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殷?他什么时候来的?

    小眉狠狠怔了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小眉看到露在伞外的衣袍都湿漉漉了,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手中还拿着那个花环,张了张口没由来的感到心虚,“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有点蔫蔫的,怕他是早就来了,像偷跑出去疯了几天不回家的逆子,回家后发现老父亲在门口愁白了头。

    段殷将伞向她这边倾斜,声音清朗自然:“刚来,小方早上做事把我吵醒了,便来接你。”

    说完他笑眯眯地弯着眼睛俯视下来,阴云如泼墨的青色天空为背景,没减了他这张脸的颜色,反而五官在油纸伞的阴影中越发深刻,整个人浓丽逼人,如同这四周的森林中走出来蛊惑人心的妖鬼,而脸的主人很欠打地道:“小眉夜里有没有想念我?”

    骤然被戳中了,小眉心中的惭愧感瞬间消散了,瞧着他美滋滋的脸气愤地推开,“你想得美!”

    段殷把按在脸上的手捉来,牵着她走向回去的路,讶然道:“我昨夜打了一夜喷嚏,该是谁想我呢?”

    小眉眉头一跳咬牙切齿道:“没准是你在天华的那些师姐姐师妹妹们。”

    段殷沉默了一瞬,随后居然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眉敏感地察觉到这声叹息,倏地竖起耳朵,狐疑道:“你叹气干嘛?”

    段殷遗憾道:“我以为会是小眉眉。”

    小眉乍然一听,以为他说的是小妹妹,顿时气得七窍冒烟,一锤砸在他腰下,却不想他皮肉结实,连那个部分也硬实,她竟感到自己的拳头都被弹了一下。

    雨水还在淋淋漓漓地落下,空气安静了一瞬,小眉默默抬头和段殷侧俯下来的眼眸对视,面无表情又毫不畏缩地挥了挥拳头。

    段殷则一副大惊失色被欺负的了的虚伪样子,眨眨长睫,睫羽下的眸子清润如水含着故作姿态的委屈:“我被你非礼了,你要为我负责,小眉眉。”

    小眉顿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小妹妹”是说自己,她眼睛一睁脸色控制不住地泛起羞耻的红晕,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方放心地回过头来恼羞道:“你有病啊?”

    段殷被骂了也不在乎,戏精附身般笑眯眯黏黏糊糊:“日后你娶了我便要每日对我寸步不离,切不可抛下我,也不准纳别的妖精。”

    小眉见他如此不同寻常地做作不禁冒出一脖子鸡皮疙瘩,仿佛见了怪物,大惊失色,连忙移开一步,嫌弃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拉了回去,头顶的声音不满道:“刚说了要对我寸步不离,便要逃跑,真是不听话。”

    他个子高力气大,小眉个子很小全身只有脸有肉是个弱鸡,他这一拉便使她撞在了他身侧,脸被不可描述地地方挤压了一下,她挣了两下没挣出来,恼火道:“我干嘛要寸步不离?”

    做人不能老黏黏糊糊的,小时候郁明相不常与她相见,长大后她养小白也是任它到处自由疯玩,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喜欢,想念是想念,但也不必常常黏在一起,更何况寸步不离。

    头顶没有声音传来,小眉掀起眼睫,抬头望过去,便望见了青年那张美貌的脸,他也正低头直直地看着她,神情不复方才的嬉皮笑脸,像是揭开了某种伪装展露出真实的情绪。

    小眉一愣,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她转了一圈眼珠没想出什么来,沉默着轻轻推了他一下。

    腰间这轻轻地一下推搡,是无辜又示弱地质问之意。

    段殷瞬间抓住她的手,神色微微变换,末了幽幽道:“以前你仗着我不知你身份不告而别,现在竟还敢夜不归宿,”他把那只细而绵软的手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了一下一根手指的指腹,咬牙切齿,“日后你若是再丢了,我便找根世间最结实的绳将你捆起来挂在身上。”

    小眉吃痛挣扎,这才发现他居然生气了,因为没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她想反驳,可一细想好像他说的也没毛病。

    她没有说话,段殷的气愤似乎也歇下去一些,伞掉在了地上,溅起一些小小的水花,小眉下意识眯眼防止失去阻挡的雨水落进眼睛,但雨水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对方举起的手臂覆在她面上一尺左右,他今日穿了广袖的罩衫,宽大的袖子遮住她的脸,挡去了雨水,也阻碍了彼此的视线。

    他的这次的语气很轻,像此刻随风落地的水珠,很轻柔又清晰入耳“你似乎总会忽然消失,我便到处也找不到你,我也会担忧疲惫,所以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好吗?”

