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水原的周末并不轻松,加上舟车劳顿,敏静回房间洗了手换了衣服,突然听到允浩大喊:
“老师——不好了——”
“怎么了?怎么了?”
敏静惊慌地跑出来。
“冰箱坏了,打开来好臭。”
允浩关上冰箱门,用手捂着鼻子。
“老师别过来了,我来处理吧。垃圾袋在哪里?”
敏静正捂着鼻子不知所措,允浩已经探头到冰箱后面去了。
“啊老师,我真是服了你了,冰箱的电源怎么能拔掉呢?”
允浩回头露出无奈又带点宠溺的责备,敏静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啊?电源拔掉?没有啊——”
“明明没有插上。”
“啊——我用吸尘器的时候一时找不到电源就拔了,没想到是冰箱。”
敏静扑闪着眼睛嘟着嘴巴垂下头心虚地说道。
“真是服了老师了,总是像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照顾好自己啊?给我一副手套。”
对于允浩的埋怨,敏静并不陌生,甚至说,他的责备,才令她相信他们真正回到了往日的亲密。
“这什么呀?酸奶早就过期了还放冰箱。”
“土豆都发芽了,老师又不会做饭,为什么买土豆啊?”
“蛋糕都融化了,啊,好黏。”
允浩一边跪在地上扒拉冰箱里的食物,一边抱怨。敏静看着允浩碎碎念的样子,根本无法和初识时候的他联系在一起。
那天,是她成为风波高中老师的第一天,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教室,窗棂都染上了金色,允浩就是从那片金色中来到教室,也来到她的生活。
阳光明媚,少年正好。敏静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做她的学生,可太幸运了,没想到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可因为他吃了不少苦。
允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师,李允浩没有迟到”,但是最后,她还是给他记了迟到。是啊,终究是迟到了,迟到了10年,如果早到10年的话,不,哪怕是5年,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老师,抹布。”
允浩见敏静没有反应,提高了音量。
“老师,抹布!”
“哦,哦哦。”
敏静跌跌撞撞地找来了抹布。
“老师在想什么?自己不动手看着别人干活还开小差。”
“嗯,我在想,我好像想起来那几个人是谁了。”
敏静死死地盯着允浩的后背,允浩明显停顿了一下。
刚刚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去翻看了日记,找到了黑石高中朴正云那个名字。当时民勇和她说的,这是推倒她导致她摔跤受伤的人之一,而那阵子,允浩正好受伤并且谎称摔倒,她还一度怀疑允浩又打架,暗中调查了校内的几个调皮学生,却一无所获。
“啊是吗?”
允浩还在忙碌,没有回头,怕被看破他此刻的慌张。
“不想知道吗?”可是敏静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老师——”
允浩叹了口气,转身无奈地看着她,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这对允浩来说约等于默认。
“允浩,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了没有了,老师明察秋毫,真的没有了。”
对于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来说,想把事情搪塞过去真难。
“都不用再想想?”
敏静不依不饶。允浩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
“老师,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的眼里,没有我。”
他不再说话,敏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都有点尴尬,不该追问的。
“不过,都过去了,老师可以放下和叔叔的过去,也请你把对我的愧疚一起放下吧,老师一直太喜欢给自己戴上心理枷锁,不会累吗?”允浩轻轻地说完,转身继续劳动,没想到身后传来敏静抽泣的声音。
“怎么又哭了?我说什么了啊?擦擦鼻涕。”
允浩全身都臭臭的,只得递了整盒纸巾过去,见敏静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得哄着她:
“实在做不到问心无愧,那就,给我补课,免费的那种。”
敏静一下子破涕为笑。
允浩不知道,敏静不只是因为允浩为她做了那么多而感动,更不是因为无法回应允浩对她的好而愧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心动,遇到爱情,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而当她真正遇到的时候,她却清楚地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这,可能就是允浩当初的心情——全然关心他信任他护着他的人,却是碰也碰不得,爱也爱不到,连说,也没有资格说出口。
也许,谁都作茧自缚,谁都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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