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三, 按照惯例到年底二十七八开始放朝假,在外当官的大人因为要赶路,会适当的放早一些。
林昭把要紧的公务都赶在二十二之前处理了, 然后便收拾东西安顿好下人之后,和姜子延一块儿回了京城。
不过半年没见,林昭一回到王府, 荣老王爷就直奔他而来, 见到他之后上看下, 看左看右看, 最后差点又老泪纵横,生怕孙子少了一根毫发。
姜子延月初的时候才回临安,回去之后, 统共也没呆几天就又回来了。
回去这几天主要安排了一下水泥厂还有织造纺的生意, 其他倒也没有什么。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姜子延见到了一个熟人。
周幸来了。
一是当面给他汇报凛州造纸厂的生意,二是想来京城投奔姜子延的。
他从十一月中旬就出发了, 将造纸厂的一应事宜都打点好,这才带着账本上路。
他将这一年汇总后的账本都带来了, 不光是造纸厂的账本, 还有县城酒楼的,以及奶茶店的,全都带来了。这一年这些加起来大概盈利七八十万两。
周幸到了京城之后沿途一路寻找姜子延的住址, 逢人便问梅花巷在哪, 晃了大半日才找到地方。
姜子延听到管家魏南过来说周幸来了,他还有些惊讶。
虽然周幸事先在信上跟他说过要来,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快让他进来。”
周幸很快就跟着管家过来了, 见到姜子延之后他双手拱了一礼, “郎君。”
“别站着了, 路上舟车劳顿,赶紧坐下歇会。”
周幸点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子延关切道:“这一路还顺利吧?”
“托郎君的福,很顺利。本来韩愚他们俩也想跟着过来的,但是年底了,造纸坊那边不能没有管事的,我就自己过来了。”
“你辛苦了。我刚才已经吩咐了下人,正在准备饭菜,等会儿吃完饭你去洗个澡休息会,生意上的事情明天再谈也一样。”
周幸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多谢郎君。”
没想到时隔两年没见,郎君对他依然这么亲切,这让周幸心里十分高兴,主子还记挂着他。
临近中午,做饭的刘妈妈知道府上来了客人,魏管家特地提醒了她,说这是跟主家很亲厚的人,刘妈妈做了一桌十分丰盛的饭菜招待客人。
周幸之前一直在凛州,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凛州那种偏僻的地方与京城相比,可谓是相差甚远。包括吃的方面也一样,很多东西都没有。
吃过午饭之后婆子烧了热水供他沐浴,路上为了赶路他很久没洗过澡了。
洗过澡之后睡了一觉,等醒来差不多已经晚膳时分。
吃过晚饭后周幸去见姜子延,汇报生意上的事情。
屋里烧了炭,加上最近几天天气回暖了些,里头并不冷。
周幸坐在桌案的另一边,说着这一年凛州那边的事情。
“造纸厂又扩大了地方,先前您买下的那块地往西又扩大了十几亩,将周围的破宅子全都翻新重建了。知州大人很支持造纸厂的扩建,在官府这边走流程很顺利。托造纸厂的福,这两年凛州府城附近百姓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知州大人对郎君您很是称赞。”
姜子延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笑着说道:“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我来了京城之后那边的事全靠你们几个打理,左右辛苦的是你们,该谢的也是你们才对。”
周幸笑了笑,这一切都是郎君的功劳,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他们。
“来之前我特地去拜访了知州大人。”
托姜子延的福,知州崔大人知道周幸是造纸厂的管事,亲自接见了他。
“听知州大人说,今年凛州的税收增加了不少。如今凛州的素笺和花笺纸已经小有名气了,一提起来这两种纸,附近相邻的几个州县都知道是出自我们凛州,知州大人甚是高兴。”
可不是嘛,这也算是知州在任时的一大功绩,等再过两年年底官员考核的时候这政绩上不说评个优,最起码也是个良好,他自然是高兴的。
“江南那边怎么样?茶话坊可还顺利?之前朱少爷给我来信说他在江南又开了好几家茶话坊,生意都还不错。”
周幸道:“说起来这个,小人真的是太佩服郎君了。别看这个茶话坊经营的地方小,但就这年底账本盘算下来,加上朱少爷那边几个连锁店,竟然挣了有十几万两银子。”
“这么多?”姜子延咋一听见这个数字也十分惊讶,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喝奶茶。江南多富庶,看来奶茶在江南十分有市场。
“是啊,起初核算完账本小人也不太敢相信,以为是算错了,到底让下面的几个帐房先生帮着又算了一遍,结果确实没算错。”
“不过今年所有的盈利中,造纸厂是占大头的。城西有一大部分的百姓都在造纸厂工作。我们按照之前郎君规划的,又建了好几座宿舍楼供工人们居住,现在整个凛州城西的面貌焕然一新,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姜子延笑道:“百姓们过的好就成,商业带动经济嘛,只要经济发展的好,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了。”
周幸说的全都是最近两年凛州城的变化,姜子延虽然现在没能看到,但从他的口中也能感受到如今凛州城的变化之大。
他又问道:“府县的情况我大概有了解了,镇上怎么样?青山他们几个还在镇上吗?”
