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北郡卫戍军于昨日凌晨成功收复江北矿区!”

    “租约早已到期,  陛下诏令清退,江北四矿重新归入北郡!”

    “三个时辰彻底结束战斗,北郡卫戍军已接手江北矿区的管理权!”

    这天一早,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报贩子的声音。许多报纸在收到消息后都提前加印了增刊,可还是抵挡不住购买的人潮,  没过一会儿报纸就全部售罄。

    没办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比东海郡收复丰南三岛还引人关注。

    岛毕竟是孤悬海上,普通人就算知道但也没什么概念。可江北煤矿就不同了,这是实打实丢失的疆土,  有不少人家就是在百年间陆续逃难过来的,家中的的长辈对当时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北郡卫戍军收复了江北矿区,有人捧着报纸去祭拜家中的长辈,  有人点燃爆竹宛如过年,更有大小酒馆中喝到伶仃大醉者无数,酒馆的东家索性不打烊,由着兴奋的人群庆祝。

    傍晚,  京城的上空燃放了明丽的烟花。小皇帝封禾停下脚步,  兴致勃勃地仰头观看,  连母后的召唤声都没留意到。

    温太后见儿子看得入神,  索性也就停下脚步,站在廊下与儿子一同看烟花。

    今日她正装华饰,  带着儿子前往宗祠的正殿祭拜,用北郡卫戍军成功收复江北矿区告慰诸位先祖。

    当然,  在温太后的概念中,“先祖”仅局限于正殿以东及东配殿,那是封家最惊才绝艳的“精华”,  西边的那群只是“糟粕”,大雍现在的艰难都是“糟粕”遗留的孽债。

    呵,反正告诉灵帝江北收回来他也不会高兴吧,毕竟他最信任的神棍说克他的灾星就封印在江北矿区,他巴不得江北永远收不回来。

    温太后又想起自己的丈夫。

    那是个温和到近乎懦弱的人,也许抵抗病痛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这让他对时局和朝政有着本能的畏惧。

    当年先帝登基以前,她的丈夫也曾经被作为继承人的候选。虽然根本没人把个病秧子当回事,但他还是因为压力过大还生了一场重病,差点一命呜呼。

    就……挺一言难尽的。

    但作为丈夫,那又是个极好的人,几乎对身为妻子的她有求必应,但却从不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两人的婚后生活平淡幸福。

    想到这里,温太后暗暗叹了口气。

    也许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皇帝的,即使是在皇室老封家,那也就出了太宗那一位杀伐决断的铁血帝王。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血脉的传承无疑是不现实的,就比如他们家,祖上已经是分家,距离太宗那一脉的血缘十分淡薄,无疑就是仗着一个“封”字的姓氏而已了。

    她的儿子适不适合做皇帝现在还看不出,但她却知道封家扛不住第二个灵帝、荒帝,大雍朝的基业绝对不能败落在她温梦璇的手中。

    她丢不起那个人!也扛不住这么羞耻的骂名!

    再次坚定了要入住东配殿的想法,温太后神色一整,马上招呼还沉浸在“烟花真好看”之中的儿子。

    “阿平,走了,上完香你还要温习国史,今天晚上要学完明帝中期的新政改革。”

    闻言,小皇子的包子脸瞬间皱巴,看烟花也不觉得好看了。

    不过他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母亲的身后进了宗祠,恭恭敬敬地给祖宗们上了香。

    “靠着青州兵器局的先进火器,如今东海三岛和江北矿区都已收复,接下来北郡郡守萧卓有意联合西北郡收复矿区以北至海叶湖的广大疆土,恢复灵帝朝以前的版图。”

    “有墨宗大学院的生员冉七郎,不但主持建造了东海的兵器局、造氨工坊和化肥厂,还研制出能够治疗感染的磺胺药,将江北之战的战损控制在最低。”

    说到这里,温太后忽然压低了声音,似在自言自语,似乎又是说给宗祠中的先人们。

    “泰相说得对,工业和技术才是我朝之根本,到什么时候都要紧紧抓住,绝对不能放弃。”

    她转过头,视线在大殿西侧的灵牌上一扫而过。

    “一群蠢货,错的离谱。”

    小皇帝站在母亲身边,乖巧地听着母亲数落他家亲族。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母亲骂人了,挨骂频率最高的都是灵帝、荒帝和哀帝这三位。小皇帝现在在学习国朝史书,教习对于这三个皇帝的评价也是一言难尽,小皇帝觉得母亲骂的没毛病。

    他就是对母亲最推崇的立朝泰相颇有怨言。

    母亲说泰相宁非聪明绝顶才华横溢温文儒雅正直坦荡相貌俊美,别的雍禾不知道,可对于一个刚登上皇位不久的小孩来说,聪明绝顶才华横溢简直就是雍禾的噩梦。

    就……泰相留下的东西太多……阿平努力都学不过来,每天晚上的加课就是泰相迫害幼儿的累累罪证!

