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便走,一副在前引路模样。内心却是想当场就将其踩死。

    皇家之人,果真不可靠得很。

    何乾虽并未关注秦玙是否跟上,也并未带人手前来,但秦玙却是惊觉被人捏住命门,极不情愿,跟了上去。

    进到前院书房,见何乾早已经在主位坐定,秦玙随手找个下首的位置坐下。

    内心极度不稳的秦三爷,双手背在身后,默默左右揉搓。

    好容易有点勇气,抬眼朝何乾望去,却见其往日一双灰败的眸子,今夜不知怎的,格外亮堂,晃眼得很。

    那点子勇气,在这样的目光中,未能撑住一弹指功夫,便败下阵来,只剩下身后的双手揉搓得更为厉害。

    不战而胜的何乾,这才开口说话,一张嘴便是毫不客气,“我儿明日便要成亲,三爷来此所谓何事,要是不怎的要紧,待我儿大婚过后,再商议也不迟。”

    真可谓是麻绳专挑细处拧。

    秦屿默默听着,只觉得心中,针扎似的,疼了个彻底。

    颤抖着开口,声音虚弱,“先生,我……”

    我是深夜来抢你家姑娘的。

    这话如何说得,如何有脸说得。

    现下后院好生歇下的姑娘,再有几个时辰,便是韩六的妻子,还有他秦三什么事。

    他秦三没脸,也没身份说什么。

    别过脸,任凭泪水在眼眶打转,好半晌,抬手抹了抹,转过身来,“先生,今夜之事是我不对,是我鲁莽,可是,见一面也不成吗?”

    眼见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得变换策略。

    带着点祈求,带着点哀怨。

    听得何乾也不忍心起来,想着这事,到底不是眼前的秦三爷的错。遂深深叹口气,朝外间吩咐,“去看看姑娘睡下没有,倘若没睡下,就请到前厅。”

    转念一想,可不能坏了大事,朝秦玙说道:“三爷,我儿天性豁达,您还是洗把脸,收拾收拾再来,倒也不迟。”出门而去。

    秦玙在房内,由着何府的小厮伺候,洗了脸,整理整理衣衫。临出门,又大口吸气,搓搓脸,用力摆出个笑脸,才拿起带来的盒子,往前厅而去。

    待得前厅,何祎然早已等候在此。

    秦玙抬手,将盒子递过去,说道:“赶明儿你就要成亲,我来……看看你。”

    恭贺新婚这样的吉利话,如何能说得出口。

    何祎然接过一瞧,见是香娘子家的窝窝糕,起身,正要答谢,却听见秦玙补充道,“放心,头锅的,早间吩咐北渭去买的。”

    顿时喜上眉梢,“三爷这是怕我往后在诚毅伯府上,没处去吃不是,这大晚上的赶过来,就送这个。”

    她也是知晓,自家阿爹不待见秦三爷,今日能大晚上的,得阿爹应允,光明正大,来看望自己,定是受了不少白眼和嫌弃。

    投桃报李,她也关切问道:“陛下可有说何时给三爷选妃,三爷这可都十八了。”

    再不受陛下待见,那也是皇子不是。

    这选媳妇的事情可得抓紧。

    见状,秦玙这从方才就努力摆出的笑脸,顿时垮得一塌糊涂。

    “你……你希望我成亲?”

    他忍不住确认。

    再没有比眼前的事情,更戳心的了。

    “哪能是我希望啊,这不是三爷也到了成亲的年纪,陛下虽然偏心,但好歹也该考虑这事不是。”

    眼见秦三爷难得认真一次,何祎然心中咯噔一声。

    这才发觉,她这话说得好似不太妥当。这隔着男女之别的好友,劝人赶紧成亲,这是想当人便宜父母,还是有所图谋,当下赶紧澄清。

    秦玙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毕竟还在关心他不是。

    不纠结这成亲与否的问题,他望着她,一眼不眨,“妍妍,我这就要去北三路,不日就要路过祁州,你可有甚需要我给你捎回来的。”

