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都城东市一角,整修了一个半月的映月楼终于重新开张。然而这次开张,声势却比之前要浩大得多,门口被全城蜂拥而来的官宦贵族和看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的客人,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映月楼首创的开业盛大活动——“映月楼壹零壹大型选秀”。
映月楼背后的神秘东家在正式开张前十日就斥了巨资,在紧闭的大门前挂出了两幅巨画,一左一右绘着倾城美女和俊朗男子的剪影。画的旁边还写着硕大几列字。
“汝,是我们想找的人吗?”
“映月大舞台,有种你就来。”
路过的无论是达官贵胄还是普通百姓,都没曾见过这样的宣传手段,停下观摩一番,便有热情的小二递上传单。
传单上书——“无论你是俊男还是美女,无论你擅长书画舞乐还是刀剑口技,只要你有梦想,便欢迎报名第一届映月楼壹零壹!我们将选出十一位最优秀的年青人,让你们c位出道,名利双收!”
“这里有顶级导师团助力你的梦想,届时一字值千金的词仙曲溧、一舞名动汴都的惠国公嫡女白秋月、剑若翩鸿貌似潘安的凌君浩公子,都将为你倾情指导!”
收到传单的路人多半眼睛都直了,且不说这样的活动闻所未闻,十分新鲜,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c位出道”,但仅是那上面“俊男美女”、“名利双收”的几个字眼,和导师团的豪华阵容,就足以让他们挪不开眼。
真不知道这个映月楼的东家有什么能耐,花了多大的本钱,才能把这三人集齐。
哪怕没有什么选秀,只是看这三人坐在一起,那也是视觉上、精神上的享受。
这个传单不止在东市发,映月楼还派出人散到了汴都的各个市集和住宅区分发。再加上大家因为新鲜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吸引了数千名慕名报名的年青人。
而打算好要在映月楼开张那天亲自前去,想要目睹这个壹零壹选秀怎么办的人,更是不胜枚举。
一时间,映月楼壹零壹选秀的门票有价无市,几乎都被达官贵胄收入囊中。白秋月听了虞寻的建议,后来又补印了一波门票,将二楼的位置以抽奖的形式赠予给幸运百姓。
白秋月不眠不休好几日,才终于和另外两个花了大价钱和人情请来的导师敲定好了入选的学员,排练好了首秀节目。
终于到了映月楼重新开张暨映月楼壹零壹第一届首秀日,白秋月在地下端口给虞寻奉完香火,来到二楼准备,她俯视着一楼座无虚席的观众位,有些紧张地反复深呼吸。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神女闺蜜在舞台上从容不迫的自信与姿态,把自己代入其中,竟然真的平静了许多。
一楼的大舞台正中央,身着大褂的“主持人”,是白秋月请来的一位知名说书先生。
这位先生虽然临时顶替了主持人的位置,但是职业习惯仍根深蒂固。
他浮夸地吹嘘了一番这次活动的准备过程,然后大致介绍了活动的规则,等到下面同样临时顶替的“导演”疯狂冲他挥手,他才清了清嗓子。
“好——”
说完,他下意识猛挥了下手,发现身前没有响木,才嘿嘿一笑,尴尬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波棱盖。
“接下来,我们有请,第一位导师出场——惠国公嫡女,白秋月!”
话音一落,曲筝声响起,白秋月松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白绫,一跃而下——
在观众们眼中,他们看见一位身着白纱的蒙面仙子,在阵阵乐曲中突然从半空中翩然降临,那位仙子在半空中凭借一根白绫旋转、腾跃,划出一圈圈优美的弧线。
观众们都看痴了,直到白秋月脚尖轻点着地,不知从何处撒下漫天淡粉色的花瓣,大家才意识到表演结束了。
观众们愣了许久,才意识到应该鼓掌,掌声鸣动,其中却没有在勾栏瓦舍中的轻佻之意,而都是对于这样美好的舞姿的欣赏与敬意。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人露出质疑之色,交头接耳。
“惠国公嫡女不都已经出阁了吗?如今都嫁做人妇了,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就是,她的夫君张琛也真是太过纵容了,这不是出来丢脸吗?”
