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秦桑绯唇抿成了直线。
细白的手指握紧,青细的血管清晰浮在手背。
不长的指甲紧扣着掌心的软肉,全身的气血都在往大脑冲,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向了盘山公路。
车前灯闪过一处路标时,秦桑惊愕:“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鹿城郊区的一座山,离主城区远的很,这个点,除了月色,连一点灯光都看不到,更别说人气了。
陈以礼并不答话,崎岖的山路,他的速度并不慢,眼见着前面就是悬崖,秦桑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方向盘在关键时候一打,又转了个弯。
秦桑:“”
她死死地握住安全带,看似冷静的脸上,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微颤:“你值得吗?为了一个你厌恶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顾震霆对不起你,你就去找他啊?!”
车速不减反增。
秦桑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你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你为了……”
“回答我!”
他忽地打断她。
“我们结婚!”他顿了顿,“只要你答应”
“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仓惶一笑,反生质问:“你们博弈之间的筹码?”
“秦桑。”
他声音哑的不行,俊朗的五官如刀锋般凌厉,他似在克制,却被破顶而来的绝望和痛楚冲垮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爱我?”
我比顾衍之,到底差在哪?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秦桑所有冲到大脑的气血,瞬间回落。
嗓子口被什么堵住,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宁可选择一个伤过你的人,都不愿意选择我,为什么?”
“顾衍之那样的人都有那么多的人爱,为什么我就没有”
他长指紧扣方向盘,每一根手指都似乎用尽了力气,恨不能将手下的东西捏碎!
秦桑有一丝的动容,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
车子猛地一停!
秦桑心跳差点跳出喉咙!
她惊魂未定之时,不小心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自己送走!
前方漆黑的一片,空空荡荡的,没有路,而是万丈悬崖!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整个车体悬在半空中晃荡!
秦桑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声音是破碎的:“学、学长,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你没有其他选择了。”
秦桑:“不能、给我点时间吗?”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眶濡湿,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白兔。
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鼻头通红,睫尖儿还沾着泪水,却比旷野中的星辰还要动人!
他似被人戳中了心扉,伸手,用温热的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濡湿,一点一点,略显粗糙的指腹,剐蹭在她稚嫩的皮肤上这好像,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靠的她这样近!
心里有一道声音,沉闷的,像是被敲响的古老的钟声:爱我,有这么难吗?
他勾起唇,“秦桑,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他。”
笑意慢慢在他脸上凝固,秦桑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再跟顾衍之有任何联系!我答应你我现在就打电话、我跟他保持距离,我电话、电话呢”
慌乱中,她已经记不清那只可怜的手机早就被扔到荒无人烟的野外了。
陈以礼盯着她良久,似乎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淡淡的笑着看向旁边的人:“秦桑,你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有”他顿了顿:“你要开始学着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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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送她回去。
而是开车将她送至一处山顶的民宿。
民宿的老板娘,是个穿着棉麻套衫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长相温婉,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大半夜的,见他领着个人去也不诧异,给他们办了入住,将房卡交给秦桑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才说:“你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秦桑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她心情不佳,并不太在意一位陌生人说了什么,失魂落魄的进了房间。
她手机被丢了,没有任何可以联系外界的方式,她担心,陈以礼会不会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将她囚、禁。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如刚才在悬崖边上,一脚油门踩下去算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醒来,房门没有锁上,她踩着很轻的脚步下楼,那位很漂亮的老板娘招呼她去吃早饭。
“只有小米粥,不嫌弃吧?”
秦桑摇头,本想拒绝入席,但那碗粥早早盛在那,似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现在不是旺季,除了她,秦桑只看到另外一位夫妇坐在另外一张桌上用餐。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独独与她亲近。
“请问,您认识我吗?”
要说不认识,也挺奇怪的。
她大小也算一个明星,最近各大院线铺满的爆款电影,她是女二。
要说认识,也挺奇怪的。
她一点也没有见到明星的那种兴奋,婉约有礼,看似亲密,实则又保持着一种距离!
“我跟陈以礼认识,跟你也算认识吧,我不止一次从那小子嘴里听到你的名字了。”
秦桑一愣,但想想好像也对。
昨晚上他们来的时候,这位老板娘就表现出一股了然于心的模样来了。
“他人呢?”
“走了。”
“走了?”
“他让你好好休息两天,其他的事不用担心,他会去处理的。”
老板娘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婉柔,是陈以礼的算是小姑吧!”
算是
秦桑闻言,记在心里,很淡的点了下头。
“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休息不了,我得走了。”
秦桑只喝了一小口粥,便起身。
陈婉柔也站起来:“真的不在玩两天?”
“不了,对了,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嗯?”
“帮我叫辆车。”
出乎秦桑意料的,陈婉柔并没有挽留她,也没有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甚至在她走之前,都没从她的嘴里听到陈以礼三个字。
她很真诚地送她上车,热情的邀请她下次再来玩。
一度让秦桑恍惚,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秦桑直接打车回了公司。
她让苏小和给她重新买了手机补了卡。
手机一开机,信息和未接来电爆炸式的铺开!
几乎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盯着那个号码良久,手指在删除键上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上。
她好像,还私心地给自己留了点时间。
但是,时间不长。
盛慧兰找上她!
比意料中的早了点,但这一天,秦桑知道,迟早会来!
时隔三年多的时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这位优雅的夫人,保养得当,三四年的时间,脸上也未见半条细纹。
秦桑礼貌颔首:“您好。”
没有称谓,没有尊卑。
她在她面前,再也不是那个柔弱低微的儿媳。
“秦桑,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啊。”
昨天晚上,也有一个人对她说类似的话,不过那人的话是:你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不管怎么样,两句话应该都是赞美吧。
秦桑接受的很坦然。
“不知道董事长夫人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盛慧兰轻笑一声,从那只鳄鱼皮的爱马仕的包里拿出一张红艳艳的信封一样的东西。
她递给秦桑,秦桑这才看清,信封的正面,赫然一个烫金的大字:囍
她饶有趣味地翻开这封请帖,婚礼时间:十月六号。
秦桑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您这封请帖送的也太早了些了吧?”
盛慧兰一双眼睛满是厌恶和戾色:“是早了些,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离开我儿子。”
秦桑静静的等。
等了好一会儿。
对方也没个动静。
不是应该还有下一句:这里是一千万。
可是,董事长夫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大方,她说完那句话,就盯着她,似乎想要看破秦桑这张狐媚惺惺作态能坚持到何时!
秦桑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她提了一口气,道:“顾衍之三十岁的人了,有自己判断的能力,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想要跟谁结婚,应该遵循自己的意愿,董事长夫人还是不要过多干预的好,再者”
她故意顿了顿,寡淡至极的道:“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想嫁进你们顾家。”
而盛慧兰听完却像是听了个笑话,刻薄地笑了:“秦桑,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你和你那个妈在我们家赖着几十年,难道不就是想在我们顾家站稳脚跟?!自己勾引人不行,就动了我儿子的心思!真是什么好事都要被你们娘俩个赶上!”
秦桑脸色陡然变白,她双目凄厉的盯着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中年女人,薄唇张了张:“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跟你那个妈一样!一样的心比天高不知检点!”
秦桑起身,扬手——
但是。
这一巴掌没有没能落下来。
她循着擒住自己的、有力的手臂慢慢看过去,然后一下子,就撞进那双熬了通宵满眼都是血丝的、深邃的眸子里。
秦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声,懒倦的狐狸眼挑着:“顾衍之,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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