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三年后,  日本警察厅。

    穿行着各色公务人员的警察厅在今日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浅灰色西装的金发中年人,看起来很是儒雅。

    落后半步跟随在他的身后的是一男一女两名青年,男性头戴针织帽,  黑色长发绿色眼瞳,  神色冷淡、气质凛冽。而与他同行的女性虽不如他身周的气质冷漠,但也是一脸严肃,  红色的高跟鞋踩在警察厅的地面,急促的蹬蹬声带来一种紧迫的压迫感。

    这一行人进入警察厅没走其他的地方,  而是在专人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五层。

    因此,  穿行在一众警务公职人员之中,  这群人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所有有事没事的家伙们的注视。

    其中也包括今天没啥事出来喝咖啡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对这几个家伙没什么印象,大概是陌生人,然而对方上的楼层让他有些在意——如果没记错的话,  早上出现在这里的萩原也上了这楼。

    他喝了口咖啡,用手肘戳了戳身边一同在围观的同僚。

    “喂,  那些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这个啊……”被他戳的家伙还真的知道,  他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刚才听了一耳朵的八卦,“据说是公安那边请过来的家伙……”

    男人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这边,  才压低了嗓音:“据说是美国那边的fbi。”

    这话让松田阵平皱起了眉。

    毕竟日本警察和fbi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微妙的。

    双方虽然说着都是“正义的伙伴”,  但是正义也是有国界的。

    能够让日本公安和fbi协同合作的案子,  只可能是跨国的案件。

    但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  公众尚且例外,  作为体制内的人员,  松田觉得自己应该也能听到些风声。

    但是没有。

    就像是这三个fbi突然出现在了警察厅内一样,  相关的大型案件也是顺着这三人的出现才突然露出一角的。

    松田阵平将喝完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里,  摸了摸下巴。

    ——别的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可他正好有个隶属于公安部门的幼驯染,又正好知道对方涉及的很可能是一场跨国犯罪组织的追查,再加上越来越神出鬼没的萩那家伙早上窜上了五楼……这样一串,松田阵平的心中就有了几分推断。

    他思索了一下,哥俩好地勾住了刚才提供了一些八卦的家伙的脖子。

    “来,还有什么,都给我说出来吧。”

    ——喂喂松田你不要说得像是威胁人的街边小混混一样啊!

    不过虽然这样,他还是信任着这位传闻中的爆炸处理处的王牌小卷毛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偷偷凑近了对方。

    “据说,我说的是据说哦,这次的行动可能会和那个组织有关。”

    松田阵平挑眉:“那个是哪个?”

    青年:……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王牌小卷毛,哎呀了一声。

    “就是那个啊。”他低声说道,“是那个自诩为里世界的清道夫、不仅在□□们中间黑吃黑,还插足了政治领域的犯罪集团。”

    这些东西按理来说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察能够知道的,但是能够在警察厅总部工作的,业务能力和爹妈能力总得占一个,而这位显然是后者,因此知晓许多内部消息。

    看着王牌小卷毛疑惑的神色,他咬牙犹豫了半晌,决定再透露一些。

    “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巧了这不是,萩那家伙负责的组织就是这个吧!

    松田阵平心下一凛,看着贼眉鼠眼(不是)和自己八卦的同僚,决定榨干这家伙身上最后一滴情报。

    就在楼下的松田套话的时候,几层楼之隔,整理着资料的萩原研二打了个喷嚏。

    神色严肃的公安警察揉了揉鼻子,默默念叨了一句是谁在想他……哈哈开玩笑啦。

    门外传来脚步声。

    萩原研二抬起头,目光抬起的时候,正巧对上从门口进来的黑发青年。

    赤井秀一。

    ——这是从fbi方面探知的与会人员的名字。

    然而,在知情者的耳中,这个人还有另一个代号——莱依。

    组织成员,尊尼获加的直系下属,黑麦威士忌(rye  whisky)。

    或许是他的打量过分显眼,带针织帽的黑发青年也回视了过来,冷静的绿瞳中露出些微有些讶异的情绪。

    等到他们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萩原研二站起身。

    仍由时光和世事将自己打磨得内敛而富有光泽的青年伸出手,直直看向对方。

    “许久不见了,诸星先生。”

    ——而在萩原研二这边,两人还有过一段奇妙的交际。

    赤井秀一很快收敛了讶异的情绪,伸手握了握对方。

    “确实,萩原编辑,”他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萩原编辑吧?”