周幸道:“青山现在搬到镇上住了,之前香江堤坝决堤之后家里的房子被冲毁了,不过好在镇上的产业还好好的。他直接在镇上买了个大院子,将家里人都接过来住了。而且青山今年刚成亲,您猜娶的是谁?”
周幸既然这么问,想必这个人姜子延是认识的。
他认真想了想,甚至还想到了徐娘子,不过随后就被他排除了,毕竟两人的年纪不太合适。
最后他道:“该不会是二丫吧?”
周幸笑道:“郎君聪慧,一猜就中。”
“二丫年纪还小吧?我记得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二三岁,和青山怎么就……”
是了,如今两年过去那丫头也十五了,女子十五及笄便可以嫁人,青山今年也不过才十八/九岁,两人相差三四岁,倒也般配。
“他们俩竟然成亲了,说不准明年就有大胖小子了。”
“是啊,一晃两年就过去了,时间跟这水流似的,一眨眼就是一年。”
姜子延随手翻了翻剩下的账本,周幸做帐做的仔细,他翻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将账本合上,他道:“你此番来,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姜子延问道。
周幸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不会千里迢迢来跑这一趟。
周幸犹豫了一下,忽然起身跪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他道:“郎君,我想留在离您近的地方,跟着您的步子走。哪怕不做一个厂的管事,仅仅做个账房先生也可以。我不甘心一直窝在凛州这种小地方发展,还请郎君莫要介意。”
姜子延本来以为周幸是要辞职不干了,结果没想到他是不想在凛州干了。
有野心是好事,况且周幸对他也十分忠心。
思及此,姜子延缓了片刻,说道:“刚好我在临安开了家织布坊,如今正缺一个主事的。你若是来了,我便不用费心再去找个管事了。临安离京城不远,阿昭是那里的知县,做起事情来不会束手束脚。如今修了水泥路,来往也十分方便。”
周幸闻言十分高兴,没想到郎君竟然如此轻易就应允了他的意愿。
他忙点头,说道:“周幸必不负郎君的栽培。”
“知道就好,地上凉,快起来吧。”
周幸起身,坐回榻椅上。
“你既然有心留在这边,相必凛州那边的事情你都交接好了。你走了之后接替你的管事是谁?”
“回郎君,如今是韩孝在做管事。他虽然年纪尚轻,但我带着他磨练了两年,表现很好。郎君从那么多人里挑中他买回来,您没看错人,他是个争气的。”
“那就好。”
“我来之前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该走的流程也都走过了,这个郎君放心。”
周幸办事稳重,姜子延向来是放心的。
生意上的事情说完,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余空中几颗星星还在闪烁。
姜子延让魏南带周幸下去休息,为他安排的住的地方自然是西厢房。
西厢房前后加起来总共收拾出来四间能住的屋子,其他都是杂物间,光收拾出来能住,都得花两天的时间。
这四间房,长画作为女孩子住一间,长临一间,冯轲一间,前不久又收拾出来一间给卓风住了,四间房子刚好满了。
如今周幸来了,自然不能让他去住下人的房子。
于是魏南特地跟冯轲说了一声,让他腾出来一间给周幸住。
至于腾出来哪一间,便是让他自己决定了。
左右腾出来的那一间不是他的房间,就是卓风的房间。
别问为什么魏管家不安排周幸和长临挤一间,问就是他想帮帮这两个年轻人。
卓风这伤也养了好些日子,身上大多伤口也都掉了痂,平时下来走动做些基本的动作完全没影响。
只是他这伤势一大好,两个人的相处就不那么和谐了。
前两日不知道为什么和冯轲大吵了一架,这两天谁也不理谁,魏管家看出来他们俩在冷战,故意将房间安排到冯轲头上。
大晚上的,卓风刚躺下,就见冯轲冷着脸走了进来。
卓风看到他过来,心里闪过一抹欣喜,可面上不显,他冷淡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冯轲闻言看向他,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想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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