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儿一直在盛学真肩膀上站着,时不时飞到一旁,只是当她有些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才会紧紧跟着盛学真,好像真的认主了一般。盛学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也没有养过这些鸟儿。

    倒是太子哥哥宫殿里有过专门的饲鸟处,还有个专门的园子,里面种了很多参天大树,也养了许多鸟儿,并且有专人饲喂跟打扫,她觉得哥哥压根就不太感兴趣,也是只是偶尔乏了会去喂喂鸟儿们,还没有自己逗鸟逗的勤,也不知道曾经有几人去找父皇谏言太子哥哥玩物丧志是怎么想的。

    “前面是弟弟的住所,哥哥不如进去玩乐一番。”周生全部眼神都贴在盛学真身上,李维握剑的手就没有松下去过。

    “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多谢周弟弟款待。”盛学真道谢,真的走了进去。

    ……

    一连几日的阴雨连绵,驱散了些夏日的炎热,众人落座在四处无遮挡的凉亭下,也觉得温度事宜,阳光正好时,也只是些许闷热,但相比前阵子的光景,已经很不错了。

    宴席处摆放着桌椅席位,供客人休息,史官们单独坐在一处,女眷们跟着周夫人坐在一处,雕花木桌上放置美食佳酒,周康所选的凉亭正对着长廊园林,不仅仅可以欣赏对面的群花、蝴蝶,也可以听到假山旁林子里的清脆鸟鸣。玄凰的叫声是其中最为清脆悦耳的,只是周康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好像没有听到红尾玄凰的啼叫,他刚说什么,就看到几名侍卫抬着一个大轿子过来。

    周康疑惑,座位处的官员们也有些不解,只有周夫人起初也是纳闷。

    先过来的几个侍卫抬着的是个木箱子,接着是侍卫抬着轿子,抬箱子是什么意思众人不知,可是这寿宴进行中,一个大轿子落下,就耐人寻味了。

    周康立刻会意,夫人对视,安抚的神情看着她,周夫人也是一惊,这莫不是要赐自己家大人美妾。太子赏赐的美妾,不能冷落,也不能有任何闪失,周大人并不贪图美色,两个儿子两个嫡女都是夫人所生,只有两个妾室,其中一个还是自小服侍自己的贴身丫鬟,另一个还是夫人拿主意给自己纳的丫鬟,也是夫人娘家带回来的,他也只是喜好些花草鱼虫,诗词字画罢了。

    这轿子已经抬到了周府,若是太子直接说出赏赐,怕是无法拒绝,于是在众人低头窃语的时候,周康立刻退位跪了下来:“多谢太子殿下没有,老陈年事已高,无心于此,只想着完成翰林院的公务,无福消受,请太子殿下怪罪!”

    盛子瑜原本好脾气的表情,立刻变了颜色,虽然没有生气,确实威严四射,他喝了口茶,并未搭理周康,一杯茶下肚,盛子瑜刚刚降下来的燥热又被周康这句话堵得没了好心情。

    “倒是本宫好心办坏事了?”盛子瑜拖着随意的声音,一句话结束,下面官员、家眷,跪倒一片。

    “太子殿下息怒。”

    一群史官离座跪着,齐声请罪。

    这帮史官!盛子瑜忍着脾气,他可是好心送了一份大礼,又特地命侍卫送上府内寒冰,以此给这些为朝廷效命、刚正不阿的史官解暑降热,自己前来送礼还不能表明心意吗?这周康竟然还面露惊恐,视死如归的拒绝。

    卫宗看向盛子瑜,给他一个眼神吗,示意盛子瑜莫要跟一帮直来直去的古板史官计较。

    “哼。”盛子瑜轻轻哼声,也就只有一旁的卫宗能听到。

    只见卫宗离开席位,站了起来,先是走到盛子瑜面前,拿过太子身后两个丫鬟手里的薄扇替盛子瑜扇了起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哄好盛子瑜,又走到周康的面前,轻轻将这位寿星扶起:

    “周大人寿宴之时,哪里说得了什么罪不罪的。”卫宗亲自扶起他,“诸位大大快快请起。”

    卫宗话落,这些大臣才拍了拍裙摆,回到座位。

    周存灵将母亲扶起,示意她不要惊慌,父亲并不喜好女色,即便是太子赏赐,父亲也不会冷落了母亲。一个小妾而且,养着就养着了,他们周府不争权势,府内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多一个女子也无妨。可若是因此惹得太子不快,恐生祸端。

    周存灵心里想着,也幸亏父亲不好女色,周家才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乌烟瘴气。张在延张大人也是一样,一样的正经规律,若不是张在延的父母远游未归,他们二人的事情恐怕早就会提上日程了吧。她抬头往张在延处望去。

    张在延一入席周存灵就用余光搜索到了他,周围一些跟自己说话的小姐,以及同母亲说话的夫人们所说的话她全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张在延。别的夫人小姐没有发觉,可不代表周夫人没有看出来自己长女的心思。

