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濛濛大学毕业三年多了, 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之前也换过一些别的工作,最后稳定在这一家, 主要公司的同事关系不冷不热,工资待遇也可以。
每天早上九点半点上班,公司离租住的房子就四站地铁直达,楼下就是地铁站, 他就算九点起床都不会迟到,还可以慢悠悠吃个早点。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休息,下午六点准时下班,周末双休, 公司还提供房补,可以说待遇挺好的了。
上辈子的许濛濛一直没有交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开始许濛濛的妈妈觉得读书不谈朋友是对的, 学生就应该把心思放学习上;
后面眼看着上大学了, 觉得是时候谈个恋爱了吧, 每次打电话, 不管什么时候许濛濛都是一个人,甚至听说和舍友关系都不太好。
毕业也工作几年了,结果还是没消息, 眼看着还没什么相中的人, 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可把他妈妈急坏了, 要张罗给他相亲。
许濛濛是单亲家庭,以前都是尽可能搪塞过去。可是在知道何岁要出来以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前世的许濛濛同意了相亲的要求。
他有稳定的工作,家本地的又有房, 是独生子,买车也是迟早的事,相看下来后其中一个女方看中了许濛濛,比许濛濛大五岁来着。
许濛濛知道自己的状态是不可能和别人结婚的,不想骗对方,也不愿说出真相,只好在见面的时候含含糊糊说自己有隐疾之类的。
以为这样肯定就吹了,没想到对方还挺满意的,直接坦白她自己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她自己有对象只是不方便让家里知道,她也压根没想和许濛濛真当什么真夫妻,只是和许濛濛签协议那种做假夫妻。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女方随便找一家口碑很好,收费也很良心的摄影店竟然就是何岁他们那家。
何岁来给他拍的婚纱照时是一个阴沉沉的天,当然,何岁的脸色更阴沉。
……
再最后发生了很多事,关于当年那个老师的家里人闹事。当时事发那年他们太小了,两个没经历过什么的少年尚未走出校园,对什么都出于一知半解的阶段,自然处理那些事,包括思考上也有很多漏洞。
当时的他们才多大,又哪里知道什么猥亵什么正当防卫什么防卫过当,许濛濛只知道自己不小心伤了人,那就是他的错,当时也没谁指点他们应该怎么做。
……
当年很拙劣的演戏,之所以没被发现是何岁自首得及时,也是当年的程序也没有现在这么严谨,有人主动交代,自然是草草带他去指认现场,让他交代行凶过程就算板上钉钉了。
等后面再被人拿来翻出来时,也给当时创业刚刚有点起色的何岁带来了挺多麻烦……而他们那样故意闹,说白了就是想再从何岁身上多要点钱。
许濛濛就这样看着何岁替他承受那些本不该是他面对的流言蜚语…总之后面他和那个姑娘也没结成婚,当然他也没有活下去…
因为要接何岁,许濛濛专门向公司请了三天的假,他重生回来的时间点是何岁出狱前几天,他只想着去接他,一时没想过接了以后怎么办,要是说什么给他开房让他住酒店吧。
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脑子里那个奇怪的东西又开始和他说话。
[用户现在相信本系统的存在了吧。]
许濛濛上辈子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说可以带他回到过去。许濛濛那时候没有一点思考的力气,也不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
反正等他一睁眼也就真的就回到了过去。
[谢谢你,系统]许濛濛先是很有礼貌的和系统道了谢,再又很客气的和他商量,[不过能不能请您从我大脑里离开,这样真的很奇怪。]
这感觉太奇怪了,像有个什么东西在窥探他的内心,这让许濛濛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机械音稍微卡了一下,[放心,本系统不会探查关于用户的任何隐私。]
[……]
[用户刚是不是在骂本系统?]
[你还说你没有探查?!]
系统0285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从许濛濛的面部表情来分析也能分析出他刚在说什么不好的话。
就这几天的观察能看得出许濛濛日常生活里几乎不说脏话,所以刚那个心虚的眼神,肯定就是说了他什么吧。
人类有时候还真是奇怪…
[┈系统先生,您什么时候离开啊。]
对于这种超过他认知的东西,许濛濛每次和他搭话都很认真谨慎又小心。
[在系统判定素材收集完成以后。]
原本应该没有任何感情的0159系统因为安装了部分情感模板,就……有种像中了病毒一样。
被叫先生让他有种自己是个人的错觉…
许濛濛皱眉,那时候他还没去接何岁,正在公司上班,其他人看来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正在画草图,甲方的需求是要一个既简约又大气,还要低调中处处透露着奢华,要亮眼又要有内涵,要表现他们的品牌历史的…广告logoa!
许濛濛已经改版四版,现在在改第五版。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烦。
[……我很感谢您救了我,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您交换的,我……]许濛濛就差掰着手指头算,他工作几年来也攒了一点小金库,但那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那都不算什么。
而且这个奇怪的东西应该更不需要钱。
那他要什么?
“濛濛小心!”
