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姜子延所料, 第二日赵家钱家和孙家不约而同给他递了帖子。
应该是都知道他昨日去了崔府做客,但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所以有些按耐不住了。
然而三个帖子同时来, 那他先去哪家合适?
想了想,最后姜子延哪家都没去。
他去逛街去了。
身边只带了个小钟,去了临安城最繁华的那条街。
男人逛街不像女人, 总爱逛些首饰铺子、胭脂铺子之类的。姜子延去了一家玉器铺子, 里面的玉制品做的十分精美。
他就在这家玉器铺子里逛了许久, 却并没看上什么好东西, 随行的小钟忍不住提醒道:“公子,要不再去别处逛逛?总能挑到您喜欢的。”
姜子延不胜在意的摆摆手,“不急, 我再看看。”
小钟丝毫没看出来姜子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也没再上前劝说。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但体格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左右看了两眼,倒不是在看玉器, 仿佛在找什么人。
等看到在一个架子旁站着的姜子延时, 他满脸肥肉的脸上堆起了褶子,笑着迎了上去。
“姜公子,失敬失敬, 原来真是你啊!”
这恍然大悟的样子, 装的十分像,如果不是姜子延知道今日会有人来找他,指不定就要信了。
“你是……?”
姜子延知道他定然是给他下帖子的其中一家主人,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这么一问给人的感觉还真像是两人偶遇。
“在下姓孙, 这城中最大的米粮铺子就是我开的。”
姜子延好似才明白过来, 拱手道:“原来是孙员外,今日真是凑巧,在这儿遇到了。我看到了孙员外送来的帖子,还想着过两天去府上做客呢,今日竟然就遇见了,果真是缘分。”
孙员外知道他嘴上说过两天到他府上做客不太真,但别人这么说,是对他客气,他也不好质问为什么这两天不来。
孙员外顺着姜子延的话接下去,“可不就是有缘嘛,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一起吃个便饭吧,这城里的翠玉楼也是我开的,我请客,姜公子想吃什么随便点。”
姜子延笑了笑,说道:“您太客气了。”
没等他说下文,门口又进来两个人,人还未到,声音先传到了姜子延耳中。
是赵员外和钱老爷。
钱老爷道:“天色还早,别这么着急嘛!”
赵员外也应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
钱老爷转过头对孙员外道:“老孙哪,这你就不厚道了,请姜公子一起吃饭怎么也不叫我们两个老朋友来作陪?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不对?”
孙员外面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笑说道:“这不是也才和姜公子碰巧遇到吗?哪里想到会碰见你们俩?”
他们三个在这里遇见,到底是不是偶遇,钱老爷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这朋友才能做的长久。
钱老爷和赵员外也都自我介绍了一番,三个人里面钱老爷最阔气,张口就道:“姜公子,你这随着县令老爷来临安的时候,也没为你接风,今日这玉器铺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挑,算是钱某给你的见面礼。”
姜子延连忙推拒,“不用了,钱老爷您太客气了,我就是来这里随便逛逛,在家里呆的憋闷,想出来走走而已。这玉器就不用了,您别破费了。”
见姜子延没收下钱老爷的示好,孙员外面上心里都很高兴,生怕再在这玉器店里耽搁一会,钱老爷又会让姜子延收下什么心意,于是他赶忙道:“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姜子延点点头,顺水推舟道:“天色也不早了,相请不如偶遇,干脆一块儿去吃吧!”