    下属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暂且不提。

    随着fbi的一行人到来,本次会议也正式开始了。

    正如前文所言,日本公安一般是不会与fbi进行合作的,但那也只是一般的情况下。

    然而,当目标对象是某个大型的跨国组织,而双方又掌握着不同程度的情报、又有相关人员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时候,合作的契机也就出现了。

    “不过,我始终十分疑惑。”在会谈开始之前、双方至少在表面上其乐融融地开始沟通培养合作感情的时候,fbi的詹姆斯疑惑地问道,“日本公安怎么会同意和fbi合作呢?”

    “确实,这是一个令贵方疑惑的问题。本次合作能够成功开启,公安在组织中卧底的推动在其中的作用举足轻重。”身居高位的男人说道,目光落在萩原研二的身上,“你说对吗,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应了声是。

    “是的。”他说道,面容坚毅,眼底却隐约可见哀色,“一切都是前辈……是s前辈的意思。”

    ……

    ……

    沢田纲吉躺在床上,像是一尊雕塑。

    有人进来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皮,看清来的人的模样的时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是你啊,波本。”他垂下眼,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大衣是去年买的,今年穿在身上,就微妙地感觉重了些也大了些。

    沢田纲吉在这个世界的外貌与年龄是不会发生变化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体型和状态也不会发生变化。

    要是不会的话,那就得是社畜永动机了。

    沢田纲吉心情微妙地想。

    他回过神看见波本站在身边,挥了挥手。

    “你来有什么事呢,波本?”他问。

    波本低下了头。

    “是,我是来汇报任务的情况的。”他如此说道。

    于是沢田纲吉“喔”了一声,捞过桌子上的热可可,整个人都蜷缩在座椅上,睁着眼睛看对方。

    “好啦,你可以说了。”

    ——看起来微妙的让人觉得他很乖巧。

    但波本不会被这等表象所迷惑,没人比他更清楚面前这个看似乖巧的男人的真实面目——他是组织的首脑,是带领着组织一步一步蚕食扩大到如今的地步的男人。

    在还未成为组织的首脑,组织的成员还使用代号来称呼他的时候,男人的名字是“尊尼获加”。

    而当他成为首领,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清除了曾经有力的竞争对手朗姆的残|党,祓除了公安安插在组织内的卧底苏格兰之后,他就成为了组织的一个符号,连指代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变化。

    ——“那位先生”,或者,“godfather(教父)”。

    波本或者说是降谷零一面严肃地汇报情况,一面在心中想着公安那边发布的命令。

    那是以面前之人为任务目标的斩首计划,据说组织内那位至今没有露面也未被发现的s前辈出面牵头了这一次的计划——在他被尊尼获加派去美国开展业务的时候,在日本的所有情报都由那位前辈所传递,让公安查破了组织和其他相关的黑|道的许多黑色交易,可谓是公安近年来做的最成功的卧底之一。

    也正是有了对方的情报,组织在日本的发展才堪堪被遏制住,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业务进展不顺利,组织在黑吃黑的这一行当上走得顺当起来。

    同样或许是这方面的原因,组织旗下的医药公司也在近些年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以代号成员雪莉为首的研发组开始放弃原本的目标,攻克来钱快也是人类目前急需的医药项目,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已经转型成功并且站稳脚跟,真名为“宫野志保”的雪莉甚至作为医药公司特别待遇的“天才少女”接受过采访,冷淡又有天赋的可爱妹妹一度俘获了一众云兄姐的喜爱。

