自终,只有他一人唱独角戏。
明明自己一直在准备措辞,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揭穿自己,但到头来,原来对方一点都不在意。
他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现下更是有种踹门的冲动,但这时,乐一秒却突然回应了。
“原来你就是那位留言人啊。”
少女的嗓音很清亮,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瞬间被压下去了。
仔细回想,本来就不是应该会牵动他情绪的事,奇怪的人是他才对。
于是他瞬间恢复了以往的神态,笑着说:“果然那个人是乐小姐。”
乐一秒眨了眨眼,她莫名觉得,归鸣这个人有点精分。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精分。
好在她没有为难自己去探究这件事,故而也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这次合作很愉快。”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差下一秒拿出合同签字了。
归鸣难得有种不知如何接话的感觉。
但乐一秒的确似乎也没给他接话的机会,再次开口道:“虽然我没能如愿在第五名晋级,但根据这个赛制,只要是前十名就足够了,归鸣先生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三言两语说完,乐一秒微微颔首以示告别,而后转身就上了楼,背影看起来莫名有种逃之夭夭的意味。
归鸣仍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围人见状,都忍不住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
第二日。
虽然经历格外疲惫的一晚,但由于大脑为了缓解疲劳,刺激中脑边缘的多巴胺系统,分泌让人亢奋的多巴胺,以至于早上六点,她就失去了睡意,扑腾一下从柔软的席梦思起身。
盯着熊猫眼刷着牙走到大阳台吹个风,今日是大好晴天,伴随着晨间鸟儿的啾啾啼鸣,体会着洞穿□□的风,一种全身上下被洗涤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舒服地张开嘴,仍由泡沫星子被吹进喉咙里。直到腥咸中带了点清爽的牙膏味糊住了喉咙眼,她才停止了这奇怪的动作。
随即准备回卫生间冲洗掉满嘴的泡沫,但刚一转身,熟悉的身影正好从隔壁的阳台里走出。
归鸣仅着银色的丝质睡袍,领口有些松垮,胸口处精致的锁骨被显露在外,筋骨清晰的细长脖颈处的喉结十分性感。
他也注意到了她,微微歪头,熟稔地勾起浅笑,优雅地道了句:“早上好。”
乐一秒点点头,可这动作却牵扯到了自己的喉咙,附着的泡沫乘虚而入,争先恐后地冲进食道——
“咳咳咳——”她掐着脖子大咳着。
她都能想象自己有多么像个吊死鬼。
“先走一步”她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随即奔进卫生间,猛倒了几口漱口水,才终于得以平静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弗洛伊德都说尴尬是人的本能。
尴尬也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甚至从进化的角度来说,尴尬还是一种生存本能。
乐一秒渐渐说服了自己,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归鸣住在自己隔壁的事实。
紧接着她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晚她落下归鸣的事情虽然不大礼貌,但她还是告了别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但也没多想,因为恰巧看到了手环传来节目组的消息,通知自助早餐已在大厅准备好,可下楼享用。
同时在末尾留一句类似“好好享受当下,注意放松”的一段话,莫名有种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讽刺意味。
可一看到手环,便想起随身直播间,以及那枚复活牌。
昨晚过于劳累,因而顾不得查看,现在倒是个时机。
于是她点开蓝色透明操作屏,浏览一番,很快就看见右上角的位置,多了一个样式类似于“古代斩首令”的图标
真是恶趣味复活牌设计成这种图案绝对是在诅咒她吧?
