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在自个床榻上了,和那天醉酒的情况一样,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依稀记得睡着以前还在听陆与你讲故事来着,结果听着听着,她似乎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附身在了一个名叫“阿檀”的女子身上,看见了墨玉,还有一个——黑蛇妖怪?

    如此回想起那个梦,还是觉得很真实,在梦里,她甚至还能体会到阿檀的感情。

    可是,那真的只是梦吗?为何梦里会出现从未见过的人,还有墨玉,明明故事的一切她都极其陌生,可是重新回忆,又觉得莫名难过。

    卿若躺着,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润一片。

    奇怪,她为何在哭?她何时这般多愁善感?

    “紫苏!紫苏?”卿若拢着袖口擦了擦眼泪,坐起身唤道。

    和那天早上一样,紫苏又没有回应她。

    说起来,最近紫苏也很奇怪,总是见不到人,明明从小到大紫苏几乎不离开她半步的。

    卿若叹了口气,自己抹黑下了床,她想试图去找火折子,但是这屋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紫苏整理妥当的,她平时不知道,也无需操心。

    现在到了需要的时候,反而找不到了。

    卿若又摸黑蹭到了桌边,摸到了茶壶,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凉意入喉,一瞬间,卿若似乎又看见了满目血河,她一惊,茶杯落地。

    心兀地绞疼,她蹲下身捂住胸口,可是又被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给整迷糊了。

    好好的她这是乱想什么呢。卿若拍了拍脑袋,从地上摸索捡起碎开的茶盏。

    耳边一阵窸窣声,一股凉意向她试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卿若顿觉身后有人,也不顾手被划伤,迅速捡起地上一块较大的碎片,躲开刀刃的同时,从侧面向黑暗中划去。

    周围寂静漆黑,压根看不见人,只能凭这细微的脚步声判断刺客的方向。

    卿若小心褪去鞋子,光脚悄声挪到柜子旁边,凭着记忆和感觉摸到一把收藏用来装饰的西域月形匕首。

    那刺客似乎也听到了响动,使刀向她这里冲来。

    卿若翻滚躲开这一刀,屏住呼吸,拿着匕首蹭着地面往那人腿部扫去,并没蹭到那人。

    没办法,没有灯光,看不见刺客,也挡不住杀意。周围如雨声渐急,卿若知道,那人又来了。

    窗户一开一合,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只见一人一跃进来,用长剑挡住了刺客的一刀。

    寂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刀刃撞击的声音。

    两个刺客?还是说,这人是来救她的?

    不容卿若多想,刺客的刀刃又向她刺来。但是另一人却以更快的速度拦住了那刺客的刀刃,紧接着是有人撞击地面的声音。

    “不想死就赶紧走!”大抵是后来的那人说道,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卿若从一侧跑开,可她并不准备走,这男子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并不属于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且不说是否真心救自己,单说他深夜闯入墨府,又如此准确地救下自己,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质疑。

    什么人,会在半夜潜入官员府邸,又救下刚好遇刺的自己?极大可能,就是对方也知晓今夜的刺杀,甚至参与其中也说不定。

    那边打斗声愈发明显,卿若不清楚情况,只能抓紧时间寻找灯光,没有光亮,她就是一睁眼瞎,如何打得过那功夫不知深浅的两人。

    “还不走,你不想活了?”男子再次低吼道。

    话音刚落,一把短刀就顺着地面,滑到了她脚边。

    卿若问道:“你是何人?”一边手下不歇翻找的动作。

    门突然被打开,有人提着灯走了进来,迟疑地唤了句:“郡主?”

    后一个字还没脱口,从屋内突然涌出一阵风,又似乎是人,从她身侧冲出屋子,还在愣神之余,有人一脚踹上她的背部,她一个没站稳,往前倒去,处于本能,顺手就拉住一个东西,接连着是各种东西陆陆续续摔在地上的声音。

    卿若焦急地追了出去,可是门外哪还有人影。

    可恶,又被她逃掉了。凭着直觉,卿若能感觉到,这次的刺客绝对和大婚那天刺杀她的是一个人。

    “可恶!”卿若气愤地锤打着柱子,她捡起遗落在门口的灯笼,回去查看在关键时刻放跑刺客的罪魁祸首。

    屋内一片狼藉,卿若将灯往前照去,只见徐晴儿吃痛地倒在帘子和各种匣子之中。

    “你怎么来了?”卿若有些怒气,不禁攥紧了灯柄。

    她不想去看徐晴儿,没想到这女人却自己找上门,还坏了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你这里发生什么了?”徐晴儿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可是还没站起来,她又坐了下去。

    上次坠马落下的腰伤还没好,这么一摔,又把伤势摔了回去,这会儿果真疼的厉害。

    徐晴儿接着说:“我方才,好像看见有人从你屋内冲了出去。”

    卿若眉间郁气更甚,平日里小打小闹便罢了,今日竟害她放走了刺客,她属实不想忍了。

    卿若将灯光逼近徐晴儿面前,怒道:“我再问一遍,你来干嘛?”

