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  赵夏意就看到了警卫连暂时在这边巡逻的人。

    不得不说精气神儿起码就不是安保队那些人能够比的,那背挺的,那腿身的,  那一脸的正气也能将牛鬼蛇神吓退了。

    赵夏意想到昨天跟裴如男说的事儿心情不错,  走过公告栏的时候看到公告栏那儿,上头还贴着调查科调查的结果。

    只不过安保队和温雪梅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  赵夏意就没多看。

    还没上楼,厂委的小王又下来了,  看见她笑道,“小赵干事,  上班了,今天还画板报吗?”

    “画啊。”赵夏意说着就要上去,小王凑近她,  “看看通知再上去。”

    赵夏意看她表情带着喜色,  便跟着下来,  小王抹了胶水将公告贴上,  赵夏意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上头写了对安保队和温雪梅的处理,  安保队整个遣散回家,不再作为厂子的安保队。但温雪梅却只是从办公室工会部长降级为普通工人去车间门跟温亚青做伴儿去了。

    赵夏意微微皱眉,小王忙解释道,  “你也知道咱们这是部队办厂,只要她还是军嫂,  这职位就不可能给她撸了。”

    赵夏意更不高兴了觉得很心塞。

    “不过军嫂本就是跟着军官移动的。”小王的丈夫在部队政治处上班,  对有些消息也了解的多一些,  “夫妻一体,温雪梅犯了事儿,黄三强势必会受牵连,  能不能在这边呆的下去也是另说了。”

    赵夏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

    小王笑了起来,“先等等看,就温雪梅,让她去车间门干活估计比她杀了还难受。”

    赵夏意却突然想笑,这情况和黄翠娥那时候倒是一样。

    她也无奈,这就是铁饭碗带来的影响,若不是铁饭碗,怎么也少不了一个开除吧。她现在倒是看看温雪梅是不是也和黄翠娥一样能屈能伸去当工人了。

    公告看完,俩人一起上楼在办公室门前分别。

    工会里叽叽喳喳的都在讨论温雪梅的事儿,赵夏意一进门,立即安静下来,组织部的小齐问道,“赵干事,今天上午画板报吗?我给你打下手,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女工部的小云也笑道,“就是,都是工会的现在宣传部就你一个人,要是忙不过来千万要说,我们都能帮忙,咱们虽然不会画板报但是给搬搬凳子递递粉笔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俩人的热情让赵夏意觉得好笑,她看了眼庞雅惠,庞雅惠朝她笑了笑没说话。

    赵夏意本着有人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便道,“那今天齐姐给我打下手吧,多谢了。”

    赵夏意先回座位倒了一大茶缸子水,然后找出粉笔和本子便准备出去工作了。

    这时裴如男供外头进来说,“厂里决定招募一些退伍的军人回来当安保队员,在此之前由部队警卫连的轮流在这边值班。”

    说着她环视一圈,继续道,“温雪梅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大家以后引以为戒,若再发生这类的事件,那就不是简单的撸职这么简单了。”

    办公室里寂静下来,大家都没说话。这事儿闹成这样大,大家也是始料未及,虽然都知道温雪梅胆大包天,但也没想到胆大到这种地步。

    部队不比其他地方,哪怕在过去十年也没沾上那些事儿,结果现在十年结束,革命结束,温雪梅在部队办厂里做出贴大字报破坏黑板报的行为,不让人反感才怪了。

    裴如男原本想说部队对黄三强的处理,想了想还是算了,估计等她们回去也就都知道了。

    赵夏意便和小齐下去画黑板报。

    因为之前画过一遍,对黑板报的布局也更加了解,哪怕画的不是原来的图案,赵夏意也没那么紧张了。

    小齐笑着夸道,“赵干事,你手可真巧,是从小就学吗?这家庭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让我画我可画不出来。”

    赵夏意画的认真,并没有兴致谈天,就随便应了一声没说话,小齐又问,“赵干事,你是从小学的画画吗?你粉笔字写的也好看,钢笔字也不错吧?”

    赵夏意瞥了她一眼,“齐姐,等我先画完黑板报再回答你的问题可以吗?”

    人和人真的没法比,齐姐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可这嘴巴也忒能说了,还说和庞雅惠合作比较适应。

    被她这么一呛声,小齐登时涨红了脸,她讪笑了一声说,“对,你说的对。是我打扰你工作了。”

    于是小齐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夏意也终于安静了。

    上午赵夏意就将公布栏的黑板报画下来了。

    这一回她画的是二车间门的一个大婶儿,今年四十来岁,但做工的时候格外认真,也不偷奸耍滑,笑起来非常温暖。

    赵夏意这次画了脸,甚至对方脸上的皱纹都画出来了,旁边再写上大婶儿的评语,让人看了非常感动。

    赵夏意先自我感动了一下,然后跳下凳子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问道,“齐姐,怎么样?”

