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男爵出奇的愤怒了。
他觉得梅莉丝在挑战他的尊严。
男爵抓起梅莉丝纤细的手腕, 冲视频里的英俊男人大声咆哮：“去你、妈的卢塔！给我去死！滚！”吼完扯掉梅莉丝腕上智脑，往地上一砸。
刚上市的新款智脑碎了一地。
梅莉丝又气又怒。
这智脑是限量版月光银色，金属涂层用的颜料能够在夜里散发出如同月色一般的柔和光芒, 梅莉丝提前预约了几个月才抢到。
虽说用的是男爵的钱, 但男爵砸掉智脑也激怒了她，连着退了几步，男爵还在步步紧逼。
这让应激的梅莉丝拿起装饰性花瓶就往男爵身上砸去。
男爵扭头躲开，却还砸中了肩膀。
血慢慢浸透厚重昂贵的华服。
“贱人！”男爵咆哮，拽起梅莉丝的红色长发，两人挣扎着穿过公共大厅，边打边吵地往vip休息室走去。
浮空艇内部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劝阻，男人指着胸口的徽章吼：“你他、妈的看清楚, 老子是男爵！打自己的女人关你屁事！不滚连你一起打！”
工作人员吓得噤声, 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房间。
男爵一脚踹上门, 发出巨响。
整个公共大厅的乘客都给吓到了。
“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
“他打了一个平民女人, 就因为她生病的孩子躺了一张椅子, 他不允许，说她是贱民！”
“他妈的，这煞笔男爵！”
“贵族里的败类, 我老家的子爵大人就非常和蔼。”
……
浮空艇vip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用的特殊材质阻隔声音, 但即便如此，门外的人依旧能听到些许的动静,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撞击着休息室的门。
“里头在打架？”
“猪老爷那么胖, 美女会被打死的吧？”
“不可能！贵族在明面上也要遵守帝国法律, 公共场合使用暴力, 也是要遭到法律制裁的。他要是敢杀, 就算是失手，也得上法庭！”
“也是，那女人好惨。”
“蛇蝎美人惨什么惨，你看她刚才怎么对那边的母女，狐假虎威，活该！”
“平民的命也是命，凭什么叫我们贱民？”
“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贱民的。我看这贵族老爷管辖的领地迟早要起义吧。”
“刚才的家伙一股暴发户气质，说不定连实地贵族都不是，只敢欺负我们普通人。”
“对，我也觉得。刚才有几个贵族也注意到了，都很不屑的样子……”
大厅里坐着的基本是普通人，此刻热切地交谈起来。
凌笑依旧站在露台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宝剑三]，心中惊奇不已。
[宝剑三]的牌意原指的是处于迷茫、悲伤、痛苦、失望的负面情绪中难以自拔，是一张牌意消极的牌。
上回对付邪恶的暗影生物，[宝剑三]只发挥出了宝剑的威力，凌笑有拿自己当试验品，自我尝试了一下，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易怒、暴躁、容易消沉，哪怕收了卡牌，也还持续了一二十分钟。
她刚才见男爵和梅莉丝过于嚣张，也是突发奇想，才用上了[宝剑三]。
万万没想到[宝剑三]的诅咒能力如此强悍，效果立竿见影，两人顿时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看的凌笑目瞪口呆。
看来以后得慎重使用[宝剑三]。
凌笑调出智脑录下的视频，确定男爵和他胸口上的家族徽章都录得很是清晰，截掉了几段多余的镜头，把视频挂到了星网社交平台上，起了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惊！贵族当众殴打平民称贱民不配与其同乘浮空艇！》
像这样有身份的人，身败名裂才是最狠的惩罚。
凌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快意地想。
由于标题过于吸睛，刚发出去就引来无数观看，点赞评论飞速增加，前期一面倒全是普通人的抱怨与抗议，后面跟着极少数人的质疑。