    小眉看不到他的表情,睁着眼睛看到的是对方为她挡雨的袖子,她张了张嘴,小声道:“哦。”

    说完小声嘟囔着补了句:“知道了。”

    回来的路上段殷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能让人感觉到他很开心,小眉答应了他的要去,一路上闷闷的,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好像和某个人产生了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是……好像又还不错。

    回去后,小方正在给木格花窗换明瓦,他见段殷回来连忙喊人,段殷已然在回来的路上换了一副脸皮,见他唤自己便向他走去。

    小方身前正堆着一些薄而透明的明瓦,正艰难地一片片嵌入竹网,见他回来颇为幽怨道:“你去哪了?我一夜也未见你,这宫里总共就我俩,你不在我要干到猴年马月去……”

    小眉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小方的话悠然传到她耳边,她顿了下,倏地回去寻找段殷的身影,却见他并未看自己,而是背过身去和小方一起嵌明瓦。

    许是她每次消失都伴随着糟糕的事,段殷格外在意她的去向,那句“一夜未见”她听得清晰,此时她方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多让人担心的事。

    她咬了咬下唇,想解释点什么却无从狡辩,想了想她决定送段殷礼物,师尊偶尔对她好便送她礼物,哥哥对她好也送她礼物,她决定也送段殷点什么。

    回到房间后她将几个檀木大箱子都翻开搜寻,首饰簪钗或者玩偶茶具应有尽有,但显然没有段殷会喜欢的东西,小眉的目光在满屋子琳琅的摆件之间盘旋,思考间她的手链和箱体轻轻碰了一下,视线被吸引过来。

    是漂亮的白玉小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箱子上。

    小眉顿了一下,但随即打消了涌起的想法,手链是哥哥给的她不能送出去。但这也给了她提示,花里胡哨的东西她有很多但并不喜欢也不珍惜,可见这些东西是比不得承载心意之物的。

    半晌后她从某个箱子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刚来时穿的衣裳,把天华的校服扔到一旁,底下压着的是雪白的内衫,雪色的缎面上绣着生动可爱长尾小鸟和梨花,她把衣裳抖开,迎着光观察上面的刺绣,花样便在光下越发栩栩如生憨态可爱。

    这是她无聊时绣了许久才完成的,一起完成的还有一条枣红色的手带,上面绣的是穿花小蝴蝶,那手带早在第一日见到段殷便送给他了。

    小眉扬起一个含蓄而满意的笑容,觉得这真是缘分,待她把这衣裳也送给他那边凑齐了。

    晌午过后,院子外的两人终于换完了明瓦窗。

    小眉鬼鬼祟祟地从门后探出半个头,偷偷将人唤过来。

    段殷一脚踩在井边,才喝了一口水就听到幽幽的忽然飘飘忽忽地唤魂似的从身后传过来,他转过头去看到那人半颗脑袋和一只手,见他转头,那只手伸出门框,一探一探地招他。

    段殷忍俊不禁,扔下水瓢走过去,挑眉道:“干嘛?”

    随后便被一下拉进了房里,房门应声关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段殷眨眨眼。

    小眉从身后拿出那件雪白的内衫,脸上带着矜持而等待夸奖的笑容,“喏,送给你。”

    段殷接过手来,第一眼没看出是个什么,只觉得带着些香味,待看仔细了便瞬间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回去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干……干嘛送我这个?”

    一张肤色冷白的脸上瞬间浮起红晕,睫毛簌簌地抖动,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还回去的举动。

    小眉觉得他这分明是喜欢的样子,笑容越发甜蜜,“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绣的,还有我的手带,你要把它们都放在一起好好保存,不要让别人发现哦。”

    “手带?”提到这个段殷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一时没记起来是什么。

    他这个表情恰被小眉捕捉到了,她扬起眉毛眯起眼睛,狐疑地质问他:“我的手带?”

    段殷眼睛一转,“啊……”

    随后恍然大悟,那条红枣色的手带,最开始被他系在了缥缈峰的梨树枝头,后来又被他取了下来。

    当时他并非将她放在心上,东西拿回去之后便藏了起来,后来便遗忘在了那个角落没有带来。

    小眉看他神情怎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故作的羞赧和娇媚消失,当即横眉竖目,“好啊,你弄没了。”

    她向他展示自己的爪子,“那可是我绣了一天一夜的成果!”

    段殷微微低头,一副沉默挨训的样子:“……”

    小方出去了一趟得知了很了不得的消息,急匆匆地回来告诉小主子,进门后从段殷身边路过,哑巴好像去了哪里,脚步很快也没跟他打招呼。

    他心中正有事焦灼着,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收回之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随后他叫住青年:“哑巴,你别走。”

    段殷闻言停住脚步却没有转头。

    小方噔噔瞪跑到他身前,目光在他上半身巡回一圈末了在腹部以上脖子一下停住,他揉揉眼睛还要再看却被哑巴握住肩膀强行转过身去,小方瞬间面对的变成了树木,但还是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你那里的肌肉为何忽然间强健了起来,莫非砍柴很锻炼那处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无限悲哀道:“我这种身子骨也可以吗?”

    他的身后,段殷不着痕迹地把胸前塞的衣裳往下拽了拽铺平,他回来后换了剑袖衣裳,无处藏东西便塞进了衣服里,没想到小方回来这么快。

    做完这些后,段殷按着他的头左右晃了晃,意思是“不行”。

    小方充满希望的脸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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