钱老爷心里琢磨着还好今日赶上了,没让孙员外抢占了先机。
虽然他也没抢到先机,但三个人一起,都在眼皮子底下,好歹放心一点。
他也十分给面子,一边出门一边夸道:“不是我老钱吹,这城里的酒楼,还敢数老孙家的翠玉楼,菜的味道十分不错。”
“过奖了过奖了,老钱家的上品阁也不错。”
姜子延知道他们话语里在打着机锋,索性只在表面上应和两句,“那我下次应该去上品阁尝尝鲜。”
一旁的赵员外存在感很低,并不热衷于和姜子延逢迎一二,基本上钱老爷说什么,他就应和几句,几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往日里都说他是墙头草,可今日一见,姜子延总觉得此人给他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
四个人很快到了翠玉楼。
翠玉楼上下有两层,虽然临安是个地方比较贫瘠的县城,但该有的全都有,就连这酒楼都装饰得十分豪华,也从另一个方面能看出孙员外这种富户家里有多有钱,是真的富得流油。
点菜的时候姜子延没主动点,而是让对方给他推荐了几道菜,毕竟是自家开的酒楼,里面有什么招牌菜,他们自然是最清楚的。
孙员外点了一桌子菜,几乎都是荤菜,仅有的几个素菜还都是不太常见的,价格自然低不到哪去。
他们仅仅四个人,孙员外竟然点了十多个了菜,姜子延看他好像还要再点下去,委婉的劝道:“够了够了,再点就该吃不完了。”
谁知孙员外并不在乎,而是道:“我这个酒楼里呀,好多菜都是招牌,没让你吃完 ,每样菜尝一尝就行。”
姜子延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十分惊讶,等菜上来之后,他看着桌子上的闷猪蹄,烤羊腿,等等大菜,心里关于临安城再次有了一个认知。
那就是这里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富有的人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有些地方的平民老百姓穷的却连连饭都吃不上。
饭桌上孙员外三人挨个给姜子延敬酒,姜子延酒量不太好,没敢多喝,怕一会儿喝多了耽误正事。
酒过三巡之后,孙员外和钱老爷开始提起今日此行的目的。
“姜公子,听说您是咱们县令大人心尖上疼的人,这以后有什么事还得仰仗您多说几句话。”
这话说完他们跟着就往姜子延手里塞银票,意思表现得相当明显。
姜子延虽然喝了几杯酒,但这酒杯里的酒不是他的酒厂里酿出来的,度数并不高,饶是他酒量这么差的人也还清醒着。
他把银票推搡了回去,说道:“几位老爷客气了,这些姜某可不敢收,万一让我们家老爷知道了,有损他清正廉明的名声,是万万不可的。”
姜子延把在崔府说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尤其是说自己现在一个大男人委身给另外一个男人,像被困在后宅里的女人,还时不时透露出几分愁苦忧郁。
孙员外钱老爷他们听完后对他很是同情。
这么一来,他们对姜子延在县令大人心中的地位更加清楚了,没想到县令那种清冷淡漠的性子竟然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都说酒喝多了好谈生意,仗着这酒度数不高,姜子延爽快的陪他们痛饮了几杯。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子延故计重施,将在崔府说的那一套搬了上来,连说自己现在想要买田,万一以后被县令大人厌弃了,左右也能做个收租子的地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孙员外一听,十分支持他的想法,当即就说姜子延要买多少亩地,他愿意低价出售给他。
孙员外都开这个口了,若是钱老爷仍然不松口,定然会落了下风。
凡事最怕比较,赵员外也不得不随大流,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说愿意出售田地给姜子延。
话谈到这份上,姜子延今日的打算便成功了一半。
只是在被问及他想要买多少亩地时,姜子延有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数字,只是说自己还没想好,等改日上门赴他们的帖子时再说这件事。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这客是孙员外请的,但钱老爷和赵员外为都全程参与了,没错过其他什么重要的事,原本要送出去的银票也没送出去,没亏本,还交了个朋友,怎么算都不亏。
一顿饭吃到午后一个时辰都过完了,他们这才起身散场。
姜子延说改日赴他们的帖子,到时候亲自去府上拜访,他们三个都十分高兴,带着醉意晃悠悠的走了。
姜子延想着明日先去孙员外府上,与他商议买地的事。
今日酒喝的有点多,他缓了缓,出了酒楼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上了马车,让小钟转道回家。
到家后时辰尚早,姜子延觉得头有些昏沉,四肢绵软,他便知道是酒的后劲上来了。
干脆直接进屋,往床上一躺,衣服都没脱,就睡觉了。
天快黑的时候林昭从衙门回来没看到他人,问了下人才知道他在屋里睡觉。
林昭便去屋里寻他,刚好有事跟他说。
结果一推开房间的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林昭皱了皱眉,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身影,走近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子延?子延?”
谁知却被姜子延一个巴掌拍落下去,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别吵。”
难得看到姜子延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林昭笑了笑,嘴角带了几分宠溺,低下身子从他的额头向下吻,湿润的唇舌在姜子延脸上动来动去,让他潜意识皱起眉头。
梦里姜子延回到了前世外婆家,外婆家里养了一只京巴狗,可可爱爱,每次他回家都热情的迎上来舔舔他。
林昭亲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醒,于是趴在他耳边轻轻道:“告诉我,你喜欢谁?”
姜子延半梦半醒,不是很耐烦的答道:“你。”
“我是谁?”林昭循循善诱。
“你是……你是二狗子。”
林昭满脸黑线,二狗子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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