凌笑躺在遮阳伞下，闭目小憩，等待着浮空艇到达目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星网上出现了一个自称浮空艇乘客的人评论了视频，语气忿忿不平，还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评论区果然炸锅。
等凌笑再次打开智脑看时间时，才发现视频点赞居然已破百万。
评论围绕着贵族与平民长久以来的冲突，不断地吵架、抱怨、抗议。
还有人从族徽上认出男爵和他的家族，激愤地嚷嚷着要奥顿皇室严惩行为不端的男爵，给大众一个交代。
热度涨得太快，眼看着就要登上热搜榜……
虽然凌笑有意要将事情闹大，想让男爵丢脸，最好再受点惩罚，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可见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积累的很深，一点火星就能将油桶点燃。
“请所有乘客到大厅集合！请所有乘客到大厅集合！再重复一遍，请所有乘客到大厅集合！”
浮空艇的广播里传来一个咬字清晰，声音浑厚的男声，仔细听还有些许的急切。
凌笑不明所以，走进大厅，扫了一圈，没见男爵和红发美人。
看来还在vip休息室里。
工作人员敲门，反复请他们出来。
拖了很久，门开了，头发凌乱，脸颊红肿，满面泪痕的梅莉丝从房间里跑出来，后面跟着同样狼狈的男爵。
他换了一身衣服，脸颊和脖子上有数道血痕，看着像指甲划出来的。
“刚才有一位乘客在露台录下视频放到了网上，我们想请这位乘客与男爵先生谈一谈。如果您不愿主动出面，我们通过监控与视频拍摄角度，同样能将您找出来，希望您能主动配合。”
此刻一出，刚冷静下来的男爵和梅莉丝就又激动起来。
“必须删掉视频！”梅莉丝尖声说。
“还用得着你说吗！”男爵暴躁低吼。
他打开智脑，一眼就看到了呈上升趋势的视频热搜。
“钱！我可以给你钱！把视频删了！”男爵冲着大厅里的人喊。
如今的凌笑并不缺钱，更不想挣脏钱。
但她要是不站出来，恐怕浮空艇到了目的地也不会停靠地面，放人离开。
她找到瑟缩在角落里的当事人母亲，走近了小声说：“他刚才打了你，你要不要赔偿和解？我能让他对你道歉。”
女人很不安地看向男爵，瑟瑟说：“赔偿？和解？道歉？”她像是在听天书。
贵族老爷们怎么会像她这样的小人物道歉？
“是我录的视频。”
“你……”女人张了张嘴，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眼泪。
孩子看起来还小，女人的皮肤却粗糙衰老的如同四十岁。
生活压垮了她的身体，没有压垮她身为母亲的尊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藏着愤怒与委屈，但是钱，她真的很需要钱。
“那边的贵族老爷很有钱，你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五万？”女人颤巍巍地说。
“二十万怎么样？”
凌笑看不过去，“就二十万吧。”
“二十万！”女人惊的瞪大眼睛。
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来找你。”凌笑走向浮空艇工作人员。
“录视频的是我。”
“你他妈——”男爵挥舞着拳头要冲向凌笑。
凌笑打开智脑的录屏功能，好整以暇地对着他。
男爵身体一僵，再不敢乱动。
工作人员眼底藏着鄙夷与怒气，但碍于工作立场，还是得强挤出笑容，客气道：“两位女士，先生，请往这边走。”
诺丁城快到了，凌笑不想浪费时间，一进内室就开口：“我有两个要求，男爵能答应，我就删掉视频。”
“说！”男爵喘着粗气。
“第一，二十万精神损失费。”
“没问题！”不就是钱吗，他有的是。
“第二，向那位女士道歉。”
“什么？！要我给一个贱——”要不是梅莉丝狠狠掐住他后腰的肉，男爵差点又说出‘贱民’两字。
凌笑挑了张靠背椅坐下，优哉游哉地说：“在热搜上挂着的人不是我，我不急。每一分钟多十万点赞，要不了多久，应该能登上首页热搜榜吧。”
男爵咬牙，拖着不肯答应。
梅莉丝急了，凑到他耳边说：“一人丢脸事小，万一拖累家族……”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男爵虽然是男爵，但一个失去了封地的贵族，地位还比不上高阶卡修卡师。