    她半蹲下来,与徐晴儿平视,一字一顿道:“平日里忍耐你无理取闹便罢了,但是今天,你最好给我有点要事,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徐晴儿也被这种气场的卿若吓到了,与她平日里认得的卿若判若两人,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突然,卿若转移了注意力,她推开徐晴儿,从一地狼藉中捡起一支簪子,眉间怒气更甚。

    徐晴儿被大力地推到一边,不禁吃痛地叫出了声。

    “徐晴儿!你该死!”卿若转头靠近徐晴儿,如同一只阎罗,那表情,怒意比刚才更甚,像是要把她活吞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墨玉也小跑了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乱糟糟,一时间也吓了一跳。

    “郡主!”紫苏紧跟其后,也来了,后面还跟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温桃。

    “墨玉。”徐晴儿唤道,她右手支着腰,迟迟站不起来。

    墨玉迅速跑了过去,想扶起徐晴儿,却发现后者的腰伤似乎更严重了,不禁颈椎不眉头紧锁,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卿若握紧簪子,哪怕再克制,也忍不住怒气:“那你问她,深更半夜,来我这里作甚?”

    “我……”徐晴儿吞吞吐吐,对上墨玉疑问的目光时,眼神不禁闪躲。

    “你来这里作甚?”墨玉扶着徐晴儿的肩膀,问道。

    “不做什么,只是方才路过这里时,突然听到了响声,就来看看。”徐晴儿躲开卿若探究的目光,回道。

    “那还真是巧,一个伤者,不好好休息,跑来凑什么热闹,还……”卿若怒瞪这徐晴儿,看的徐晴儿一阵胆怯,她接着说道:“还压坏了我的簪子,平日里看在墨家的面子上,本郡主已经够忍让你了。”

    墨玉看见卿若手中已经弯曲变形的簪子,目光略微松动,那簪子不是别的,就是他送给卿若的那支,上面那个红宝石,也不见了踪影。

    “来本郡主这里不敲门不懂礼数,压坏簪子放跑了刺客还在这里故做无辜。”卿若盯着徐晴儿,道:“墨家欠你人情,本郡主可不相欠,真以为谁都会纵容你的胡作非为?徐晴儿,本郡主提醒你,你,逾矩了。”

    墨玉听到刺客的瞬间,愣了片刻,可是看见徐晴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制止了卿若的话:“够了,徐晴儿还有伤,今天的事,就此作罢。既然遇到了刺客,房间又如此狼藉,阿若今日就去耳房睡吧,我再去调些人手为你守夜。”

    看似在安排事宜,却又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卿若有些难以置信墨玉的态度,她转头看向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放走了刺客,害我再次置身陷境,你这是,不打算究责?”

    墨玉对上卿若的目光,沉默片刻,道:“最近,对徐晴儿不要过多苛刻可好,她,让她好好休息吧,阿若,乖,听话。”

    让她听话?好,好,果然是徐晴儿的好心上人。

    紫苏担忧地看向自家郡主,连一向迟钝的温桃,也察觉到了郡主情绪不对劲。

    “至于这里,我会彻夜调查出刺客的蛛丝马迹,阿若安心就好……”

    “不用。”卿若开口打断了墨玉的话,她道:“刺客一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安心照顾好徐晴儿就行。”

    卿若突然又看向不知所措的徐晴儿,这回也没有多生气了,她抬手将簪子插进徐晴儿的发间,冷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一开始以为这簪子就是你的,现在好了,轮回一圈,本郡主把这簪子赏给你了,可开心?”

    徐晴儿越发慌乱,她想逃了,头一回觉得这女人可怕得紧,可是她腰伤加重,疼痛地连起身都艰难了。

    “紫苏,你先送徐姑娘回去休息,我有事与阿若说。”墨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语气中甚至带些慌乱。

    “不用,你自个的人自个送去,别脏了本郡主的人。”卿若呼吸急促却又压抑,她站了起来,冷冷地又扫了眼墨玉。

    仿佛又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不是簪子,不是茶盏,更不是这屋里任何一个东西。卿若握着拳头,头一回感觉到心口一阵一阵的酸痛,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这种心情,好像和梦里所感受到的那阿檀的感情一模一样,酸涩,却又充斥着痛意。

    卿若强忍着眼泪,她不可以哭,她又为何想哭?卿若张开嘴,语气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冷淡至极,她道:“墨府还是比不得将军府安全,刺客都如此随意,怎么叫我睡得安心。既然这几日徐姑娘又要养病,那我还是回将军府去吧。”

    墨玉开口试图挽留:“阿若,你且冷静。”

    卿若不理睬他,对紫苏温桃吩咐道:“紫苏温桃,替我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回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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