    ——就很离谱。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波本都不在国内。

    作为尊尼获加的直系下属,他在尊尼获加上位之后被对方派往了美国作为负责人主导组织在美国的“生意”。

    虽然一开始决定出来的时候他也抗议过,毕竟这不是还有个美国人莱依在那。结果被尊尼获加一句“去美国或者去南极挖石油”的二选一给轻飘飘地堵了回来。

    直到现在。

    他风尘仆仆地归来,在汇报了在美国的成绩后依旧没得到上司的认可——对方垂着眼,看起来很是心不在焉。

    也是,这些东西都是在纸质报告上汇报过的,也没什么重复的必要。

    降谷零想着,凑到了对方身边。

    与琴酒身边总是带着的硝烟与香烟两种烟味夹杂的味道不同,上司身周的味道总是很不fia的。

    要说的话那是更加清新一些的味道,带着些暖融融的气味,还有些橘子的感觉,偶尔还会让人幻视清纯男子高中生。

    ——但如果真的将他看作是高中学校里那群天真一无所知的小羊羔,那才是真的遭罪。

    在美国的时候,降谷零也接触了许多和意大利有来往的fia,这才知道deci这个名号在这些家伙眼中的重量。

    如果是正常的组织成员已经在为自己的光明未来感到雀跃了,可降谷零不是。

    除了组织成员波本的这重身份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日本公安的卧底。

    看着垂着眼眸看起来神秘莫测的上司,降谷零喉结滚动。

    虽然不知道上司将他调派回来是有什么计划,但是除了业绩,为了巩固上司对自己的信任,还得表表衷心。

    于是他也垂下眼,在对方缓过神一般的询问眼神之中,单膝跪在了对方的身边。

    “以及,”他道,“能够再次回到您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

    波本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上司,直到对方迟疑地将左手递给他,才有些高兴地接过,低头亲吻教父的拇指。

    “我永远为您服务,boss。”

    ——他轻声说道。

    ……

    送走了波本,沢田纲吉心情有些复杂。

    三年前那通短信让他有些慌了手脚,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后辈,沢田纲吉手忙脚乱地将两个后辈一个安排了假死,一个直接送到了美国,等到他完全接手了组织的势力、也彻查了组织内那只隐形的手之后,才敢将波本给放回来。

    就是不知道对方在自由开放的arica经历了什么,一上来就是一个贴贴,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也不是想不明白小后辈的想法。

    毕竟易位而处的话,或许他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但这些都不算太重要了。

    沢田纲吉低下头拉开抽屉,从其中拿出了那枚石化的奶嘴。

    这东西已经陪伴了他三个年头了。

    这期间沢田纲吉几乎每天都没忘记给奶嘴来一些火焰温养,虽然到现在这也依旧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奶嘴,但沢田纲吉坚信总有一天石缝里也能开出奇迹之花。

    他依旧蜷缩在座椅上,目光温柔地看着奶嘴,一丝丝火焰从他的指尖散溢而出,裹住石化的奶嘴。

    突然,他的眉心一跳,三年来第一次从中感受到了回应。

    微弱的、幼小的,表达着欣喜与喜爱的回应,像是一只出生的幼鹿,轻轻用犄角撞了一下他。

    !!

    沢田纲吉忍耐住蹭的一下站起来的兴奋冲动,继续控制着火焰的输出量,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来自奶嘴的回应。

    “快点吧,”他忍不住轻声说道,“再快一点……不然的话……”

    未尽之言并未说出口。

    沢田纲吉站起身,按下手边的一个相框,对应的一面壁画就向两侧打开,露出内里的石板来。

    他将奶嘴放进石板中处于最高处的那个凹陷之中,温柔地看了半晌之后才将它关闭。

    时间过去了三年,他也终于知晓了这枚奶嘴的属性——恰巧的是,正好是属于“大空”。

    而彩虹之子的大空艾莉亚小姐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沢田纲吉还曾经参加过对方的葬礼,在标配的白色百合之外,为英姿飒爽的女性带了一束红玫瑰。

    如果这个奶嘴不是艾莉亚小姐的的话,那么就只能是这一任彩虹之子的大空——也就是艾莉亚的女儿,那个叫做尤尼的孩子的。

    沢田纲吉只和基里奥内罗的小公主有过远远的一面之缘,后来听闻基里奥内罗和白兰的杰索家族合并共同组成密鲁菲奥雷,也曾担忧过这位公主的安全。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阿纲。”】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教师说道。

    虽然对方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区别,但凭借多年的默契,沢田纲吉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对方并不高昂的情绪。