    小齐没吭声,赵夏意便不问了,这是生气了啊。

    不过赵夏意觉得小齐人挺好的,生气了都没和温亚青是的怼出来,就自己生闷气,似乎也不错?

    俩人上楼,喝了水便到了吃饭点儿,赵夏意才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就听外头有人喊道,“赵干事,外头有人找你。”

    赵夏意以为是许沐晨又过来了,结果出门一看是许根生和曹慧兰过来了,手里拎着饭盒,看样子是给她送午饭。

    赵夏意道了谢匆忙下楼,“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屋里众人自然知道许沐晨爷爷奶奶来了这事儿,因为许沐晨出名,所以不少人也知道许沐晨爷爷奶奶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许根生是在司令职位退下来的,影响力至今很厉害。

    没想到这样老两口对赵夏意这么重视,难道他们真的不介意赵夏意娇生惯养长大?就不怕赵夏意欺负许沐晨吗?

    众人神色各异。

    楼下曹慧兰却是一副她的小宝贝受苦了样子,“我们闲着也没事儿就来给你送饭,走,去你们食堂找地方坐着吃去。”

    赵夏意笑了起来,“行。”

    估计厂里就没人不知道许家的,旁人爱看就看,她也不在乎了,赵夏意领着老两口往食堂去,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主要还是赵夏意来了之后太过出名,纷纷朝他们看来。

    到了食堂,曹慧兰把饭盒子打开,“吃吧,味道可好了。”

    曹慧兰做的土豆烧茄子,是用五花肉炖的。

    赵夏意拿着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一口咬下去,汤汁浓郁,肥肉和瘦肉一通咀嚼,既不柴也不腻,再吃口茄子和土豆,那味道可真绝了。

    “把汤浇在米饭上,特别好吃。”旁边许根生给出主意。

    赵夏意一拍脑袋,她怎么给忘了。

    将菜和米饭搅拌一下,再吃一口,可真香啊。

    一家三口吃饭,免不了被人围观,但吃的尽兴了,哪还管的了这些。而曹慧兰夫妻什么阵仗没见过,哪会在意这点目光。

    午饭吃完,曹慧兰夫妻也不耽误赵夏意工作便提着饭盒子走了。

    而赵夏意也准备回去喝点水继续工作。

    温亚青恨恨的看了眼赵夏意,再看了眼已经出去了的许根生夫妻,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出去了。

    原本从办公室干事被发配去做了女工温亚青就够委屈的了,还想着姑妈回来后再将她弄回去,可谁知道她姑妈犯蠢,居然把自己栽进去了,连累的她也只能呆在车间门里钉扣子,才干了几天她的手都磨破了,这样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可再看看赵夏意,怎么运气就那么好呢,凭什么赵夏意就能过好日子。

    温亚青追出食堂跑到曹慧兰夫妻跟前喊道,“许爷爷,许奶奶。”

    老两口停下来,看向温亚青,曹慧兰温和道,“小同志,叫我们有事儿?”

    老两口不认识温亚青,只觉得奇怪。

    温亚青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许爷爷,许奶奶,你们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让赵干事不要针对我了,我以后肯定听她的话,再也不敢了。”

    她话说完,曹慧兰和许根生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她们猜测出了这姑娘的身份。

    曹慧兰问道,“你是温亚青?”

    温亚青委屈的点点头,“是我,我之前做了错事,但我真的没有和姑妈一起害她,我想为之前的道歉,求得赵干事的原谅……”

    “想求得夏意的原谅你该去找夏意,你从食堂出来应该看到了她刚才也在。”曹慧兰非常不高兴有人在她跟前说赵夏意的坏话,声音也冷了下来,“恐怕你想让我们说情是假,告状是真吧。”

    温亚青的脸变了变,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不要说了。”曹慧兰不客气道,“我们家夏意是最善良心软的孩子了,她可不是会欺负人的孩子。要是她真的欺负了谁,那肯定是对方做了不好的事,激起了她为组织除害的心,那也是对方活该受到惩罚。”

    听着曹慧兰的话温亚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怕不是许沐晨的奶奶,是赵夏意的亲奶奶吧。

    就他所知,当婆婆或者老婆婆的就没几个真心对待儿媳妇和孙媳妇的。她觉得她说几句坏话,老太太该会觉得赵夏意霸道性子不容人,哪怕不能真的帮她忙,那也能对赵夏意有了不好的印象吧。

    可眼前这算什么?