    张在延今日一身装扮华丽不凡,配合他的相貌,惹得众小姐们频频转头,奈何这些官家小姐父亲或者哥哥,都是张在延的下属,所以女儿若是能嫁过去,属实有些高攀了。周存灵看着诸位小姐夫人们的视线,有些担忧,接着就是母亲覆上来的手掌跟眼神,示意她放心。

    “既然这周大人不能消瘦,那总有个能消瘦的吧。”盛子瑜眯着眼看着下面席位上的官员们。

    此时夏季,白天也有虫鸣鸟叫,整个凉亭处的官员、夫人小姐无人敢接话,静悄悄一片。

    盛子瑜扫了一眼史官席位上的两个为首官员,一个已有妻妾的沈辉沈大人,一个是年纪轻轻才能卓越的张大人张在延。

    “就他吧,给他抬过去。”盛子瑜伸手指了指张在延,侍卫抬着轿子送了过去。

    一旁的沈辉擦了擦额头,闷热加上害怕流出的汉水。

    太子盛子瑜此话一出,座位上有人立刻放松,也有人同情的看着张在延,甚至周康也有些过意不去,太子赠美人确实无事,只是他们很多跟夫人伉俪情深,没大婚的也已有婚约,若是传了出去,总是会有些结郁。

    相比他们,张在延就淡定多了,夫人小姐席位上的众人还十分遗憾,有的甚至想着自己若能当张大人的妾室也未尝不好。周存灵更是紧张的拧着帕子,她神情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刚刚想着不就是一个没妾的想法顿时消散。可是缘何张在延这么淡定?当着自己的面,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

    “臣谢过太子。”张在延坦然接受,跟张在延一样从到尾都没有太大波澜的还有一人,那人便是沈辉的直隶下属——史官郑勘。他是今年科举的尾者。

    这个郑勘,原本著文关于酿酒的看法,本是平平无奇考核文笔功力的一篇文章,他前面都比那三甲更被看重,可是最后却加上一句:“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也。”的古文语句引入。

    由于整篇文章宏伟壮阔一气呵成,且宛若酒仙入世的状语让阅卷官员一惊,”多年难遇奇才,判卷官员也不敢直接定夺,私自将此人文章拿到了刘侯爷面前,结果被刘侯爷直接给判了没有分数。

    阅卷官员觉得遗憾,又偷偷将此文背述给了当今宰相,哪知宰相欣赏之余,想为此人说情,遂将此事透露给了皇帝后,皇帝不仅仅没有改变原有的成绩,还将此人的官职转换到了翰林学院无权无势的史官那里。

    真的是仕出无门啊!有远大志向的官员被安排到这闲散职位上,可真是一大遗憾!

    侍卫将轿子轻轻落下,里面并没有走出什么美人,只见一个带刀侍卫上前,掀开轿子前面的帷幔,里面赫然放着的也是陶瓷箱子,将箱子拿出,跟张在延坐席近的人立刻感受到一阵凉爽。

    “寒冰?”沈辉点破。

    这一大轿子的寒冰分为三处,张在延附近一处,女眷席位一处,还有一处是上座的盛子瑜卫宗以及寿星周康处。

    事情到这,众人才恍然大悟,甚至原本担忧的一些人也很快舒缓放松了下来。

    而张在延则依旧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其实他早就猜测到了这轿子里的东西,太子今日屈尊前来,诚意跟寿礼都有,态度极好,又有卫世子陪同,以这二人的智慧,肯定不会做出赠送美妾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下马威之事。

    卫宗跟盛子瑜对视,不愧是史官之首,卫宗内心佩服。

    "史官之职,属实不易,本宫今日所来,诚意满满,怎么会做出割裂大人与夫人情谊之事?来人呢,将本宫所送之物拿上来。"

    太子说话间,已有侍卫将前面单独抬着的冰水放置每两位大人的雕花木桌上,盛放在瓷器盘子中,阵阵凉爽袭来,令人心生愉悦。

    “是臣等狭隘了。”众人离席叩拜盛子瑜。

    “老臣谢太子赏赐,”周康跪拜结束,站起来将太子随从送纸过来的礼物上面的红布打开,一副画卷。

    众人惊奇的抬着脖子往上面看,张在延一惊,脸色微微一变,不会如此巧吧?

    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张在延原本还淡定的表情立刻换了下去,他面上还有些镇定,待到周康慢慢打开红布,张在延彻底不淡定了,他瞬间没有了任何赏字画的心情。

    太子跟卫宗前来,太子的名义赠送的礼物竟然和公主刚刚送的东西归属一类——刘文志的字画。

    公主以张大人名义所赠为刘文志之字迹。

    太子二人带来的则是刘文志书画。

    一字一画。

    真不愧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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