吐槽归吐槽,乐一秒点开图标,瞬间就跳出了一张图片——放大版的斩首令,以及一行解释文字:可复活一次。
非常之随意。
但肯定并没表面这么简单。
因为根据节目组这系列的骚操作,一块复活牌的用处真的有这么大吗?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第三轮她有这玩意兜底,应该不会被淘汰。
再次轻易说服了自己,乐一秒换了身休闲宽松卫衣,出门后左转下楼,可刚到楼梯口,微一俯身,便能看见走廊上一大片的“毛毛虫”。
蓝色的粉色的绿色的睡袋横七竖八地落在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有人把睡袋拉链都拉满了,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大多数还是露出个头以便呼吸,可滑稽的睡颜也因此一览无余。
有歪着嘴磨牙的,有大张着嘴大呼的,甚至还有翻白眼的。
乐一秒咽下一口唾沫,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宁愿把自己捂在睡袋里了,这也太丢人了。
但这片靠近楼梯的区域都是男性,想必女孩子在更里面的区域。昨日她粗略算了一下,25个选手中有10位女性,基数还算庞大。
她放低脚步,踮着脚安安静静地下了楼。
来到一楼,长桌上摆放着各种食物,冒着腾腾热气。
此时大厅已有四五个人,但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萎靡的模样,睡睡袋的体验不言而喻。而当他们跟她对上面时,一个二个却忽然变了副表情。
乐一秒感觉有点不妙,匆忙拿了一根油条,用食品袋装好后,打开另一边通往后山的落地窗,溜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花坛里种植着各色绿植花卉,徜徉在石板道上,四周铺满柔软的草坪。
乐一秒咬了一大口金黄的油条,清脆的咀嚼声在空中飘荡。
既然节目组没安排什么活动,那就顺便踏个青,当作旅游了。
可这想法才冒出个头,她就望见不远处、种植着红色郁金香的花坛后,有一只熟悉的绿色“毛毛虫”。绿地几乎和周围的草皮融为一体,并且还在发抖!
“咳咳——”油条的碎屑卡住了喉咙,再次给她的食道带来不可承受的惨痛遭遇。
她边捂着嘴边向“毛毛虫”慢慢走近,随着距离愈来愈短,她甚至听到了微妙的喘息声。
声音软糯,明显是个女孩子。
而且好像在哭。
“你没事吧?”乐一秒蹲下身,拍了拍睡袋。
睡袋顿时停止了颤抖,紧接着,银色的拉链被一只粉嫩的小手拉开——
一张小巧精致的娃娃脸映入眼帘。
眼里还噙着泪珠,但应该没哭,这是睡出的泪痕。
“你好我妨碍到你了吗?”女孩的声音很软糯,跟她可爱的外表极为符合,像只小动物。
可这说话的语气却很卑微。
“当然不会,”乐一秒轻轻摇头,“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女孩闻言却挪开了视线,似乎有难言之隐。
乐一秒没有逼迫她,而是露出和善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乐须臾,但可以叫我一秒。”
“你、你好,我叫你可以叫我小兔。”女孩的神情变得怯生生的,还带了丝讨好的意味。
似乎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
“你好,小兔。”乐一秒笑了笑,没有追问,同时朝她伸出手,想助她起身。
那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她的手,靠着她的助力从睡袋里爬起,露出一头睡得乱蓬蓬的棕色卷毛,像只泰迪熊。
可是随着她的动作,睡袋里的一个玩具一样的东西也被牵动着掉出来——
是一张兔子面具。
小兔看见自己的面具掉了出来,眼里滑过一丝焦急,随即跪着爬出睡袋,伸出纤细的胳膊想去捞回它。
乐一秒见状,主动将面具捡起,递到她面前。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小兔脸上露出一抹心安,跌坐在地,将面具抱在怀里。
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帮助,便能被说成是好人了。
乐一秒看这少女如此宝贵这张面具,一时也心生好奇。
可既然是贵重物品,为什么要带到节目里来呢?
“这面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她问道。
但小兔却是摇摇头,也不回话。
见她不想说,乐一秒也不纠缠,于是缓缓起身,道:“既然醒了,就去吃早餐吧。”
小兔点点头,脸上扬起天真的笑颜,像个单纯的孩子。
而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睡袋,将睡袋揉成一团,卷成原来的二分之一大小。
可刚一收拾完,前方忽然有几道频率不等的脚步声传来。
循声而望,透过草丛缝隙,只见有两位一脸烦躁的女子在摘花朵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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