正是因为祖上曾经辉煌过，如今没落了，在圈子里遭到其他贵族们嘲笑与轻视的男爵又不甘于承认平凡，才会演变成这样盲目自大的无礼骄横。
男爵的财富源自家族数代经商积累。
牵累了家族，影响了生意，损失的何止二十万，可能是二百万甚至三百万。
男爵分外不甘心，但也只得低头，一字一字往外蹦：“我！答！应！”
“痛快，请吧，人在大厅里。”凌笑抢先一步离开房间。
要当着几百人的面，给一个贱民道歉，男爵脸色铁青，“对不起，我错了”六个字说的痛不欲生，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女孩早就醒了，害怕地靠在女人的怀里。
母女两人战战兢兢地接受了男爵的道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惧怕与恐慌。
“钱。”凌笑打开智脑。
“不是给她们吗？”男爵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是给我。”凌笑刚说出口，女人眼睛里的神采就暗了下去。
男爵恶意一笑，大声地说：“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算盘，我还当你多好心。”
他痛快的转了20万到凌笑账户上，趁着无人注意，将她的部分信息存了下来，准备稍后找黑、客从航空公司的订票系统里找出敢于冒犯他的贱人。
呵呵，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凌笑当着男爵的面删掉了热度上涨的视频。
男爵放了心，趾高气扬地走向vip休息室，不忘煽风点火：“人为了钱，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梅莉丝，你说是不是？”
梅莉丝大声附和：“是的，老爷！”
大厅里的人议论纷纷。
一方面觉得男爵公开道歉很爽，一方面又觉得凌笑收钱很可耻。
“你的账号。”凌笑提醒。
“啊？”女人已经彻底失望，打算走开了，听到凌笑的话楞了一下。
“二十万啊。”凌笑催促道。
五分钟后到诺丁城，得搞快点。
“你不是……”
“转账能看到你的部□□份信息，事情是我挑起的，要找茬也来找我。”
凌笑如今是个拥有高成功率的低阶卡师，不愁挣不到钱。就算有人暗中搞鬼，也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让她退学？让她的父母失业？让她声名尽毁？还是让她的卡牌卖不出去？
卡师的立身之本就是制卡技术了。
只要她还能源源不断地制出卡牌，谁都奈何不了她。
更何况，她还背靠卡师公会。
凌笑给女人转了二十万，也不多言，去行李室取行李。
女人跟在凌笑身后，“可是他们以为你——”
“无所谓，反正都是陌生人。”凌笑挥了挥手，走进了离艇通道。
女人怔怔地站在通道外，心口涨涨的，不知道该哭该笑。
“妈妈，我冷。”小女孩扯了扯母亲的衣角。
“我们回去吧。”女人抱着孩子往座位走。
“我还以为那女的是什么好人，原来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
“二十万，真是狮子大开口。”
“反正贵族老爷不缺钱，你们替他心疼什么？”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站出来，替凌笑说话：“小姑娘把钱都给我了，你们不要说她坏话，她是个大好人！”
“给你了？钱刚才转到她账上了啊。”一旁忿忿的乘客说。
“她怕男爵找我麻烦，故意这么说……”
“我看女孩子年纪不大，胆子挺大，居然不怕报复，有点天真了。”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你都老黄牛了，胆子小了也不天真了。”
“像咱们这样的底层普通人就该互相帮助，你不帮，我不帮，人心都冷了，将来自己出事，也没人帮咱们。”
“就是！”
“小姑娘真不错，看着还在念书，希望别出什么事。”
“愿真神保佑她！”
“你们快看网上，有其他人重发删掉的视频了！热度涨的比上次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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