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把田契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可别想拿荒地忽悠我们,我们的田契在哪?”

    “雍王殿下您快查查,田契是不是被调包了,您说要帮我们拿回田地的。”

    “肃静,这里是刑场,不得大声喧哗。”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在场几位大人如何压制,都无法压住百姓的声音,眼看事情变得棘手,众官员请示般的看向雍王。

    这陆靳翀是镇北将军的儿子,跟雍王的关系也千丝万缕,让他们不得轻易下决定,只能等着雍王发话。

    萧启弘侧身看向陆靳翀,眸光暗淡复杂让人摸不着情绪,直到许久,才像叹息似的开口说道,“靳翀,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陆靳翀听到这话心脏猛然下沉,但接着又忍不住狂笑出声,他们当然回不去了。

    哪怕没有重生的记忆,但从萧启弘开始忌惮他,利用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更何况是今天这个局面。

    萧启弘看到陆靳翀嘲讽的笑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落寞,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仿佛刚刚一切只是错觉。

    反倒是赵钟贺,看着陆靳翀脸色渐渐阴狠,这一天他已经等很久了,如今瑞王就要倒台,陆靳翀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留着他只会碍事。

    “把这个兖州奸细抓起来。”赵钟贺几乎不用看雍王的眼色,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围都是雍王府养的侍卫,一听赵钟贺的命令,立即拔刀向陆靳翀围拢。

    “赵钟贺你要干什么,真以为可以在豫州一手遮天吗?”云睿惊得怒吼出声。

    本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案子可以重审,谁知赵钟贺竟然倒打一耙。

    “你不会天真以为陆靳翀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吧。”赵钟贺一脸鄙夷的嘲讽,在他眼里云睿就是个走狗屎运的窝囊废。

    云睿急得看向其他人,却发现雍王与豫州众多官员,谁都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仿佛这样颠倒黑白的事再正常不过,心脏不由得下沉。

    眼前一幕对陆靳翀而言却无比熟悉,看着朝他靠近的侍卫,前世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出现,清晰又讽刺。他眼里怒火与煞气交织,双眸渐渐染成血红色。

    萧启弘只觉眼前的人变得很陌生,不禁皱了皱眉,赵钟贺则满脸得意甚至隐隐有些兴奋,一心想着要报复陆靳翀,要把从前受的耻辱全讨回来。

    “都给我上,别让他跑了。”

    随着赵钟贺又一声命令,侍卫举着枷锁武器上前,准备将人扣押。

    陆靳翀眼中的血丝迅速褪去,冷笑一声,这次他可不会再傻傻等着被人拿捏。

    “何姝姑娘,站在原地别动。”陆靳翀说完已经动了身形。

    众人几乎看不清陆靳翀的动作,只见他在出手的一瞬,便夺下了一个侍卫的佩刀,又干净利落的斩伤数人,就连靠近何姝的侍卫,都被他一脚踹出数丈,爬都爬不起来。

    被陆靳翀握在手上的刀,明明跟其他侍卫手中的一样,却多了一抹让人心惊的寒光,随着他挥刀的动作仿佛能够听见刀鸣,令人还未靠近就忍不住想退缩了。

    几乎没有一个侍卫,能够抵挡得了他,陆靳翀出□□霆,毫不拖泥带水,在更多侍卫与刑场士兵赶过来之前,迅速解决十几个人,又轻身一跃到落单的赵钟贺面前。

    赵钟贺心下一惊,很快握起拳头主动袭向陆靳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也不是没有切磋过,他自以为可以拖到其他侍卫赶来。

    但却忘了距离上一次他跟陆靳翀动手,还是在他们十三岁的时候,而且每次都是陆靳翀故意放水。

    如今两人的实力早已悬殊,奈何赵钟贺过于盲目自大,结果刚一个照面就被陆靳翀卸了一只胳膊。

    直到钻心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赵钟贺都还不敢相信,又飞起一脚想把对方逼退,另一只腿却突然被一股力道击中,膝盖狠狠砸在地上。

    陆靳翀出手快狠准,根本不会给对手有挣扎的机会,更何况赵钟贺于他,就跟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兔子无异。

    所有人都没料到陆靳翀会反抗,刑场一时鸦雀无声,几个官员更是铁青着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断头台上的云睿居高临下,看得尤为清楚,当他亲眼见赵钟贺被表弟几下打得狼狈不堪时,如果不是双手被捆,定会忍不住拍手叫好。

    但下一瞬,躺在陆靳翀脚边的刀突然朝他飞来,刀刃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让云睿骤时头皮一紧。