    【“你在生气么?”】他有些犹豫地问。

    reborn难得一见没有反驳。

    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按了按他黑色的帽子,绿色的宠物变色龙列恩在他的手上变化成他的爱枪,reborn的表情在这种姿势下变得晦暗不明。

    【“嗯。”】他说道,【“要说的话确实有点……所以我要去查探一番。”】

    reborn抬起眼,沢田纲吉敢发誓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的对方这样的表情了,当即原本准备的劝阻的话语,都放回了肚子里。

    【“胆敢伤害我们彩虹之子的大空的家伙,我们不会绕过他的。”】

    最后,reborn如此说道。

    第二天,他雷厉风行的家庭教师先生就离开了。

    ——再也没有回来。

    时至今日沢田纲吉想起那天的离别还是有些后悔,如果那时候他和reborn一起去查看尤尼的情况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如果他和reborn在一起,是不是拼死也能保护他的家庭教师?

    在他隐忍着在会谈之时看向白兰的时候,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一样,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不会改变的哦。”】对方像是曾经听闻过他问出那样的问题一样,抢先一步回答,【“就算纲吉君和晴的阿尔克巴雷诺在一起,他死亡的结局也不会更改。”】

    【“因为就算是纲吉君你,也没法阻挡非七的三次方的射线的。”】狐狸一样的白发青年捏了捏棉花糖,弯了弯眼,笑起来的时候眸中却全无笑意,【“要后悔和责备的话,就责怪这个世界吧。”】

    【“都是世界的错哦~。”】

    沢田纲吉用力地闭了闭眼,将自己从这些回忆中拉扯出来。

    他用火焰在画框周围封存了一圈,等到时机到来便会自然消失。

    做完这些,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他检查了应当带上的所有东西,在出门之前又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于是看着时间足够,便趴在书桌上,俯首写了什么。

    白色的毛线手套一上手就变换成战斗的姿态,刚才还像是一颗被太阳晒得蔫巴巴的花的教父先生挺直腰杆,进入了战斗的模式。

    “走吧。”他轻声说道,对站在门外的下属,“去见那位先生吧。”

    ……

    坐在加长的宾利上的时候,沢田纲吉没忍住咳了咳。

    在前排开车伏特加担忧的凝视之中,他挥了挥手,装作若无其事。

    但其实喉咙底部的腥甜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了。

    沢田纲吉默默忍耐着,宽慰着自己不过一会就能彻底放松下来。

    好像是暗示真的有些用处,等抵达了目的地,他的面色竟然真的红润了许多。

    被他抓来当开车小弟的伏特加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连贝尔摩德也笑着说boss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沢田纲吉只是笑,心想还好琴酒和诺万都被他支到了地球的另一边,一时半会也看不见他现下的模样。

    沢田纲吉仰起头看着这处由即将会面的“那位先生”选定的地点。

    比起多年以前出任务时山嘴组那边的高楼大厦,对方选择的是一处没听过的居酒屋,据说拥有足足两百年的历史,传承了百年以前最醇正的风味与雅趣。

    这大概就是fia和政客的区别,在进入居酒屋,看见跪坐在两旁、穿着花枝招展的和服的女孩子们的时候,沢田纲吉百无聊赖地想。

    当他进来,这些女孩子们便公孙地弯下了腰,白皙的脖颈停留在最曼妙的弧度,恭迎着今晚最尊贵的客人。

    雅正的三味线音从帘幕后零零碎碎地传来,是沢田纲吉没听过的曲目,但是很好听,应和着古色古香的店内陈设,更是韵味十足。

    在像是花魁一般美丽的女性的引导下,他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廊道,路过置入了店内陈设的枯山水,在竹节击水的声音之中,拉开了一道白色的障子门。

    “您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

    坐在其中的男人弯腰给彼此倒了茶水,坐回座位的时候随手拿起一把附庸风雅的竹扇掩住,抬头看他,“请坐,deci。”

    这是一张常常出没于电视荧幕的面孔。

    除了电视荧幕,他也出没在报纸的政治经济板块,赈灾或者大型活动的新闻报道,一度被称为距离总理大臣最近的男人,也是下任总理大臣的最佳人选之一。

    但他却出现在与跨国大型犯罪组织首脑的会面之中。

    跟随着沢田纲吉来到这个房间、却被留在房间外的降谷零一扫而过这张面孔,心下是止不住的震惊与愤怒。

    直到被引导着进入等待厅,他的心中也依旧存着波澜。当他抬起头……

    但沢田纲吉对此并不意外。

    虽然很费力,但是在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在日本这边之后还是抽丝剥茧地找到了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