    听说墨宗大学院的生员们也要遭受这样的折磨,阿平对倒霉蛋们的遭遇深有同感。

    他开始觉得封家的开国祖宗十分不容易,与这样一位神奇的人物共时代,难怪各个都要在自己的领域走出了一片天。

    有泰相和太宗做参照组,但凡平庸点就会被认为是笨蛋,不拼也不行嘛。

    相比之下,中后期的皇帝们就过得很舒服了。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压力,所以完全随心所欲的放纵自我,最后的归宿都去了西殿。

    小皇帝雍禾不想也不敢去西殿,但他觉得东殿的标准实在太高,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达到东殿的入驻门槛。

    最近一段时间,他开始在母亲的口中听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名字冉七郎。

    这个冉七郎是墨宗大学院毕业的生员,在东海发明制做了很多机关,还成功合成了磺胺药,听着好像也是个不世的天才。

    就……封禾有点慌。

    他有种预感,也许这个冉七郎会是泰相一样的人物……不不,他不是把自己比作太1宗1皇帝,他的意思是,在他的时代,也许会再次出现一个改变世界的人。

    可他不像太1宗皇帝那样会打仗呀,他连投壶都投不中的……而且他还怕小狗。

    也许他可以学习明帝,只要他有先生说的“公心”,那他可以给付全部的信任。或者仿照和帝,不聪明的人就相信聪明的人,把活都分给臣子干,努力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史官不骂勤劳的皇帝,这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虽然这样的皇帝听上去一点都不霸气,可总比累死在上书房要好得多,只要他注意点,别像和帝那么勉强自己就行了。

    一旁的温太后可不知道,就在她专注忙于祭拜的时候,她的年幼的儿子雍禾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执政风格!

    这位以温和、开明、知人善任而著称的皇帝,在他的任内成功推动了大雍行管体制的变革,主动收缩皇权,改组军权和阁权,为日落西山的帝国再次注入了生机,史称光宗新政。

    只是千百年后的史学家们根本想不到,光宗皇帝在还是个幼儿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政改的志向,而且最根本的原因才不是什么高瞻远瞩,只是单纯不想在他那位史上著名女性政治家母亲的“淫威”下,被英明神武的太宗皇1帝卷死,这也算是小动物的求生本能了。

    “好了,走吧。”

    温太后一摆衣袖,招呼还在发呆的儿子。

    她刚刚已经知会了封家的祖先(特指东殿),下一步要收复海叶湖,拿回阿木尔河以北的失地,恢复太宗时代的疆域版图。

    为了这个目标,她需要集结北郡、西北郡的精锐。但在此之前,她先要扫除朝中的阻碍,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细作、里通外国的经办、以及汝阳王的旧势力。她还需要整合南部诸郡和中都郡的资源,在兵部培养自己的人手,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当然,首先要做的,是收回矿北被霸占的村屯,驱逐赖在那儿不走的海倭流民。

    不是温梦璇好战,而是海叶湖和阿木尔河以北的土地关系到大雍北境的安宁。从太宗时代开始,阿木尔河与海叶湖就是北境的第一道防线。大雍的边军就是依靠这两处天然险阻成功抵挡了拉西亚人的进攻,并且还获得了矿北荒原唯一的不冻港。

    “有了化肥,寒地也能产出更多的粮食,足够边军自给自足,兵部在补给上的压力也会大大减轻。”

    温太后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温柔。

    “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乱花钱。”

    “阿平要记住,边防的钱绝对不能省,克扣军防的结果就是丧失江北荒原和海叶湖,十万百姓三万边军永埋冻土,皇帝做了一年就要被迫迁都,像哀帝一样被挂去西殿。”

    “你不会学他的,对吧?”

    小皇帝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乖巧的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被亲娘吓到不知如何是好。

    嗯嗯,今天也是被恐吓挂西殿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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