吃了晌午饭后许濛濛带何岁先回他住的地方,一路上他走在前面,而比他高一截的何岁落后两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远远看上去莫名像个保镖。
许濛濛一方面是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前面一个流动小摊贩即将和他擦过,也没听到那个摊贩的体重。
而比何岁出声更快的是何岁的动作,他似乎一直都注意的许濛濛,才会反应那样快,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许濛濛也被这样突然一揽才回过神来。
是骑着一个三轮车的卖红薯的老爷爷,看上去年纪还挺大的,头发花白,看他过来的方向以及结合现在刚过午饭的时间点,一猜大概城管在赶人了。
老爷爷不住和许濛濛他们道歉,他刚才刹车出了点问题,按铃的之前就坏了,许濛濛摇头表示没事,他全部的注意力几乎在何岁的手上。
那双手正稳稳的扣在他肩膀上…
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浑身被蚂蚁爬过,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脚底直冲脑门,不舒服,不过因为是何岁,许濛濛才忍住了让他松开的想法。
许濛濛没说,但是何岁却好像看出来一样,很快把手放下了,问他,“濛濛要吃红薯吗?”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他已经在挑选了。
红薯十二块一斤,一个就差不多一斤多。
涨价了。
许濛濛记得之前还要更便宜的,不过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不管什么东西衣食住行都在涨价,也不能一味的总拿以前来对比。
“嗯…帮我拿这个。”
在挑选红薯之前,何岁还特意询问了老爷爷收不收现金,卖红薯的老爷爷一听还特别高兴,甚至给何岁抹了一个零头。
十二块多,就收了他十块。
老爷爷的摊位上挂着一个收款二维码,只是那头像一看就是一个年轻人才会用的头像。
现在很多人都不带现金出门,都用手机支付,而那个摊贩看着年纪也挺大了,应该搞不懂那些,那个二维码的确可能是他儿子或者孙子的。
“濛濛,拿着,小心有点烫。”
那老爷爷还在夸他卖的红薯是最甜的红心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他夸的那么甜,但是闻着味儿是挺香甜的。
从烤炉里拿出来时何岁还让他多套了几个袋子,又甜又香的才又拿给许濛濛。
恍惚间许濛濛还以为是以前,他们高中教室里冬天没有暖气,关着窗教室里会有一股怪味,开着窗又冷得发抖。
何岁会把他的手放进他兜里暖着,也会翻墙出去给他买滚烫的红薯放兜里暖着手,很烫很烫,过去这么多年许濛濛像是还能感受到一样?
只是何岁那时候会强势塞给他,现在却会询问他的意见。
“濛濛?”
出于工作这么久以后和人打交道的条件反射。许濛濛接过脱口而出就要想说谢谢。
“不要说谢谢。”
何岁的声音莫名好像很难过,“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谢谢,也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什么都不要。”
“你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濛濛没有欠我。”
“濛濛不喜欢的话,我一个人可以住酒店,我身上有钱,你不用担心。”
何岁在服刑期间好像是可以通过劳动来换取少量报酬,那些钱会在他出狱以后给他,具体多少许濛濛不清楚,不过应该也没多少
“岁哥,走吧,快到了。”
许濛濛住得不远,附近商业配置完善,唯一不太好的是商住一体公寓楼水电费会比民用稍微贵那么一点点。
不过也还好,住那里那么久几乎和旁边住户一次都没见过,这种冰冷的邻里关系就是许濛濛想要的。
不像他家里,整栋小区街坊四邻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每次见面都要寒暄半天。
开门的时候许濛濛突然想起来,“岁哥一会儿可不要笑话我,我上午出门的时候都没收拾屋里,可乱了。你可别嫌弃我。”
何岁没笑,但是表情的确比之前松动了,只是到了房间后还是很拘谨,如果不是许濛濛让他坐,他就一直站着。
看他这样,许濛濛莫名有些心酸和内疚。他和他开始介绍起房间的布局,整体是挑空的loft公寓。
进门是玄关,楼上是卧室以及一个小衣帽间,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在一楼,还有一个还算可以的阳台,朝向也还行。
许濛濛被套还是卡通风格的,因为早上出门急,被子都没叠,乱糟糟皱巴巴的团在床上,然后就转了一个身,回头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就出现了。
“岁哥……”许濛濛顿了顿,“高辉他老婆和父母前几天来找过我。”
高辉就是当年的那个老师。
只是听到他的名字,何岁下意识皱眉,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非常讨厌高辉,“怎么回事濛濛?怎么会来找你?和你说了什么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就之前。”
许濛濛含糊其辞。其实他撒谎了,高贤没找过他,他们会在后面阴魂不散出现,可能是知道何岁出来了,在网上发了关于当年的案子的一些谣言,试图从当时开店刚刚有一点口碑的何岁身上捞点钱。
七年前他们从高辉家里拿走了一样东西,那应该是高辉自己偷偷布置的偷拍设备,估计想拍下和许濛濛的过程好在后面威胁他。
结果……谁知道呢。
发现那个偷拍摄像头时,何岁紧紧咬牙,太阳穴跳得厉害,只觉自己补的那几下实在不够,他轻轻抚摸许濛濛的后脊背,“没事,濛濛。”
当时的他们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那东西很重要,何岁怕视频交出去就暴露了许濛濛的存在,不想许濛濛牵扯进来,更不愿意濛濛的伤口就那样被讨论围观,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原因。
总之他们没有交出去。
之所以许濛濛会突然这样说,也只是给何岁一个心理准备而已,可是何岁他好像领悟错了他的意思,
何岁说:“濛濛,别怕。”
面前的男人想抱他,却又因为顾虑着什么,只是克制得只揉了揉他的头,一如当年。
每次发作业何岁总故意第一个抢到许濛濛的作业本,然后逗着许濛濛去他那拿,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
喜欢捉弄许濛濛,又不允许别人这样。
许濛濛看他拿着他本子晃悠,稳稳的坐位置上一动不动,心里想着,真无聊。
一开始许濛濛试图从他手里抢,他都举很高。
“哎哟哟,我看看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在这儿哭鼻子啊,啊,原来是濛濛小同学啊。”
许濛濛一着急就冒泪花:“我!没!哭!”
他那时最烦自己这个体质,曾试过想通过言行让自己能够爷们一点,但没什么成效。
因为第一步,他说不来那些粗口。
“成,没哭没哭。”
何岁抬手揉了揉许濛濛的头发,揉乱了以后又给人理顺,“干嘛还脸红了,来,给哥香一口成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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