    出身于财阀、进入政治领域,虽然本人的家族似乎寥寥无名,但不论是前些任的内阁还是现今的总理大臣,都与他能够搭上某些关系。

    再加上与财阀的通力合作,让他继承了祖辈的资源,成为在乌丸莲耶背后盯着组织、或者说组织研发的长生药的那双眼睛。

    当然,他只是一个代表,是所属利益集团的千万分之一。

    沢田纲吉闭了闭眼。

    “让您见笑了。”他说道,轻车熟路地坐在对方的面前,装模作样地观赏过花纹之后抬眼看向对方,“茶很好,不过,您的手法似乎有些熟悉……多年之前,是否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呢?”

    对方没想到他会说这话,稍微愣了下之后便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您发现了啊。”他拍了拍掌,高兴地说道,“大师,请进来吧。”

    沢田纲吉心道果然。

    从门后走来的赫然正是通善大师——这也是降谷零在等待厅的时候会愕然的原因。

    三年前沢田纲吉就在疑惑了,乌丸莲耶的死亡和短信的时机都太过于巧合。

    如果琴酒希望乌丸莲耶当场死亡的话,那乌丸莲耶早在爆炸时候就已经被伯|莱|塔射穿了心脏,但是他没有,甚至苟到了许久之后。

    在这期间他昏迷了过去,但据伏特加所说,琴酒一直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乌丸莲耶身边唯一的存在就是彼时被抓来的通善大师。

    短信也是同样的道理,时间太过迅速和巧合了,除了通风报信甚至发送信息的人就在他们之中,沢田纲吉想不出别的可能。

    因此他早就锁定了通善。

    只是后来随着乌丸莲耶背后的庞然大物露出冰山一角,沢田纲吉才进一步地堪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棕发的青年眉眼恬淡,对此毫不意外的表情取悦了上位者,对方抚掌大笑起来。

    双方是来谈“生意”的,沢田纲吉对这回事很是轻车熟路,就算对面是擅长打太极的官员,也言笑晏晏,不着痕迹地引导着局面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

    与此同时,以东京为中心的日本街头,各大商场、路角的荧幕上突然出现了两人对话的现场视频。

    虽然不知晓是否又是一轮新的政治炒作,但是在人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男人已经开口了。

    与公众印象中儒雅而忠于国民的国民代言人不同,出现在荧幕之中的虽然还是那张和善的脸,嘴里说的却是如何挪用赃款、进行地下交易和人口买卖之类罪大恶极的事情。

    视频下方滚动的弹幕还贴心地介绍着男人的身份和坐在男人对面说话的是某犯罪组织的头子的事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造成了整个日本的轰动。

    居酒屋外,看着第一时间登上新闻的报道,坐在武装车中的行动总指挥下了命令。

    “行动!”

    顿时等待已久的便衣和警察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居酒屋的附近,面对阻拦的人群掏出警察的证件,手中拿着即时批复的逮捕令直直走向尽头。

    门外传来的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慌乱地拉开门,大喊了一句“先生”。

    “先生!警察来了!”他惊慌失措地看着男人。

    男人不悦地皱了皱眉。

    “警察?哪位警察?”他说道,“若是身份得当……”

    对面却难得失礼地打断了他。

    “不,不是哪位!”他大声说道,“是一群、一群!他们来抓捕您了!”