白秋月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她知道自己选的这条路很艰难,但那又如何,神女说了,要为自己而活。她谢了幕,蹁跹走到舞台正对着的上方三个座位旁,随意挑了一个坐下。
直到她给了主持人一个颜色,主持人才意识到又到自己报幕的时候了。
“接、接下来,有请词仙曲溧。”
曲溧的出场相比白秋月而言,争议声顿减,满堂喝彩。
几幅巨大的宣纸从二楼如瀑布泄下,上面所书的都是曲溧书写过的名句,而这位不畏世俗的翩翩文人从宣纸后踱步走出,微笑着用随手抽的三个签作了首词。声音刚落,众人欢呼。
曲溧坐到白秋月身旁,笑着低声说:“秋月夫人,在下真的佩服您。您不惧世俗的勇气和惊鸿一瞥的舞姿,都一样举世无双。”
这是纯粹对美的欣赏。
白秋月礼貌谢过,二人等待最后一位导师。
凌君浩公子是凌云山庄的少庄主,身着红衣,一手凌云剑惊艳四座。
凌君浩入座后,三位导师到齐,接下来就是开场秀了。
巨大舞台帷幕落下,再开启时,一百零一位学员站成了一个菱形的方阵,其中有男有女,女子着白衣,男子着红衣,衣服都是一样的制式,随着轻松活泼的乐曲,开始一齐唱歌舞蹈。
这首歌是白秋月根据虞寻播放的一段视频找乐师改编的,白秋月根据音译给它起名叫《野搜给》。
这首乐曲轻快却有力量,女子跳起来俏皮活力,男子的版本则阳刚有力。一百余名精心筛选出的青年男女在舞台上齐舞,场面令人鼓舞又非常震撼。
“野搜给,野搜给,多远都可以到达,请给我投一票吧……”
如果虞寻和尹馨南能亲临现场,看到这样一幕古代版选秀,绝对自己都无法相信他们居然真的实现了在古代搞选秀节目的壮举。
当日,《映月娱乐报》也正式推出,一夜售空。
上面写道:“《野搜给》一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野’字,彰显的是不拘一格的勃勃生机;‘搜’一字,象征的是从层层青年中选拔出这一百零一人的不懈努力;‘给’一字,体现的是将欢欣与美好奉献给观众的无私大爱!”
白秋月当晚将报纸带到了地下端口,欢欣骄傲地给虞寻念诵,满腹疑惑地看着虞寻清冷五官上止不住的笑意。
他们又聊了一些后面活动举办的计划,虞寻笑意收敛起来,问道:“秋月,这么久了,你收到过太子他们的消息吗?”
白秋月闻言忙说:“太子与小蝶已经西行一个月之久,昨日我刚收到太子的飞鸽传书。抱歉神女,因为准备选秀太过忙碌,我忘了跟您说。”
虞寻道:“没事,还能飞鸽传书,说明太子至少安然无事。”
白秋月说:“是的,太子信中说,他在路上确实遇到三次投毒,但是没能查出幕后主使。多亏神女提醒,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虞寻点点头,太子能免于像史书中被毒杀,那她那半罐香炉被罚的也有意义。
两人正说着话,密室外突然传出轻轻的敲击声。
看了白秋月轻声传来的弹幕,虞寻不再作声。
白秋月探身到密室门口,问来者何人,听到是李修诚,才松了口气,放他进来。
李修诚面色凝重。
他进来先上了香,然后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白秋月问:“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李修诚开口道:“神女,出事了。”
虞寻闻言,心颤了颤,“发生什么事了?”
李修诚道:“九日前,有一批遂常庄佃户偷偷来映月楼参拜过神女娘娘,你们可还记得?”
白秋月连忙说:“当然记得,那些人就是我放进来的。他们找到我,百般央求,我看他们实在可怜就分批放进来参拜过几次,但是都很隐蔽,应该无人会发现才是。”
李修诚摇头说:“本来是很隐蔽的。可是,神女娘娘,您可还记得小蝶姑娘的家人?”
虞寻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周家三口,当时被我轰出府衙,因为他们的愚昧,让不足十岁的独子留下了病根。他们无法回遂常庄立足,干脆每日带着痴傻的儿子沿街乞讨。”
“九日前,他们见了许多遂常庄人路过东市,一口咬定看到他们在偷偷参拜神女,然而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遂常庄的佃户们口风紧,都没有承认,周家三口不来找我,反而跑去举报给了巡逻的禁军。”
“周家三口这样做,是想给一庄子的人定死罪。那禁军首领听说没有证据,就主张放了遂常庄的人。谁知,周家三口闹到了宰相府前……”
“于是宰相今日在朝堂上参奏此事,还提了周家三口做证人。陛下听了动了怒,将禁军首领降职贬谪,遂常庄人,更是面临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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