    “前些年才大战一场,三爷这时候赶过去,做什么,北三路又不太平了?”何祎然惊讶,猛然回头望着秦玙。

    河北路祁州,乃是当年何乾就职之地,做了好些年的祁州知州。是以,虽不是生在祁州,但对于原主而言,祁州算得上故乡。

    可这事,跟现在的何祎然可是一点关系也无。

    现在的她,翻翻脑袋,好容易想起来,往后的几年时间里,秦三爷在北三路,数次抵抗金人不说,更是将周遭的土匪都灭了个干净。

    想到此处,她即刻便接受了这消息,兴奋道:“三爷这是要去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我说呢,这选妃之事这般不放在心上。三爷身为皇子,还亲赴险境,”起身,学着戏文中人模样,拱手朝秦玙见礼,“失敬失敬。小子身为大夏子民,先且谢过将军。”

    连“将军”都提前叫上了,气得秦玙差点就想回到几年前,问问当时的他,怎么眼这么瘸。

    看上的是个什么姑娘。

    任凭如何生气,但瞧着眼前的人,笑脸莹莹,望着他,略带崇拜,叫着将军,这满腔的怒火就这样,简简单单在这一个眼神下,憋了回去。

    毕竟,她虽然不喜欢他,可在她眼中,还是有他的位置的不是。

    就算这位置,来自身为皇子的责任,可为了这庇护下有她,他秦三也愿意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这般美好的姑娘,怎能跟着他在外飘零,风吹日晒。

    况且,阿娘说过,两情相悦最佳,单恋次之,单恋有心上人之人再次之。

    今日之事,秦玙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他确实冲动了,却是鲁莽了。

    “保家卫国,乃男儿本色,有什么可恭贺的。不日我路过祁州,就给你捎些东西来。”

    说完这些,秦玙慌不择路,夺门而逃。

    她双眼,似深渊,似星空,她声音,似蜜糖,似甘泉,再待下去,如何还能舍得,如何还能放手。

    真恨不得如同来时的他一般,将人掳走,拴上腰带,片刻不离,当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早些离去,对谁都是好的。

    上天不曾眷顾他,往后他来做这个上天。

    出了门的秦玙,叫来东风,南阳几个小厮,命人牵马,这就往北三路而去。

    此地,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阿爹那头,此刻恐怕已经接到姚内官的传信,无甚担心,横竖先前已经请过旨;只是阿娘,儿子不孝,望大哥和嫂嫂多多照料。

    一行人,这次毫不掩饰,急冲冲而去。

    而花厅的何祎然,瞧着秦玙的背影,这才惊觉,认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先她离开。

    愣神片刻,稍显落寞。

    在前院书房中,何祎然朝还未歇下的何乾问道:“阿爹,三爷今儿可是有何不对,我怎的觉得今日怪怪的?”

    姑娘虽万事不上心,可到底是个聪慧的。

    “北三路不算太平,临走来看看你我,有甚不对的。”矢口否认。

    何祎然皱眉,却并未深思,因为在她眼中,阿爹向来不曾欺骗她。

    遂放下心中疑惑,起身告退,出门。

    见着姑娘走远,何乾叫来管家何大,问:“可是走了?”

    “一刻钟前,打南熏门走的。”何大恭敬答曰。

    何乾点点头,吩咐退下,却见其并未起身离开,遂抬头问:“还有何事?”

    何大虽说是个官家,但乃是何乾家中的第一个仆人,往日说话做事也颇有分量。

    今日仗着资历,问道:“大人,三爷瞧着这模样,是真心爱重姑娘的,您当初为何定了诚毅伯府上?”

    诚毅伯府上的韩世子,瞧着是个俊俏的,在外也有些名声,可是这于男女之事上,委实糊涂了些。

    往后姑娘的日子,可是成日在后宅打转的,这如何能行。

    秦三爷真真爱重自家姑娘,何大人如何不知。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

    月前,秦玙就在陛下跟前上了几道折子,说道要去驻守北三路。

    陛下子嗣不丰,现今除了端王,晋王和三爷,就剩下两个稍稍年幼些的四爷和五爷。再说,长成的皇子中,陛下是最不愿见着两个嫡子做大的。

    是以,多次的折子,都被驳回。

    今夜三爷来此,想来是想将自家姑娘带走,往后在北三路,谁人管得了。

    可最后因着他,也因着妍妍,还是放弃了。

    真真是苦了这实心实意的秦三爷。

    他何府如今,就一个姑娘,万万不能再折在皇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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