    “无稽之谈!”在下意识驳斥了对方之后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地看向沢田纲吉,惊恐地瞪大了眼。

    教父先生温和地笑了起来。

    “或许不是无稽之谈哦。”他轻声说道,“先生,你知道么?我就快要死啦。”

    自从三年前那次使用火焰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控制体内的火焰,每天都在散溢生命的能量。

    久而久之,身体也就每况愈下。

    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毕竟沢田纲吉对于火焰的控制与使用几乎是天才般的与生俱来的,后来还经过了家庭教师的磨练,理应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就是这样他也无法控制火焰的流失。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世界的差异。

    在他的世界之中,使用火焰虽然是奇异的、个别的,但却是被世界法则所肯定所允许的,而在这个世界——显然,他似乎做了一些不太被允许的事情。

    要说的话就是从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火焰开始,在此之前他虽然偷偷摸摸地用过火焰,但总是扣扣搜搜的,直到山火事件才是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死气的零地点突破。

    然后他就陷入了高烧不断的情况。

    好不容易好了些,又去收拾了老乌鸦,雪上加霜地让他的生命能量进一步损失,整个人就像是扎了洞的小气球,时时刻刻都在往外泄露着生命能量。

    所以沢田纲吉加快了进度,将苏格兰和波本送到外面去,连莱依也被他找了个借口扔开,平日里丢失的能量就用来温养属于彩虹之子的大空的奶嘴和石板,算着时间邀请了幕后的这个家伙,将对方的面目揭露在公众的面前。

    他已经很倦怠了,沢田纲吉想。

    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就没什么要做的了。

    仓促逃走的“先生”被拦在了门外,于是沢田纲吉躺在边上,仍由自己晕晕乎乎下去。

    现在的话,诺万和琴酒大概也在收割隶属于这位“先生”的部下和产业,等到他们回来就会尘埃落尽。

    比起日本,诺万更加适合意大利,也就是他在这需要帮助,那孩子才会千里迢迢蹲守在他的身边。而琴酒……他早在三年前就试图让琴酒成为公安的协助人——虽然协助人本人并不知晓,至少离开日本是可以的。

    要是琴酒喜欢的话,他可以在日本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胡乱选择。这家伙手里有不少的坏事,可是沢田纲吉能怎么办呢?这可是他的共犯先生,所以只能提着耳朵让这家伙多做点好事,试图用自己的功绩来给对方开罪。

    ……

    他其实已经努力支撑了很久了,如果不是想着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或许他早就已经放弃了生命也说不定。

    反正这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为了保护重要的朋友们,稍微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行。

    而现在他已经努力完毕了。

    感觉是可是稍微、稍微休息一会的时候。

    沢田纲吉歪歪扭扭地走到了角落坐下,身体冷热交替着,让他很是难受。

    青年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深深镌刻在这里一样,始终化解不开。

    他歪歪地靠在墙边,听见有人的脚步的声音,人群吵杂,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有人蹲在他的身边轻轻说了什么,他只听清一个“纲”。

    【“阿纲。”】

    ——就像是有人在这样叫他一样。

    沢田纲吉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嘟囔着回了一句“我再睡五分钟啦reborn”。

    五分钟、再过五分钟。

    萩原研二听见前辈的这句话,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了不少。

    他示意周边的同僚无事,自己掐着秒表等待时钟滴滴溜溜地过去了五分钟又五分钟,终于在大家都收队的时候伸手去摇了摇前辈的肩膀。

    他其实有件事要跟前辈说……因为这三年他们的联络又变成了之前那样的单向,所以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这件事。

    不过还是有必要说的吧?应该需要的吧?

    萩原研二想到对方一旦醒来就会知晓当初他信誓旦旦要让他出名的那本《关于我一个人兢兢业业撑起了家族但我身边还是有卧底一二三水货四五六我也很崩溃啊的这件事》已经排上了出版的日期,并且会用最大的宣发力度,推动他亲爱的前辈成为最强新人。

    可是他摇了摇他的前辈却没得到回应。

    再摇了摇,对方却顺着墙角倒了下去。

    前……辈?

    在眼睁睁看着对方倒下的瞬间,萩原研二觉得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

    他瞳孔紧缩着奋力去接住棕发青年,自己似乎喊了什么,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等到回过神来,有什么东西顺着眼眶流落了下来,滴落在苍白不似常人的青年的脸颊。

    【致我亲爱的朋友】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死亡。】

    【请不要悲伤,也不必哭泣。】

    【我期待着死亡,这正是我所愿。只是遗憾于曾经希望你我能够一同站在夏日樱花树下看烟火。】

    【夏日的风很温柔,烟火灿烂,与你相遇,我很喜欢。】

    【望你安好。】

    ——沢田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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