    许根生说,“走吧,夏意喜欢吃饺子,早上不有人送了点牛肉,咱回去还得给夏意包牛肉馅儿饺子呢。”

    “对对对,走。”曹慧兰说着俩人便走,走出去几步曹慧兰还是不高兴,回过头来对温亚青说,“你姑妈不是个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闲着没事儿多去听听课,学习一下怎么做人,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说完老两口便并肩走了,温亚青站在那里却如坠深渊。

    她被骂了,她被讽刺了。

    她真的要继续当工人了。

    温亚青想起食堂的饭菜,转身回食堂,可她跑了,旁人以为她不要饭菜了,食堂做饭的大姐直接给端回去了。

    “我的饭菜呢?”温亚青站在那里问,可惜没人回答。

    肚子叽里咕噜的叫,温亚青去找食堂打饭的。

    却也没人吱声。

    赵夏意可不知道这事儿,回办公室稍微休息,便叫上云干事下去画黑板报了。

    云干事和齐干事对视一眼,齐干事耸肩做出无奈状,赵夏意只当看不见。

    下去后还是那样的步骤,云干事又开始套话。

    赵夏意有些烦,想彻底让对方闭嘴,可又觉得把办公室的人得罪了也没她什么好处,便耐着性子说了几句。

    云干事便纳闷儿了,赵夏意这不是挺好说话的,齐干事怎么说赵夏意很难说话,脾气也非常不好呢?

    赵夏意配合回答了,云干事反而不好继续问了,说了句,“没想到赵干事脾气挺好的。”

    赵夏意吓了一跳,就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成了脾气挺好的了?

    她突然觉得或许她能走脾气好的人设路子?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门里,赵夏意非常好脾气的回答了云干事的问题,甚至还主动跟云干事讲起这些黑板报。云干事越来越聚德赵夏意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坏脾气了。

    俩人竟然难得的合作愉快,下午的时候一边儿墙上的黑板报也画了一半儿。

    下班后云干事还邀请赵夏意一起去供销社买毛线打毛衣。

    赵夏意原本还想说自己不会,但转头看到办公室里其他人惊愕的样子便改了口,“好啊。”

    而且还叫上了齐干事,齐干事受宠若惊。又叫上其他几个干事,好家伙,都觉得震惊了。

    干事找干事玩,部长找部长玩,作为女工部部长的孙巧云也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云干事这是咋回事儿,让她去当卧底打听事儿的,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赵夏意就不是长的漂亮了点儿,还能把女人也勾引去了?

    一群女人出了厂子,直接奔着供销社去了。

    云干事说,“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说今天下午到一批毛线,我们可得快点儿去。”

    然而她们去的快,其他人也快,去了已经有人在排队了。她们忙过去排队,没一会儿工夫后头就排满了人,收货人扯着嗓子喊道,“一共就三十斤,多了没有,一人只能买一斤。”

    又另外有售货员过来数了三十个人,剩下的让她们下次再来。

    赵夏意哪怕不会织毛衣也觉得运气好,他们在二十左右上,起码能买上毛线了。

    云干事几个女人已经在讨论打什么样的毛衣什么样的花样了。齐干事便主动问道,“赵干事,你打算织什么?”

    赵夏意一囧,“我也不知道。”

    齐干事觉得既然下班了,赵夏意也回答了,那就还能再问,便建议道,“可以给男人打件儿毛衣。”

    赵夏意呵呵。

    齐干事皱眉,这是对她有意见故意不和她说话?

    结果就听赵夏意说,“实不相瞒,我不会打毛衣,更不会做衣服。”

    作为服装厂的人却不会做衣服,赵夏意也很无奈。

    其他几个干事一怔,接着便说,“没事啊,我们教你啊。”

    “对啊,我们教你。”齐干事忙道。

    她们突然这么热情,仿佛之前的矛盾不符复存在,赵夏意受宠若惊。

    轮到赵夏意的时候毛线颜色没几种了,赵夏意想了想买了一斤黑色的,毛衣不会织,或许可以织一条围巾?

    买了毛线和其他人告别,赵夏意便回家去了。

    她走后几个干事直接的气氛有些尴尬,相互看了眼也纷纷告辞回家做饭去了。

    她们和赵干事交好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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