    不过那刀最后却从他颈侧擦过,紧接着听见身后一声闷响与惨叫声同时响起,云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有人摸到身后想挟持他。

    而此时的陆靳翀,也已经拿下赵钟贺,一把刀随之架在他的脖颈上,“谁再动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

    赵钟贺虽然官级不高,但雍王表弟这一身份,就足够震慑所有侍卫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有撤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唯有刚刚被陆靳翀踹伤的侍卫,发现何姝站在不远,猛从地上爬起来想拿她当质。

    “何姝小心。”云睿站在高台看到这一幕,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让他奋不顾身的冲下台去。

    不过那侍卫还没触碰到两人,一支细长的银针却射中他的太阳穴,瞳孔瞬间涣散,人也跟着栽倒在地。

    云睿看清这银针暗器,正是自己从前做的臂弩,后来送给陆靳翀的那只,当即双目一亮。

    “云大哥你怎么样了?”何姝看到在那一瞬挡在自己身前的云睿,很快从惊吓中镇定下来。

    云睿被拉回乱跑的思绪,摇了摇头,“没事,劳贤弟先帮我松绑。”

    他话音刚落才意识到什么,何姝却已经动手,替他解开身上绳索。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雍王殿下全权接掌豫州,你敢违抗难道不怕被斩立决?”赵钟贺苍白着一张脸,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陆靳翀置若罔闻,此刻只恨不得割开他的喉咙,替前世的仇恨做个了结,但他清楚赵钟贺还有用,现在不是下手的时候,只是扣着他肩骨的手不断收紧。

    赵钟贺吃痛的叫出声,身上脱臼骨折的伤让他疼得冷汗淋淋。

    陆靳翀却顾不上他,目光扫了云睿两人一眼,“还不过来。”

    已经解放双手的云睿,赶忙拉着何姝一起躲到安全的地方,在经过陆靳翀时,还不忘踹了赵钟贺一脚。

    陆靳翀自然发现他的动作,忍不住挑了挑眉,脸上却没任何表情。

    就在双方继续僵凝的时候,萧启弘目光探究的看着他,“靳翀,你这样做有何意义,最后还是要束手就擒。”

    “是吗?”陆靳翀勾唇笑了笑,手上的刀稍稍往赵钟贺的皮肤压进,割开一道血口。

    当即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襟,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卫,顿时都停下动作。

    赵钟贺吓得有些腿软,“陆靳翀你别乱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翻案啊,要命的话就把自己干的缺德事,一件件大声念出来,或许我就放你一马。”陆靳翀咧开嘴笑道,语气却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你疯了吧,要是敢动我,你们三个也会没命。”赵钟贺发现他竟摸不透陆靳翀了,对方到底是认真还是在吓唬他。

    陆靳翀却被他逗笑了,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好一会才附在他耳旁说道,“是你太天真了,我疯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初在狩猎场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熊是你带回去的?事实上当时我就在那片林里看着你呢。”

    陆靳翀的声音很轻,只有赵钟贺能够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人背脊发凉。

    当日的记忆再次涌起,许多可疑的地方都有了答案,难怪那一晚他去找陆靳翀时,陆玖把他挡在营帐外了。

    那场狩猎已经成了他的噩梦,赵钟贺气得脸上一阵扭曲,“原来你早就对我有敌意了,亏我那时还一直把你当兄弟,结果你竟设计陷害我。”

    众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只能看到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笑得从容邪肆,场面变得极度诡异。

    赵钟贺直到现在才彻底看清,陆靳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目光求救的看向雍王,想让他把自己救出去。

    萧启弘也不负他期望,神色淡然的看着陆靳翀,说出的话却极为残暴,“你若想让数百无辜的人陪你送死,就继续闹吧。”

    原来不知何时,豫州知府接收到萧启弘的示意,已经悄无声息的将整个刑场包围起来。

    前来观刑的老百姓有数百之多,渐渐有人发现所有离开的通道,全都被人堵上了,众人顿时陷入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路口全封锁了,我们要出去。”

    “雍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陆靳翀也没想到萧启弘比他还疯,这是想把在场的人全部灭口?

    想到豫州流民横行,陆靳翀却突然明白了。以现在豫州混乱的现象,死个几百人似乎没有太大影响,比起他们做的事情被人揭穿,赈灾不利的罪名反而不痛不痒。

    但陆靳翀凝重的神色,在看到人群中一方显眼的红布时松缓下来,甚至还有兴致跟萧启弘说笑。

    “雍王殿下这是戏台唱崩了,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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